回忆在医院里
从那晚在酒店失去知觉时她就一直在做梦。
而且梦发展变幻的很快,都没有时间思考前因后果,前情后景。
现在,好像梦已经停止了发展,她好像渐渐有点清醒了,她看看四周,这是个很陌生的房间,房间很简陋,没有任何家具,连张凳子也没有,有些地方石灰因为潮湿而斑斑剥落。
一个疲倦困顿的女人席地坐在角落里。
伊依说:“你好!”
当这个女人看到伊依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她一下站了起来,说:“你好!刚才跟你打招呼你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是神经病人或者泰国人越南人不懂汉语呢!”她像见到亲人一样,一下子拉住了伊依的手问:“你说汉语,肯定也是中国人了?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是因为签证过期,非法拘留被捉到这里来的!等着被遣送回国,回去就回去吧,只要不在这里坐监就好,在电影里看到,监狱里的生活可恐怖了!”这个女人好像几天没有机会说话似的,问了伊依问题却不给伊依发话的机会。
“你说什么?我们这是在哪里呀?”
“在哪里?进来啦,还不知道在哪里?看看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这里肯定不是宾馆!刚才你是在做梦呀?醒醒吧!这是美国移民局的监禁所。”
“美国?监禁所?”伊依一下子如大梦初醒,眼泪扑簌而下。“珍妮——”她忽然扑向大门,但铁门禁闭,她发疯似地敲打着铁门,手背都敲出了血。
铁门上的小窗口被拉开了一道看不全人脸的逢,一个严厉的女声用英语呵斥着:“安静点!吵也沒有用!”
伊依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在铁门边瘫软了下来。
她又开始做梦了,而且是重复不久前的梦。梦开始的地方是哪晚她在酒店晕了过去,倒在了路易的怀里。
虽然如在梦境,但这一次伊依却异样地清醒,她知道这不是梦,是回忆,回忆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回忆也不妥,是她好像在看一个叫伊依的女孩的电影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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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车赛派对那晚,她最后的记忆是听到马克出事的消息,她晕倒在路易的怀里。
再醒来时,周围是一片白雾,雾渐渐散去,妈妈焦急的脸庞逐渐清晰起来。
“醒了,她醒了!医生!妈妈大声喊着向外面跑去,不到三十秒又折了回来。她附下身拉着她的手,眼泪落在了盖在她身上的白色床单上,同时落在她床单上的还有几缕清晨的阳光。
已经一夜了,她忽然想起路易的话。“马克出事故了!”她猛地坐了起来,翻身就要下床,却被刚刚赶到的医生护士按住了。“你刚醒来,我们还要给你检查一下,你要到哪里去呀?”
“医生,我真的没事,不用检查了!”一边慢慢地扶她躺好,一边絮絮叨叨,像责备女儿一样轻轻责备着她。
“大夫,我真的没事,我想去看看马克,他昨晚出事故了,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他怎么样了?”
“谁是马克?是不是昨晚跟你同一个救护车被送来的?他是你什么人?“女医生一边将听诊器放到伊依的胸膛上,一边问。
“他,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女医生将听诊器从伊依的胸膛上挪开,叹了口气说:“你们两人吵架了吗?为什么一个喝得迷糊不醒,一个醉酒驾车,听说还没出停车场就撞到柱子上。”
“大夫,他怎么样了?”伊依又起身坐起来。
大夫说:”你没事了,他好像伤势不轻,在急诊室抢救了几个小时,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好像还未醒,因为他不是我的病人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在哪个病房?我要去看他!”
“在......”女医生正企图记起马克的病房号,却被一阵大声嚷叫打断了。
凯瑟琳两眼红肿头发零乱地出现在门口,向伊依的病床冲来,护士被她的突然出现吓懵了,都忘记了阻止她。
她居高临下指着伊依的鼻尖说:“你不需要知道他的病房,我是他的未婚妻和现在的监护人,你将他害成这样还有脸去看他,如果他没有生命危险还好,但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他了;如果他有生命危险,我希望你去给他抵命!”
“凯瑟琳,你......”
“你这个贱人,不配叫我的名字!”凯瑟琳说完这话时已经被护士和医生推出了门外。
伊依一下子捂住脸大哭起来。妈妈一声不吭地坐到床沿,将她的头揽进怀里。
半晌伊依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说:“妈妈,我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那么贪心,一次次抱着幻想......欲走还留,我害了他!”
妈妈的脸上也泪水纵横,说:”孩子,这都是命,你的命怎么比妈妈的命还苦呀!“
两人又抱头痛哭了一阵,伊依忽然抬起头问:“珍妮呢?珍妮在哪里?”
妈妈也直起身,抹了把眼泪说:“别担心珍妮,昨晚接到你出事的电话后我就给他打了电话,因为我不想将睡梦中的珍妮惊醒,他将他家的保姆送去陪珍妮,又将我送来了医院,呆到医院规定探访病人的时间结束才离开,他说他直接到我们家陪珍妮到天亮!”
“他?他是谁?”
“你——,他,就是你们酒店的总经理呀?”
妈妈,你有他的电话?你怎么会想到他,上次在老家你撕了他的照片后我都不敢在你面前提起他!“
”我,唉,人在危急的时候会求助任何人,他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帮我们的人了!“
伊依对妈妈牵强的回答充满了疑惑,正想再问妈妈几句,却见珍妮蹦蹦跳跳进了病房。
”妈妈,你怎么样了?听姥爷说你有点不舒服。“
伊依一把拉过珍妮的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说:”妈妈已经好了,这就准备出院回家,你是怎么来的?”
“是姥爷带我来的!”她回头指了一下正跨进门的总经理。
依伊一看见总经理,刚才已经止住的眼泪又留了下来,她说哽咽着说:“马克他......,都是我的错!”
总经理赶紧跨步上前,用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说:“孩子,我都知道了,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了!他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我能不能去看看他!”伊依抬头求救似的看着总经理。
总经理摇摇头说:看样子,暂时不行!刚才我已经问过他的主治医生,他说凯瑟琳作为他现在唯一的监护人要求保密他的病房,任何人不得探视,不过听说,他父母知道了消息准备从美国赶来了,到时候我会跟他们谈谈,让你见见马克!”
“谁是马克?”珍妮扬起小脸问。
“是——叔叔,送你芭比的叔叔!”
“他怎么了,也不舒服吗?他在哪里?让我去看他好不好?”
伊依将珍妮拉上床,眼泪汪汪地看着她说:“真不知道妈妈都做了些什么蠢事,我应该让你早点见你,经常见你才是,而现在......如果他......”伊依不能往下再说,甚至都不敢再想,不顾珍妮在眼前,眼泪又一次如潮水般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