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两口子真是够了。”手中玉笛显现，雀舞吹了一声笛子，一只大鹏穿云而来，乖巧地将自己说硕大的翅膀伏在地上作为雀舞上他脊背的踏板。雀舞从不会那样上去，都是直接耗费妖力飞上去，不想伤着大鹏的翅膀一分一毫。
“你不等白凤了吗？”
“她在这里会比跟我在一起更安全。”原本她还担心陶冶会找到无心酒馆给杜辛和东方贯找麻烦。谁知万妖山的阵法破了，生气蔓延到妖界，宛丘的抵御魔气的结界感知到生气的存在自动消失了。宛丘连带着瑞虎等神兽的气息一下子就暴露在了妖界中人眼中。按陶冥性格，陶冶要什么他豁出命也是要帮他陶冶拿到的，一感知到神兽肯定就直接过去了。虽然无心酒馆是安全了，可宛丘却危险了。宛丘里除了那几个来宛丘养老的妖，大部分都是灵智宛如幼儿的怪。按陶冥的速度，最早今晚就赶到宛丘了。
“雀舞，把所有危险都留给自己是不明智的做法。有什么事，大家一起解决总是好过一个人承担的。”
“一个人，几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多一个人不多，那就带上我们呗。”一直趴在宁夕腿上的青辰拱了拱背站了起来，习惯性地想舔舔自己爪子，忽地注意到雀舞的目光在看自己，原本伸向嘴边的爪子不着痕迹地刨向耳朵，破了左耳宁夕施的法术。宁夕见状，自然地收了他右耳的法术，见青辰在等她表态，笑着点了点头。
“你这是要带着幽冥眼去自投罗网吗？”雀舞表情冷淡得宛如在嘲讽青辰。
青辰哪里是个会被轻易打击的？“你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吗？”雀舞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青辰化出人形单手搂住宁夕的腰飞了上去，扶着宁夕落稳，笑嘻嘻地冲大鹏喊到：“鹏兄，拜托啦！”
雀舞问宁夕，“我说宁夕你怎么就混到这一天了，怎么这猫妖突发奇想你也顺着他？”
“能顺着的时候就顺着吧。他开心我也开心。何乐而不为呢？”
大鹏飞得很快，说话却很慢，整个过程中只有在振翅之前说过一句“抓——稳——啦”。大鹏飞得很快，快得周围的景色都变成了流动的线，像极了宁夕在地府见过的回忆长廊，一瞬之间，万物皆过。青辰惊讶大鹏羽毛的韧性的功夫，大鹏已经从萧萧狂风中落地了。
热热闹闹的森林中心，一时间寂静无声。若干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落地的三人，在原地楞了好一会。
雀舞走了两步。这些丛林小怪这才反应过来，给雀舞挪出位置，躲到草丛里，躲到大树后，找东西遮住自己的身子，只悄咪咪地露出一个脑袋，看着雀舞身后的人。
“他们怕生。小猫，你的牙齿吓到他们了。”雀舞对身后正在逗弄草丛里的小怪物的青辰说。
青辰不以为意，本来只是摘了草叶子逗弄小怪物光秃秃的脑袋，听了雀舞的话直接上笑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不说，还直接上手去揉小怪物的脸蛋儿。“牙齿怎么吓人了，真是的。”
话一说完，青辰感觉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小怪物的脑袋正在他手中。怪物四肢细小的身体和脑袋断开了，四肢在风中摇晃着不要命地跑到雀舞身边，跟个八爪鱼似地准确无误地黏住雀舞的小腿，说什么也不肯下来。
雀舞拽了两下无果后，叹了口气，“不就是个猫妖嘛，你说说你，怎么头给吓掉了呢。还有你，”雀舞看向面色铁青的青辰，“知道你自己有多吓人了吧？还不把他的头还给他，待会他会哭得你满手都是黏糊糊的眼泪的。”
青辰心有余悸地把手里硬邦邦的小脑袋递了过去，嘴里还嘟囔着：“明明是他比较吓人……”
雀舞把小怪物的脑袋放到他脖子上，脑袋和脖子断开的地方很快就黏在了一起，脸蛋儿也很快就恢复了生机，脸一皱，像是要哭，对上雀舞警告的眼神，抿嘴忍住了。顺着雀舞的目光看去，最后停在自己的手上。小怪物可怜巴巴地看了雀舞一眼，没有得到雀舞回应，灰溜溜地放开了雀舞的小腿，滑坐在草地上，放声大哭。
宁夕这才安抚完青辰，见小怪物哭得可怜，从袖子里掏出一颗发光的小珍珠在小怪物眼前晃了晃。小怪物被左右摇晃的珍珠吸引了注意力，忘记了哭这回事。宁夕把珍珠递给他，他犹豫了一会，见雀舞在看远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宁夕手中拿走了珍珠。捧着那颗珍珠消失在了草丛里，后面跟着一群和他一样的四肢纤长的小个子，像在草丛里掀起了一阵浪。
雀舞继续往前走，一路剥开欢迎她回家的草木伸过来的枝叶，在前面给他们开路。
宁夕牵着青辰有些发凉的指尖说起刚刚小怪物的习性：“这是海妖游梦。寻常白天是秃头人面，夜晚沾枕便睡，身首分离，头会悬浮到空中遨游四海，天亮时头就会回到身体。我以前碰到过，不过他们好像不记得夜晚游玩时发生的事情。”
“感情他们的脑袋十二个时辰就得断一次，脖子早就松了，怪不得刚刚我明明没用力，他脖子就断了。”青辰顺势反手回握住宁夕的手，放宽了心。
雀舞没有回头看后面的情况，跟宁夕补充道：“这些小怪物以前也会伪装伪装和人类一起生活。你以前会碰到也不奇怪。不过有的小怪物晚上出门玩的时候被人们当成鬼抓住，或者是跑得太远忘记回去了，人类的村庄里就会出现断头尸。找脑袋的身体处境好一点的被人埋了，处境坏一点的，被人当成邪物打到不会动为止。找不到身体的脑袋就只能在夜晚继续游荡，碰上什么除邪的道士，就被收了。”
“后来他们碰见了你？是你救了他们？”宁夕边走边问。
雀舞摇头，“我对救人没什么兴趣，不过是碰见他们就把他们带回来。是白凤姐姐，用妖果给他们做了新的身体，让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之前白凤跟他们说，只要身体和脑袋有一个是好的，她都能救。这群家伙只要白天一碰到自己害怕的东西就搞这一招。都被惯坏了。”雀舞最后这一句显然意有所指。
“他们一定是知道你在旁边刚刚才会那样，因为他们知道你和白凤一样，都一定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雀舞淡笑：“你又开始忽悠人了。我们到了。”
“雀舞姐姐！”一道清澈喜悦的男声自瀑布下的水潭里伴随着水花蹦出，水流汇集成一个眉眼温润的男子。男子墨发撒披，整个人都笼罩在一中朦胧的水雾中，缓缓落到岸上，轻声问雀舞：“他们是？”
雀舞道：“两口子。”有男子的对比，雀舞的语气显得中气十足。
男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脸上笑意吟吟，眸中水光潋滟，“姐姐你忙吧，招呼打完了，我回去了。”
“嗯。”
男子散了身形，又回到了瀑布中。
“他怎么……这么……额……”青辰斟酌着用语，半天也找不出来形容词。只记得男子那双眼睛，随时都像要哭出来似的，看得他心里发麻。
宁夕替他补充道：“温柔。”
“他是水妖。”
“什么水妖？”青辰下意识地问。
“他的原形就是水。”枯水牢里的水。雀舞心底嫌弃了一会青辰愚笨的脑袋。走了一小会，雀舞终于停下了脚步。白鹿伏诛踩着枫叶与收起翅膀的瑞兽白虎似乎已经察觉到即将发生的事情，特地来这里和她会面。
瑞虎和伏诸都不说话，雀舞开着玩笑打破沉默：“当了几百年瑞兽，你们还没忘记怎么打架吧？要不，我先带你们回忆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