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月的声音虽然有些低沉,可诉说起来语气平淡,仿佛说的并不是有关于她的过往。周小璇在认真倾听着,随着张小月越说越多,她的心里对张小月的敬佩之心也越来越深。
张小月继续说道:“犹记得,那时的我们还很小,每天能做的只有修行,无情的目光一直在鞭挞着我们。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常人敢来天师院,来的只有那些所谓义愤填膺的修士。他们破坏院墙,势要毁掉整个天师院。那时的我修为低微,一人无法对付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房屋、瓦片被他们一点一点的扔在地上。”
周小璇脸上写满惊讶的神色,不禁问道:“居然还有这种事?后来呢?”
张小月点了点头说道:“嗯,所幸的是,有人依旧在暗中相助,碍于他的威压,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来天师院主动闹事。”
周小璇好奇的问道:“这个三番五次帮助你们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
张小月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由心的微笑,她轻声说道:“现在说也不算早……其实,这个人就是陈安。”
周小璇惊讶问道:“就是如今天师院的那个陈安吗?”
张小月淡淡说道:“对,就是他。”
周小璇似乎被挑起了特殊的兴致,她很想继续追问缘由,可张小月却直接开口打断了她。张小月继续说道:“后来,天师院度过了一段相安无事的时光。虽然安定,可多年来依旧无人选择入学天师院。如果一所学院中没有了学子,那么它不配被称为学院。”
周小璇喃喃说道:“直到,张念入学?”
张小月又慢慢说道:“多年来,天师院的境遇并没有一丝好转,可随着我境界的提升,有些时候可以解决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每年的俸禄虽然拿不齐,可也能到手一些,节省着点度过一年也不成问题。你说的不错,去年之前还一直是这样,直到,小念的到来。”
张小月说到这里,话音一转,说道:“之后的事你也应该知晓,不仅是小念入院,陈安也接着入院。之后在女娲陵中成功参悟女娲石碑,朝试中一举夺得榜首,这些与你猜想的也一般无二。”
周小璇听后,沉默了许久才镇定神色,说道:“与你相比,我的那些挫折根本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张小月撩了撩耳畔垂落的发丝,淡淡说道:“这些都是你我不同的人生经历,并没有什么可比性。好了,除去这些之外,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一并说出来,趁着如今闲暇之余我都能为你解答。若是到了九原郡,我们怕是不会再有这种轻松的光景。”
算算年龄,周小璇还要比张小月大上许多。可现在她才发现,面前的张小月无论语气还是神态都远比自己成熟,自己在她面前就好像一个小妹妹一般。不过她没有在意,反倒觉得自己应该像张小月学习。
周小璇听到张小月的话语,立即问道:“张念是不是真的学会了女娲碑剑法?”
张小月淡淡说道:“这个我不清楚,你亲自问他就好。”
周小璇心道果然如此,随后思索之后,又问道:“往后你的打算是什么?不对……往后天师院的打算是什么?”
张小月回道:“初心不变,重振天师院。现在的我们有了资格,也无需担心之后的事,更何况院中还有着不亚于所有学员的‘师长’,我相信来年开春,定会有人愿意加入天师院,哪怕只有几个人。”
周小璇听后说道:“你是说,天师院的几个人都将留在院内?”
张小月点头说道:“除非魔族举兵北上,不然我们只是天师院的师长。”
说到这里,周小璇心中明明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个一清二楚,可嘴上却是说道:“多谢你了,我想问的事都已经问完了。”
张小月笑道:“无妨,你帮助小念的事我身位院长还未正式向你变大谢意,只是些问题而已,举手之劳。”
二人对视一眼,面带笑意,随后一同看向了马车外的景色。
......
......
这马果真如陈安所说,不仅耐力十足,速度也是不慢。夕阳西下,夜幕即将来临,他们也停住了前行的脚步,打算在这里的驿站里歇息一晚,顺便跟换马匹。
大唐的邮驿设立全国,分为陆驿、水驿及水陆兼办三种。驿站由兵部统一管辖,除去节度使之外,各地则由县令管理驿事。据兵部统计,大唐共有一千六百三十九个驿站,驿站官兵超过两万人,办事效率极为迅速。
他们所用的马匹特殊,可这里的马厩之中竟然有着同样的马,想来是就算一日能行多远也都安排妥当。
驿站设有驿舍,这里的驿舍看起来比寻常人家的房屋还要宽敞。张念和陈安一同下车,看到如此场景,张念感慨道:“没想到一日之间竟然走了如此多的路。”
陈安笑道:“大唐的驿站遍布全国,若是有紧要事情发生,也能在最短的时日内将消息送达长安。若是军情重事,片刻也不能容缓。”
张念有些奇怪的问道:“那最快的速度能有多快?”
陈安思索之后回道:“若是军报,三千里距离,七日左右便能到达长安。”
张念惊道:“这么快?”
陈安回道:“快马加鞭,很正常。”
说到这里,陈安的神色突然变得沉默起来。
张念见他神色转变,低声问道:“怎么了?”
陈安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些不好的事来。”
张念问道:“什么事?有关于驿站的事?”
陈安点了点了,低声对着张念说道:“你知道杨贵妃最爱吃什么吗?”
张念摇头低声道:“不知。”
陈安淡淡说道:“荔枝。”
张念露出疑惑的神色,没想通为何陈安会因为此事而沉默。
陈安眉目微皱,说道:“不仅爱吃,而且最好新鲜的荔枝。为此,皇上他不远万里,用这驿站往长安运送最新鲜的荔枝。荔枝产于岭南一带,与长安之间的路途极其遥远。不过,就算再如此布局的驿站之下,每次运送不知累死多少马匹。唉……”
张念一听,心中瞬间明朗起来。大唐的驿站建设最初的用意肯定是传达军情,可时日太平,哪有什么战事,于是大多驿站也就成为行人的休息场所,同样也能为异地他乡的亲人传递信件,也算是没有浪费。
陈安的意思他也明白,可张念也只能回答说道:“走吧,他们都进去了。”
陈安点了点头,走进了驿站。
文子墨安排的不仅是行程,就连吃住也算在其中。他们刚踏入驿站之中,便有侍从为他们端上晚餐,甚至连休息的屋子也都划分好了。
他们三个天师院的人坐在一起,吃着驿站提供的食物,品相味道虽然不错,可和陈安比起来差的太远。不过颠簸了整整一天,就算他们是修士也感觉身体有些难受,吃起来倒也很快。
周小璇孤身一人坐在一边,蓝清微同样如此。其他人倒是自来熟,大家都是此次朝试的对手,修为境界相差不多,此刻没了师门学院的隔阂,也都痛快的交流起来。
张小月见周小璇孤单一人坐在那里,于是呼喊着她,说道:“周姑娘,那你也来这里吃吧。”
周小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陈安与张念一眼,迟疑了下。
张小月笑道:“无妨,过来一起吧。”
周小璇顿了下,点了点头,坐到这边来。
张念与陈安对视一眼,见张小月出院之后居然用了短短一日的时间便和周小璇建立的友情,那便说明没有了天师院的压抑之后,张小月似乎和一个正常的姑娘一样。于是他们二人都笑了笑,朝着周小璇打了个招呼。
谁知周小璇“哼”了一声,并没有理睬他们二人。
张念有些尴尬,这个周家大小姐的脾气他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这般情况下居然也是这番模样。只能耸耸肩,继续吃着东西。
陈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反而是对着那边喊了一句:“蓝兄,你也过来一起啊?”
蓝清微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被陈安这么一喊,身体微微一顿。随后他看向陈安的方向,笑道:“不必了,蓝某今日有些累了,打算快点吃完早些歇息。陈兄,张兄,张姑娘,你们慢用。”
说完他便起身,对着其他人拱了拱手,示意之后便走向了后院,应该是去了事先文子墨为他准备好房间内,只留下了那一份几乎没动的饭菜。
看着蓝清微消失在这里,陈安对着张念低声说道:“你看吧,蓝兄的情绪确实不太正常。”
张念也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等他想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张小月见他两嘀嘀咕咕的,于是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陈安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感觉蓝兄的举止很是怪异,本来打算问问他,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