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殿。
殿外空无一人，没有一个弟子敢靠近此地。
殿内，白落雨与楚天择互相对视着，都在等待对方的动摇。
一个是当代巫山圣女，一个是代理掌管巫山数十年的圣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白落雨心中清楚，禁地之石关乎巫山命脉，世代由圣女掌管。可几十年前楼兰一战，当代圣女不幸战死，白若兰仓促即位，可修为迟迟无法踏入圣境，巫山大权逐渐落到巫山中资历、修为最高的楚天择手中。十几年前，楼兰与张远一同叛变人族，白若兰相助张远，因此受到牵连，被巫山圣人用古法强行剥夺圣女之位，念在曾是圣女身份，只是将她关在娲皇峰之中思过，永世不得踏出巫山山门一步。禁地之石也就自然而然到了楚天择这里，时至今日，也未曾归还于圣女。
登天殿中，寂静的有些可怕。他们二人，谁也没有率先开口。
不知多久过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杨如风出现在登天殿外。他神色严肃，直接迈入殿中，屈膝，跪地，拱手，行礼。
白落雨的目光没有动摇，只是楚天择眼神深处似有异动闪过。楚天择皱起眉头，问道：“风儿，你……”
杨如风微微抬头，不过依旧是垂目，他用着恳请的语气说道：“师傅，还请你将禁地之石归还给……圣女。”
白落雨移开了目光，微微转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杨如风。
楚天择听闻杨如风的话语，眉目间似有解不开的忧愁，声音也变得冷淡下来：“风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杨如风坚定回道：“徒儿当然知晓，只是这禁地之石一直由圣女保管，如今圣女她想要取回，还请师傅成全。”
白落雨听后沉默不语。
楚天择有痛苦神色显露出来，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说道：“风儿，你还没清楚你究竟在说什么。”
杨如风再次回道：“徒儿心中清楚明白。”
楚天择心中喃喃说道：“你根本就不明白。”
他没有说出这一句，只是神色恢复如初，淡淡说道：“如今圣女尚幼，还无力主持巫山大局，禁地之石尚不能归还于她。”
杨如风抬头说道：“如今圣女修为初成，虽不能贸然掌管大局，但有些东西也能执掌一二。禁地之石只是踏入禁地的钥匙，虽有特殊意义，可并无实际缘由。就算不在师傅手中，师傅依旧可以从旁相助圣女主持巫山。”
纵然是楚天择这等圣人，也无法回答此话，短短几句，将巫山内部处境全部挑明。
是进是退，楚天择被逼至进退两难的境地。
许久之后，楚天择闭上双眼，转过身去，他放于袖子中的右手突然一挥，一道灵光闪过，转眼间冲向白落雨眼前。白落雨伸出右手，猛然一握，将那道灵光攥在右手之中。
杨如风行礼道：“多谢师傅。”
楚天择摆了摆手，没有回应，只是淡淡说道：“真不愧是圣女呐，圣女慢走，不送。”
白落雨神色一顿，随即恢复原样，她转身，走出了登天殿，离开了凌霄峰。
杨如风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动弹。
登天殿再次陷入沉寂之中，杨如风没有抬头，楚天择没有回应。
殿外，众多弟子见圣女直接离开凌霄峰，这才回到广场之中，看着白落雨离去的方向，低声议论。
有人自然也看到大师兄杨如风去了登天殿，也是瞬间一传十，十传百，八卦之魂，永远燃烧在人的心中。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择才淡淡说道：“风儿，你可知你犯下滔天大错。”
杨如风跪在地上，回道：“对不起，师傅。”
楚天择再次叹息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为师知道你的想法，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不想理会，不过今日你做的实在太过了。”
杨如风依旧跪在地上，回道：“是，徒儿知错了。”
楚天择转过身来，用着一种怜爱的目光看着杨如风，声音也缓和下来，说道：“你先起来吧。”
杨如风身体一顿，缓缓站起身来。
楚天择走到他身边，说道：“其实，这禁地之石迟早是要交给圣女的，只不过现在真的太早。不瞒你说，禁地之中有些巫山过往的书卷存放在那里，还有女娲石。如今的她应该还未到用到女娲石突破圣境的境界，那便只有那些书卷。”
说到这里楚天择停顿了下。
杨如风说道：“师傅，你但说无妨。”
楚天择拍了拍杨如风的肩膀，说道：“如果圣女她要看那些书卷，为的是过往辛秘，目的也只有那张念。天师院的境遇如今已经过了十多年，有些事他们无法从外部了解，便会选择从巫山下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与他们相识，交情还匪浅的巫山圣女，也只有她能踏入禁地，翻阅古籍。”
杨如风沉默之后点头，说道：“徒儿都知道。”
楚天择看着他的神色，淡淡说道：“从小你便聪慧过人，这一劫，为师也不能帮你，只能靠你自己领悟。”
杨如风点点头，说道：“是，徒儿记得了。”
楚天择突然话锋一转，问道：“风儿，你知不知道圣女她的修为到达何种境界了？”
杨如风摇头说道：“徒儿不知，有圣女剑的庇佑，无法感应师妹的修为，不过应当与我相差不多。”
楚天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杨如风问道：“怎么了？”
楚天择淡淡回道：“没事，你也下去修行吧。还有，往后的时光里，不管你如何想，如何做，千万要记住一点，凌霄峰永远是你的后盾，所以你的胳膊肘，莫要再次外拐。”
杨如风点头回道：“是。”
楚天择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杨如风躬身行礼，之后便转身，离开了登天殿。
楚天择的目光落到白落雨消失的地方，神色严峻，许久之后才说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