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走到后厨,没看到什么可供烧烤的器物。于是走到柴火堆旁,捡了些柴火和粗壮的木棍,准备如同在野外一样,自己搭一个出来。
他的心里虽然想着事情,但手上确实轻车熟路,很快就搭出一个烤肉的木架。他将那块巨大的生肉洗干净,并切成五份,用弄好的木棍串起。他点起柴火,等待柴火燃烧起来,就坐到那里,将木棍架起,烤了起来。
陈安他们也坐到一旁,专心看着张念的表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肉质也慢慢变成金黄色,他拿起一旁的盐巴佐料,轻轻撒了上去,在撒的途中也在慢慢的翻转。陈安想起,这就是昨天他说的,慢慢入味,让里边的肉也变得一样有味道。
张念的涂撒很有规律,这个点该撒什么他就撒什么,烤到几成熟时又撒什么,量的大小、火候的大小他也胸有成竹。不一会儿,一滴滴油脂轻轻滴落,落到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动人的香味逐渐散发。
陈安这才相信他真不是吹牛,这种烤制需要长久的练习和对火候的掌控,很显然,张念真的是一个烤肉大家。
肉质逐渐变成金黄,香味也是越来越远,张小星咽了咽口水,问道:“可以吃了吗?看颜色好像已经熟了。”
陈安摇头,示意他不要让张念分心,低声道:“还未达到完美,再等等。”
张念将肉离得远些,用小火做最后的烤制,此时的他抛开心中杂念,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烤手里的这块肉。他虽然有时毛躁,但师兄的话一直放在他心里,该静心时也能很快收心。
最后,他从怀中摸索片刻,拿出一个用布包裹、装着棕黄色粉末的小瓶,打开来,撒了上去。刹那间,香味浓郁数倍以上。若说先前这烤肉可以让人食指大动,现在的烤肉却是想让人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陈安口水更浓,心里又想起昨天他说的还差一种佐料,当时他未细想,如今看来,张念说的就是这东西了。这种味道他是第一次闻到,也是第一次见到,盛唐时期各国间贸易很是频繁,陈安也见过不少异族配料,可这东西他确实是见所未见。
陈安吞了吞口水,问道:“这、这是什么?”
张念晃了晃小瓶,递了过去,陈安接过来,细细的闻了闻,自己为厨多年,真的是第一次问道这种味道。张念道:“师兄说,这东西叫孜然。怎么,你居然不知道吗?”
陈安摇头回道:“我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哪里来的?”
张念回道:“我也不知,既然你也没见过,那就肯定不是大唐的产物了。这瓶送给你,你可以试试这种做法,肯定不会比我差。”
陈安伸手接过,仔仔细细端详了片刻,郑重的放入怀中。
“哇!这个真好吃。”张小星头一次吃到如此口味的烤肉,不仅火候十足,肉质恰到好处,佐料的搭配更是绝美,咬一口下去,口齿生香,特别是那叫做孜然的东西,搭配烤肉简直完美。
张爷爷与张小月也是大口大口的吃着。
陈安则是一口一口的品着,仿佛要将这手法用他的经验记录下来。张念尝了尝自己的手艺,心想和师兄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陈安见张念有心事,便问道:“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这样,难道听了女娲碑的事对你有什么冲击不成?”
张念摇头道:“只是有些事没想明白,看来还是得走一趟,亲自去问问。”于是站起身来,将手中烤肉解决掉后,拍拍手道:“你们先吃,我出去一下。”
陈安问道:“去哪?”
张念道:“秘密。”转身离去。
陈安投给他一个鄙视的眼光,道:“切!”
张小星问道:“那他到底要去哪里?”
陈安想想道:“我哪里知道,说不定是去见哪个相好的也不一定。”
张小星一呆,问道:“他不是才刚到长安城吗?哪里来的相好的?”
陈安看了他一眼,道:“小小年纪问那么多干嘛,快吃你的,想知道的话等他回来后自己去问他去。”
夜幕即将降临。
张念站在玄都观的院内,闭着眼睛静静修行道剑,感受着神魂的强大。他在过去的时间里,认为修为仅仅是灵力的提升,纵然有些玄奥,但也差不太多。当初第一次听师兄说人族修为达到凝神时才感受到修行的强大,如今当自己亲身感受之后,才发觉过去的自己真的错了。若不是心里还有着不甘,或许张念会刻不容缓的突破至凝神。
“看来,你学会了天师院的道剑了。”声音从门的方向传来,有些糯糯的,听起来很甜美,是白落雨的声音。白落雨从走进来,看着张念身上的神奇波动,还有只有凝神境才有的神魂之感,一动不动。
张念深吸口气,收起功法,睁开眼睛。
白落雨道:“今天小露急匆匆来告诉我说你急着找我,到底何事如此着急?”
张念看着站在身前的白落雨,开口问出今天憋在心底的那句话:“为什么不告诉我女娲碑?”
白落雨也看着张念,看着他眸中的异样情绪,微微摇头道:“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
张念问道:“为什么?”
白落雨道:“你信我吗?”
张念点头道:“自然是信的,所以我这次前来就是特地问清缘由。”
白落雨道:“很简单,因为我不想让你去。”
张念有些意外,又问道:“为什么?”
白落雨道:“原本天师院缺席观石宴多年,我以为你不会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也是在观石宴之后,没想到。”说罢她摇了摇头。
张念没有说话。
白落雨继续道:“你对女娲碑了解多少?”
张念道:“该知道的大概都知道了。”
白落雨道:“数千年来,女娲碑都是由巫山掌管,纵然如今人族与巫山相互借助,女娲碑也是由巫山来管理。虽说石碑对神魂修行助益颇大,但对于非巫山修士来说也并非人人向往,可以说是去过一次便不想再去第二次。”
张念静静的听着。
白落雨道:“不过,巫山弟子虽说会早些接触到女娲碑,但也未必会修行长久。神魂再强,也仅仅是对于低境界来说,若无法看透女娲碑,呆在那里也是浪费时间。”
张念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白落雨道:“因为,我不认为你能看到女娲碑。相反的,你还会受到些阻碍。”
张念一听,问道:“为何?”
白落雨摇头,道:“因为,我看过石碑,付出了一些代价,虽然不敢保证,但我认为你也会那样。”
张念奇道:“到底是什么?你今天说的话让我一头雾水。”
白落雨叹了口气,笑道:“如果我阻止你,你一定听我的话吗?”
张念道:“你若说的是女娲碑的话,我肯定要去的,不管你怎么说。”
白落雨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在这里也不需要多说了,你只要记得我一句话:当你踏入第一步时,千万、千万要小心。”
张念想问为什么,可他看着白落雨笑着摇头,他没有问,把她的话留在心底。
时间会证明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自己亲眼见到女娲碑,便都知晓了。
...
...
那些各院弟子将杜有为抬出坊市,不敢忤逆陈安的话,将杜有为的衣服剥了,但也不敢全部剥了,留了条亵裤在身就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杜有为神情呆滞,任由他们将自己衣服拿去,此时的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任由过路人对他露出惊奇的目光。
脸上的疼和胸口的疼交织在一起,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迷茫,不知道该去何处。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穿过大街,顶着别人的目光,就这么走着。
杜有为就这么成为众人的焦点,许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谈论这光天化日下光着身子在大街上的男子是谁,不过,当有人认出他时,一传十、十传百,杜尚书家的爱子、入得天师院的天才少年居然赤身裸体游荡在大街这个消息瞬间在长安流传开来。
杜有为没有反映,任凭他们就这样看着、说着。
原本他是想回家,可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抬头一看,夕阳西下,夜幕将要降临,而自己却不知不觉走到巫山院的门口,等他看到“巫山院”的门匾时,不知为何,从心底浮现出一丝笑容,然后“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杜有为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胸口和脸上也上好了药,包扎的很严实。他挣扎的坐起,桌上烛火摇摆,照亮了整间房屋。此时,房门“吱呀”一声,一位男子,嘴角含笑,走了进来。
这男子年岁不大,十八左右,手执一把水墨折扇,上有诗词山水。他面如冠玉,一袭白衣,嘴角笑容如同阳春微风,让人心生感叹:好一个佳公子。此时的他走到杜有为身前,在他胸口触碰几下,杜有为挣扎起来,刚想要行礼,那男子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片刻后点头道:“已无大碍,休息些时日就好了。”
杜有为感激的看着他,道:“多谢文师兄了。”
文子墨,巫山院院长,掌管巫山院内大大小小事务,同时他也是巫山七杰中第二,无论修为还是资质都属当世顶尖,也是杜有为最为崇拜的师兄,比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巫山大师兄更加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