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
张念听着陈安的话，眼神涣散，喃喃说道。
陈安将目光落在张念身上，嘴角轻轻一笑，说道：“时日无多，若是不赌，你怎会安心？”
蓝清微听到陈安所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神情，他便停下手中的事，问道：“安心？想想在受降城中也是，张兄表现的极为急躁，这是为何？”
陈安耸了耸肩，继续收拾着自己脸上的妆容。
张念看向蓝清微，面前这个长相清秀俊俏的少年，此时正穿着着胡族华丽的衣装，唇上朱砂虽然被擦拭了一些，可依旧有着淡淡红色显现。眉间的朱砂还在，加上他白皙的肌肤，此刻真的像是一名绝美女子坐在自己身边。
张念将目光移开，端起面前的茶水，轻饮一口，随后像是被呛到一般，猛烈的咳嗽了几声。
“怎么了？”张小月拍着张念的后背，关切的问道。
张念摆了摆手，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朝试所受的伤还未完全复原，这些天一直在强行压制，刚刚听到他带来的‘惊喜’，有些泄气罢了。”
蓝清微再次看了张念一眼，轻声说道：“张兄，我记得你在朝试中告诉过我，你努力参加朝试、努力夺得榜首为的就是神农丹。你做到了，可为何没有用它来治疗你的内伤？”
张念再次轻轻喝着茶水，说道：“不瞒蓝兄，神农丹还未到我手上。”
“哦？”蓝清微惊疑问道：“这是为何？”
张念叹息一声，说道：“皇上他让我解决完九原郡一事后才会将神农丹给我。”
蓝清微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说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显得如此急躁。”
张念不由得苦笑一声，摇头之后没有作声。蓝清微也没再提问，反而是眯着眼睛对着铜镜收拾额头的一点朱砂，目光深处有奇异神色闪过。
陈安将脸上的淡妆全部擦拭干净，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衣服，笑道：“我想换个衣服，你们……”
周小璇冷哼一声，起身走出了这里。张小月也站起身来，跟在周小璇身后离开。当门闭上之后，陈安指着门笑道：“我还没说她们居然都走了。”说着，他与蓝清微一同更换衣服。
蓝清微率先走到屏风后边，更换起了自己的衣服。张念抿着清茶，问道：“你这衣服哪里来的？难道……”说着，他看向陈安的眼神中充满了怪异。
陈安摸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立即摆手摇头道：“你别想多了，蓝兄的衣服是我准备的不假，可我身上的这件是和牧中借的。”
“当真？”张念的眼神中依旧荡漾起深深的怀疑，说道：“看你在祭坛上的模样，绝不像是第一次。”
陈安没好气的说道：“我这不为了帮你？那祭坛不准女子上去，我能怎么办？”
张念奇道：“那你为何要用女装上祭坛？”
陈安摆手道：“我们是唐人，怎么能上他们祭祖的祭坛？”
张念眯起眼睛看着陈安，说道：“你不会穿上胡族男服，带上萨满的面具上台？”
“……”陈安不知该如何反驳他，于是笑道：“蓝兄女装的样子怎么样？”
张念翻了个白眼，说道：“比你好看。”
陈安用力拍了几下桌子，大笑道：“是吧？我们一同和牧兄学习基础的降灵舞后，和牧兄借来一套胡族衣服之后。看到蓝兄的那个打扮，牧狼眼睛都呆了。”
张念有些无奈，蓝清微的确配得上“女神”这个称呼，于是他又问道：“你们的妆容是怎么回事？”
陈安笑道：“我们学完降灵舞后，跟着牧狼一起去取衣服。之后他提议为了更好的效果，让那户人家中会梳妆打扮的姑娘为我们上状。那时刚好是祭坛上的巫修们离去的时候，我便委托牧兄去邀请部族的所有人，并将此事告知于他。”
“此事？”张念询问道。
陈安点头说道：“就是我们要与巫修切磋的事，他一听到你也要出手，神色极为激动，动作也很是迅速，看来，你的声望还是高呐。”说着，他还笑着看着张念。
张念也学着陈安耸了耸肩，叹息了一声，没有回答。
“你们在说我什么？”蓝清微似乎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陈安笑道：“你换好了？”
蓝清微点头，之后陈安也起身，拿着自己的衣服走向屏风后。
蓝清微坐了下来，问道：“张兄，你们刚在说什么？”
张念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了说你们离开之后发生的事。”
蓝清微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张念看着他已经恢复原样的脸庞，笑道：“说实话，蓝兄你打扮起来真的是倾国倾城。”
蓝清微淡淡说道：“若不是陈兄逼我，我哪里会作出如此失名之事。”
张念奇道：“不过我很是好奇，你居然会答应他如此不靠谱的事。”
蓝清微苦笑一声，说道：“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了，重点是此事若是传到长安城中，恐怕我们二人都会被世人所耻笑。”
张念倒是立即打断他，说道：“放心吧，若非亲眼所见，此事单单只是说出来恐怕无人会相信，毕竟大家也都是聪明人，不会有人相信这种道听途说的话。”
蓝清微静静的看着张念，说道：“张兄，你错了。”
“什么？”张念有些奇怪，问道。
蓝清微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他本来的声音就是很低沉，他轻声说道：“这世间的舆论，才是最容易引导的东西。哪怕一件事再离谱，也终究有人相信。一旦有人反驳，原本对此嗤之以鼻的人总会相信所谓的谎言。”
“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张念一愣，死死的看着蓝清微此刻的神情，他的目光明媚，但却无比深邃。此刻的他凝望着面前的茶杯，久久不曾移动。
如今的张念，感觉面前的蓝清微无比的陌生，根本不是当年与他们一同畅饮的那个蓝清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