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次精妙的配合作战中，刘仁杀死3名山贼刀兵，继而转头一笑：“其实，我这个名字是玩了《英雄无双》之后才想出来的，因为我觉得游戏里蛮牛这个兵种很强，觉得带领一群蛮牛可能横扫天下，于是取了‘帅牛’这个名字，意思就是‘统帅蛮牛’，姐姐你知道了吗？嘻嘻……”
眼镜MM呆了半响，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丝郁闷，同时一点无力感浮上心头。“嗯？”刘仁有些意外地挑起眉头，虽然他一向心胸开阔，不过这样的要求还是使他心里有些不爽。
带练，一向是工作室二三等成员的活儿，而以刘仁现在的实力和在工作室里的地位，被派去带新人，未免太大材小用了，1万块人民币或许不算少，但对刘仁来说，显然是没有太大吸引力的。
沐星霜当然听出了刘仁的不快，她脸上难得地出现了苦笑的表情：“刘仁你也注意到了吧，过去十几天，我们有很多成员请假，而她们，都是被安排带练这位客户的，这些姐妹的请假，让工作室人手突然紧张起来，而很多成员有自己的工作或任务，暂时是不适合带人的，事实上，今天我已经不得不亲自去带她了……”
刘仁目光凝聚起来：“请假的妹妹全是带那个女硕士的？有这么巧？是不是这个客户有问题？是来挖墙脚的吧！”
沐星霜苦笑一下：“这倒不是，她……她只是话很多，她很会说，2小时可以不停地说，连月馨也完全不是对手，因为月馨应付不了她那一套套的大理论。我今天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我觉得很……怎么说呢，是疲惫，我觉得明天我肯定坚持不住，却又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不得不请你帮忙顶一下了，我倒不是让你一个人带完剩下的半个月，我只是想和你轮流带罢了。”
每一个带过那女硕士的MM都请假，而且还情绪低落，就连一向保持女强人形象的大姐都难以幸免？刘仁忽然对这单生意，对这个女硕士很感兴趣，就像遇到了一个所有人都吃不下的大BOSS。
“我同意带她了，在这之前，大姐你可否回忆一下，这位女硕士都跟你说过哪些话？”
带练地点的选择，很费了刘仁些脑细胞，因为带练合同过了一半，那个客户才升到10级，照这个速度，到合同期满。很可能冲不到20级，1万块钱泡汤是小事。损失信誉却是不能忽视的。
首先，不能选择练级的热门地点，人多怪少，很容易遭遇PK。其次，怪物的刷新不能太快太密集，因为听介绍，这个新人MM的自保能力和游戏意识都很差，很可能犯一些低级错误而送命。第三，选择的地区，不能太孤立，刘仁必须考虑，在练级中途，该区域如果突然刷出B0SS，或者爆发PK，就要马上带新人转移，带练时间总共才2小时，如果转移就长达半小时以上，那可以说是灾难，最起码，作为客户一方，肯定会不耐烦的。
刘仁还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所以他还有另外的选择标准，那就是怪物的等级要足够高，能让刘仁自己顺便升级。而且最好怪物爆的东西也不错，当然，能顺便抓些有价值的佣兵就更好了。
再结合武穆、牛头王子和金名的战斗特点，最终刘仁将练级地点选在了乱石坡，这里的怪物是从30到36级的山贼，由于山贼是人类，所以刘仁的人类兵种好感度能用上。
此外，由于分布着几种等级特点各异的怪物，刘仁便可以根据新人的水平来临时调整练级区域。
第二天信息联系之后，刘仁终于见到了自己带练的目标：“紫竹天音”，一个戴眼镜的年轻MM。
由于隐形眼镜和手术治疗近视技术的发展，现在很少有年轻女孩子戴眼镜的，因为多数情况下，眼镜会让女孩的容貌打一个折扣，不过眼前这位MM，本身相貌算不上绝色，一副眼镜却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知性的气质。
报了名字后，刘仁带着对方向乱石坡走去，网络游戏中，走路是最单调的，所以聊天成为打发时间的最好选择。
不过作为男人，刘仁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发起话题。而带着一种羞涩的微笑默默地走着，是的，“羞涩的”微笑。
眼镜MM在见到刘仁之初，显得有些意外，因为刘仁的面容虽然比较年轻，但凭她对人的观察力，她似乎从刘仁身上发现了一种“大叔”的气质。
不过，在她刚刚做出这样判断的时候，刘仁恰到好处的微笑，让她修正了自己的看法。“好像是一个内向的大男孩吧，嗯，看来一开头是错觉，如果照那些小女孩的说法，这个人应该是很痴迷游戏的，不可能是‘大叔’。”
“紫竹天音”微笑了一下：“帅牛？很有趣的名字，能告诉姐姐，你名字的含义吗？”
刘仁“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含义嘛……嗯，天音姐姐你猜？”
“天音姐姐”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因为，她最爱猜了，猜对方的心理，猜对方的经历，她喜欢凭自己的智慧和心理学知识，猜中答案，然后看到对方惊讶与信服的样子。
“嗯。不知道姐姐猜得对不对，通常来说，一个人的网名，往往代表了他想要达到的目标或境界，那么。首先你是希望自己更帅一些，尽管你已经算是一位小帅哥了呵呵。其次，你希望自己拥有牛的优点，比如强壮，能让别人对你产生信任感，或者，你还追求公牛那样好斗的精神。”
还没等刘仁回答，“天音姐姐”又抢着道：“那么我可以进一步推想么？你应该拥有一个矛盾的性格，你追求的是‘帅’而不是‘酷’，这是一个大众化的目标，说明你希望得到公众的认同，尤其是女孩子们的欣赏，我甚至可以推断，你更希望得到年龄较大女性的喜爱，这说明你从小就是一个乖宝宝，还有一定的恋母情结，但同时，你对‘牛’的向往，证明你在一段时间的生活阅历之后，发现仅靠乖巧是无法得到足够尊重与喜爱的，于是，你希望自己由‘男孩’向‘男人’转变……”
5分钟后，天音的“报告”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她举起了水杯，刘仁长呼一口气，他终于能够发言了：“天音姐姐你真的好厉害哦，不愧是硕士耶，不过……你说的那些性格，好像，好像不是我呢？”
“天音”愣了一下：“我猜错了？哦对，我似乎忘了，听你那些姐姐说，你的游戏水平很高……嗯，明白了，你是因为在游戏里获得了某种自信，冲淡了你在现实中与生俱来的自卑感，而你决定让这一自我催眠更加强化，所以你取了‘帅牛’这名字，反复提醒自己：我是最帅的！我是最牛的！嗯，原来如此，那么，你应该是典型的……”
又是5分钟。刘仁终于领着这位“姐姐”来到了乱石坡下，刘仁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带着自己的小队开始清怪，当然，与“紫竹天音”是组好了队的，让她可以分经验。
不过显然，“紫竹天音”完全不在意练级这回事，她现在对刘仁的游戏名非常有兴趣，在刘仁否定她第二种猜测后，她已经在进行第三次推演了。
终于，在一次精妙的配合作战中，刘仁杀死3名山贼刀兵，继而转头一笑：“其实，我这个名字是玩了《英雄无双》之后才想出来的，因为我觉得游戏里蛮牛这个兵种很强，觉得带领一群蛮牛可能横扫天下，于是取了‘帅牛’这个名字，意思就是‘统帅蛮牛’，姐姐你知道了吗？嘻嘻……”
眼镜MM呆了半响，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丝郁闷，同时一点无力感浮上心头。她从小学就被人称作天才美少女，大学更是深受导师们的赞扬，视作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分析各种问题，很少会失误的，可今天。她感觉自己的天才被浪费了，因为眼前这个家伙，取名太没品位了！
天才“天音”难得地沉默了，在休息调整了几分钟后。她的自信才又慢慢回到身体里，她吐了口气，微笑着继续与刘仁聊天：“帅牛同学，你今年多大了？”刘仁转过头，还是那种纯情而羞涩的笑脸：“你猜？”
天音只觉得胸口一窒，5秒钟后才缓缓道：“你这么喜欢叫人家猜答案么？你又不是女孩子，年龄又不是秘密呀？哦对了，你这是典型的不自信，你总希望从别人口中得到一切关于自己的看法！你……”
刘仁天真地笑着说：“其实，我就是觉得猜谜很有趣啦。”
“天音”勉强笑笑：“好吧，我猜，嗯，你21岁？”
“不对，嘻嘻。”
“22？”
“不对！”
“20？”
“不对，嘻嘻……”
“天音”疲惫地取下眼镜，擦了擦：“姐姐……姐姐认输了，不过这个问题本来就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嗯，那么你究竟是多大呢，我可是从15到25岁都猜过了，你总不可能……”
“嘻嘻，其实我是21岁6个月零7天，你只猜了21岁，不准确哦。”
“天音”咬着嘴唇，不过没有骂出声，她只是决定，再休息、调整一下：“嗯，帅……我叫你阿牛好了，虽然有点怪怪的，阿牛同学，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天音姐姐你猜呢？嘻嘻！”
“紫竹天音”一向很喜欢跟人聊天，她选择心理学为自己终生研究的学问，就是因为她喜欢从别人语言和行为中，分析出别人的心理状态和过往的经历，说到底，这与她女性身体里的八卦天性有很大关系。
不过“天音”第一次发觉，聊天是这么痛苦，这么无趣的一件事，在与刘仁一个多小时的“对话”中，她收集到的信息少得可怜，而最主要的收获却是疲劳。
“天音”看看系统时间，她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简化“信息收集”这一程序了，事实上，作为心理专家，她本应该启发对方多说话，而自己作倾听者的，没想到现在的局面正相反。
天音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微笑道：“阿牛你这么喜欢游戏，能说说你为什么玩游戏，又是因为什么慢慢迷上它的呢？”这是天音与所有游戏上瘾者对话中最重要的一项，从对方的回答里。她能得到相当多的信息，从而做出针对性地计划。“嘻嘻，姐姐你猜？”
“天音”再一次想要抓狂，眼前这个家伙绝对是个怪胎，也是“天音”前所未见的案例，她从前遇到的游戏上瘾者，在这一个问题上几乎全部都会打开话匣，滔滔不绝，原因很简单，玩游戏的人长期被长辈批评，而又无法反驳长辈，所以对第三方有很强的倾吐欲望，他们下意识地认为，把自己玩游戏的原因堂堂正正说
出来而又有人肯听完，或许能证明自己的行为没有错。
“天音”又一次在内心叹了口气，看来这个阿牛的内向与不自信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不过解决这种高难度的心理问题，也能带给她更高的成就感。
“天音”决定继续“猜”下去，反正这差不多是她今天最后一次提问了，虽然无法扮演成倾听者，但如果自己能说中对方的心理，便能获得对方足够的信任，后面交流会因此顺利一些吧。
“嗯，姐姐猜，你是觉得家长和老师给你的压力太大，所以想通过游戏来减压？”
“不是。姐姐你再猜？”
“那，你是因为学习成绩或者其他能力比不过别的同学，而在游戏世界里，你却能战胜一个个怪物，这样能找回心理平衡，是不是？”
“不是……”
“你看到班上男同学都在玩游戏，都在吹嘘自己游戏中的成就，为了表示自己不老土，没落伍，所以也学着玩游戏，就像许多男孩子最初学抽烟那样？”
“不是……”
“你在现实中由于内向，很少有朋友，只有在网上才放得开，所以你下意识想用虚拟世界的交流代替正常的社交？”
“不是……”
“你喜欢的影视、卡通人物，或者小说主角出现在游戏里，所以你才去……”
“不是……”
“怎么都不是啊？难道你仅仅是出于好奇心才开始玩的？这太没新意了吧？”
“也不是……”
刘仁现在正在指挥手下攻击一名精英山贼，他甚至没心思多敷衍女硕士几句。
“天音”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力气了，但她还是决定坚持下去，她忽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个问题，刘仁虽然一直显得很内向“羞涩”，但他确实告诉自己，他是21岁的人，而如果他没读大学的话，那么应该是在社会上待过几年了，自己不该把他当学生来看待。
“天音”继续努力：“你是因为初入社会，处处碰壁，发觉只有游戏才是逃避的天堂？”
“不是。”
“你因为找不到工作，而又发现了那些所谓游戏工作室吹得天花乱坠的广告，说什么月收入能三四千？”
“不是，嗯，对了，天音姐姐，星月工作室的平均工资，已经是超过五千了啊。”
“这个，这样的收入只是偶尔吧，而且你难道不想想，你们一天工作多长时间，你们耗费的精力有多少？你们受到的辐射……”好不容易听到刘仁多说了几句，不过“天音”MM很快想起，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天音”终于认输了：“姐姐我再没力气猜了，你公布答案吧。”
刘仁抬头看看时间。2小时的带练已经接近尾声，就不再折磨这小MM了。
“‘天音’姐姐，其实呢，我从小喜爱艺术，像唱歌啦，画画啦，还有小说啦，动漫电影之类的，我一直在想，如果能一辈子都沉浸在艺术的海洋中，该有多美啊。当我第一次接触到游戏的时候，我更是震撼了！‘天音’姐姐，你知道吗，当你听到那伴随战斗而响起的激动人心的音乐，当你看到那细致入微，层次分明色彩丰富灵动的画面，当你身临其境地感受着游戏剧情的发展，当你在享受一部大片的同时，还能操作大片主角做你想做的事，那是多么完美的感受！‘天音’姐姐，你等我说完，还有呢，网络游戏，是由数以万计甚至亿计的玩家，在同一块画布上作画耶！你能想象那种伟大，那种感动吗？古代的那些艺术大师，如果
知道有一天艺术能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形式，他们能不掩面叹息，恨没有晚生几千年吗？……”
刘仁一口气说完，精英山贼也正好倒下，他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去捡装备了，运气还不错，捡到个包袱，可以额外增加几十格物品栏的。
“天音”待了半响，忽然哼了一声：“你把游戏也看作艺术？我晕了，阿牛同学，我也很喜欢艺术，乐器、美声、民族，工笔水彩油画，诗词小说之类……可是，你知道艺术是什么吗？艺术是表达人们精神情感以及人生观世界观的一种形式！艺术能陶冶情操！游戏能表达些什么呢？表现人类屠杀的欲望？唱几首流行歌曲就是艺术吗？随便画几笔漫画就是艺术吗？还有，你所说的动漫，如果是日本那些暴力卡通的话，哼哼……”
刘仁转头笑了笑：“‘天音’姐姐你没听过，游戏是第九艺术吗？”
“可笑的分类，就连电影是否能被列为第八艺术都曾经存在争议呢，艺术，或者说传统的艺术分类，可不是仅仅从形式上划分的，多数电影。仅仅是一种大众文化，而不是传统的诗歌戏剧那样的精英文化，而游戏，除了让人沉迷之外，对人性有什么积极的一面么？网络游戏，我个人更倾向于将其定义为机械化的娱乐方式……”
刘仁开始后悔自己太早开口了，这个小妞。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不好对付啊。刘仁本来想重新装傻，混过最后一点时间，不过自己喜欢的“游戏艺术”，被人无情地践踏，他还是有些受不了，虽然刘仁那个“喜欢艺术”的理由是胡扯，但他对游戏的感情却是真实的。
刘仁咳了一声：“‘天音’姐姐你太偏激了，你忘了我们是生活在社会主义国家吗？我发现你的小资情调很浓哦，你居然把艺术分为大众文化与精英文化！你忘了风雅颂了吗？你忘了元杂剧吗？你忘了黑人蓝调吗？游戏，能感动数以亿计各阶层的玩家，自有其道理！你说游戏让人沉迷，没错。康德说过：‘崇高使人感动，优美使人迷恋’，我承认现在的游戏不一定能使我变成圣人。但你也不能否认游戏是美的！”
“天音”眼睛里射出光来：“康德？你居然知道康德？”
“天音”发觉自己像是被耍了，自己把九成的能量用于对付“阿牛”的小学生形态，可人家在最后关头变身了，而“天音”的反应僵住了，她一时居然找不出话说。
她终于冷冷道：“康德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理，看来你对美学的理解也很有问题！
照你的说法，赌博让人沉迷，那赌博也是美的吗？”
刘仁嗯哪一声：“当人类的思想束缚再被解开一些，赌博或许会被重新定性为美吧。”
“你！荒谬！”“天音”已经忘了要与谈话对象搞好关系了。
刘仁微微一笑：“事实上，广义上来说，赌博和高雅艺术，都属于游戏的分支呢，只不过前者被伪善者批判，而后者更受那些喜欢自虐的‘精英’们欢迎罢了。
‘天音’姐姐你可以去图书馆查查席勒的《审美教育书简》，Schiller先生真是大贤啊，他老早就告诉我们，艺术是由于‘游戏冲动’而产生的，艺术与游戏，都是人类为了摆脱强迫劳动，追求精神自由而进行的生命活动，生命！自由！还有比这两者更伟大的吗？‘只有当人完整的时候，他游戏，只有人游戏的时候，他才是完整的人。’听听老先生这至理名言，老先生要是能活到今天，他肯定比我还迷游戏啊！哦，‘天音’姐姐，和你聊天真愉快，不知不觉，2小时带练时间已经到了，拜拜，下次聊哈！”
刘仁抛下脸色铁青的眼镜美女，直接回城，然后下线，带着微笑来到客厅。
沐星霜和兰月馨居然都在这边，看到刘仁的表情，两位美女都呆了。
她们都知道刚才是刘仁的带练时间，她们是出于担心刘仁经过女硕士的“心理教育”后会出问题，才过来看看的，没想到他会是这种表情。
刘仁吹着口哨笑着推开卫生间的门：“完胜，Perfect！哈哈，今天太开心！”
尖叫声从卫生间传来，是某个粗心的MM洗澡忘了锁门，嗯，好像是杨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