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但我相信等我将来长大以后,不管到了几岁,回想起来一定都不会忘记这个夏天……
现在,就让我从头说起吧——
一放暑假,我就背着小包包,和爸爸妈妈坐上火车一起回爷爷奶奶家。
本来爸爸是想开车回去,但是妈妈坚决反对,妈妈说爸爸只不过是因为刚刚拿到驾照所以开车的兴致才会这么高,其实理性一点想想就知道,自己开车当然不如直接坐火车划算,自己开车不仅累,如果把那些过路费啊油钱啊通通加起来,费用是很高的,更何况坐火车还舒服得多,随时都可以站起来走一走,动一动。
“走高速也可以随时下去服务区停一下啊……”爸爸不服气。
当爸爸妈妈在争执的时候,我是站在妈妈这一边的,我当然不是像妈妈算得那么清楚,什么坐火车花费比较少、比较划算,我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比较了一下两个方案所需要的时间,妈妈说走高速就算不塞车单程至少要四个小时,可是火车只要一个小时再多一点点,你想想啊,四个小时对一个小时多一点点,这个差距未免也太大啦,我当然要投坐火车一票。我向来很容易晕车,爸爸的开车技术又不怎么样,不久前爸爸刚刚拿到宝贝车的时候,兴致勃勃带我们去郊外玩,结果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真的把我们都给晕死了。妈妈还立刻发下重誓,说一定要抽出时间尽快去学车,尽快考上驾照,然后把小车车给接收过来,不给爸爸开了。
“开车比较方便啦,”爸爸还在负隅顽抗,“如果有什么东西要带回来的话——”
我们这次回去,主要是因为爷爷的糖果屋拆迁在即,所以姑妈喊我们大家一起回去,说要不然下次回去就看不到了。一听爸爸说开车回去方便带东西,对于爸爸这个大概是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理由,妈妈几句话就挡回去了,妈妈说:“现在只是你爸爸那个糖果小工厂要拆,又不是老家要拆,你会有什么东西要带回来?就算有,也可以先暂时放在老家,下次再带啊。”
爸爸听了,嘴巴就像小金鱼那样动了几下,但一个字也蹦不出来,显然是明知妈妈说得有理,他无力反驳,脸上却还是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妈妈于是又安抚道:“哎,别像个小孩似的,别这么任性啦,你毕竟还是一个新手嘛,一下子要开这么久,又是高速公路,不安全啦,等下次回去的时候再开好了哦。”
听到妈妈用这种哄小孩的口气跟爸爸说话,我都快要笑出来了。我看她只差没脱口说出一个“乖”字了。
我忍不住插嘴:“妈妈,不公平,你跟我讲话都不会这么温柔。”
妈妈笑道:“是吗?不会吧!一样吧!”
“哪里会一样,你跟我讲话总是凶巴巴的。”
“好好好,那我以后注意一下,对了——”妈妈忽然正色对我说,“我们这次回去,大人在讲话的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像这样随便插嘴,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啦。”
“还有,你跟小文、小敏在一起玩的时候,不要太疯,也不要乱讲话,听到了吗?”
小文是我表哥,比我大两岁;小敏是我堂姐,比我大三岁多。邱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就我们三个小孩。
“什么意思?我能乱讲什么啊?”
我是真的不太明白。
妈妈瞪我一眼,“哎,你也这么大了,暑假过后马上就是初中生了,你不会自己判断一下啊。”
“怎么判断啊?”我咕哝着,“你不讲清楚,我哪里会知道?”
这时,爸爸帮了我一把,非常简洁地告诉我:“反正不要说关于拆迁的事就好了。”
妈妈又郑重补充一句:“尤其是平时我跟你爸爸在家说的话,那些不小心被你听到的关于拆迁的事,你可千万不要随便在大人面前乱讲,就连在你哥哥姐姐面前也不能讲,免得万一引起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听到了没?”
“听到了啦,其实你们说了什么我早就忘光光了啦。”
真是的,谁要去说那些无聊的东西啊。
“忘光光最好,”妈妈顿了一下,然后又不大放心地继续念叨,“不过,那你讲话就更要注意了,因为你搞不清状况,就更应该小心不要在无意中说错了什么话,否则万一你哥哥姐姐听了以后跑到姑妈和伯伯面前一传话,那可就糟了,本来没事也可能会变成有事的。”
“哥哥姐姐他们应该也不会对这些事有什么兴趣吧。”
什么拆不拆迁,不是大人才会关心的事吗?最近爸爸妈妈常常在讲这些事,我都懒得去听的,我觉得好无聊。
妈妈说:“他们毕竟都比你大,你觉得无聊,也许人家不觉得无聊啊,反正这是大人的事,就算听到别人在说你也不要随便插嘴,也绝对不要乱传话,知不知道?”
“知道了啦。”
“真的记住了?嗯?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好啦好啦,真的记住了啦,不要乱说,我知道了。”
看妈妈讲得这么严肃,我不敢再啰嗦,只能赶紧先答应下来。
“还有,你姐姐中考没考好,可能心情会不大好,你也要注意别惹她心烦,知道了吗?”妈妈叮咛着。
爸爸却接口说:“我看小敏应该还好吧,我哥哥嫂嫂才可能心情不好呢,本来我都还担心这次他们不一定会回来的。”
说真的,我还挺期待这回能同时碰到哥哥和姐姐。以前放暑假的时候,虽然我都会跟爸爸一起回老家看看,但能够同时碰到哥哥姐姐的机会并不多,有时能碰到一个就不错了,因为伯伯一家在另外一个城市,爸爸和伯伯的时间又不一定能够配合,很少约好一起回去。哥哥虽然算是在老家,从两年前一上初中又开始住校,平常也不会在家。也就是说,这回我们这么多人还是除了过年和清明之外,难得的一次全员到齐,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哥哥和姐姐,我还是蛮高兴的。难得碰面,谁要讲那些只有大人才会关心的没意思的事啊。
2
大家都知道姑妈叫我们回来,除了因为糖果工厂即将要拆迁,还包括没有明说的一个理由就是,姑妈其实一直很希望大家能够多回来看看爷爷。当年爸爸和伯伯兄弟俩都是在考上大学以后就离开老家,毕业之后又都在外地安顿下来,所以他们三个手足之中只有姑妈一个人留在老家,留在爷爷奶奶的身边。自从两年前爷爷生病卧床以来,加之奶奶年纪也大了,主要都是靠着姑妈和姑丈两个人在照顾爷爷。姑妈常说,尽管爷爷还是经常意识不清,糊里糊涂,甚至多半时间都是在睡觉,可是只要看到我们回去,爷爷奶奶一定都会很高兴的。
相比之下,自爷爷生病以来,爸爸比伯伯要更常回去探望。有一次,我听妈妈说,其实爸爸回去主要是看奶奶,因为爸爸心疼奶奶,知道奶奶眼看老伴病重,难免会心情抑郁。
妈妈还说过:“你伯伯回去得少实在不大应该,再怎么说那是他的亲爸爸,何况他们住得还比较近,至少比我们近。”
咦,等一下,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有点儿糊涂?是这样的,按大人的话来讲,爷爷奶奶算是重组家庭,当年奶奶带着年幼的儿子——就是我爸爸——嫁给了爷爷,当时爷爷是一个鳏夫,太太刚刚去世半年多,留下一儿一女,就是姑妈和伯伯,姑妈当时六岁多,伯伯那个时候才四岁,比爸爸大一岁。爷爷奶奶就带着各自的小孩重新组成了一个五口之家。从此,爷爷可以继续安心经营自己那间生产糖果的小作坊,奶奶就在家带三个孩子,夫妻俩同心协力总算是把三个孩子都拉扯大了。
听说这间小作坊是爷爷的爷爷创办的,也算是一个家族企业了。我还听说爷爷原本是想按过去的传统将小作坊传给伯伯或是爸爸,可是他们俩别说对于做糖果没兴趣了,甚至根本都不想待在老家。爷爷知道以后也没坚持。后来,姑妈结了婚,爷爷就让姑妈和姑丈协助他一起经营,直到几年前爷爷因为经常不舒服,再加上生意不断下滑,爷爷就不想做了,但真正决定收摊还是到前两年爷爷的癌症被确诊之后。
听说爷爷一宣布要关掉这间小作坊的时候,姑妈和姑丈特别不能谅解,他们说,如果爷爷不做,可以让他们俩来接手啊,可是爷爷说,时代不同了,像他们这样的食品小作坊不会有什么前途,迟早要被淘汰,事实上生意也已经早就大不如从前了,还不如趁早改行算了。后来,听说爷爷拿出一笔积蓄给姑妈姑丈,姑妈和姑丈就拿这笔资金,再加上贷款,开了一个观光果园,规模虽然一般,但或许是因为附近没什么竞争对手,生意好像还不错。
至于那间小作坊,爷爷就一直让它空着,因为爷爷老早以前就听说小作坊所在的那条马路在不久的将来要拓宽,很可能要拆迁,那到时候就可以有一笔拆迁补偿款,果然,也没等几年就等到了即将拆迁的好消息。
爷爷的糖果一直都是自产自销。这间小作坊大致分成两个部分,面向街道是一个小店铺,面积不大,专卖糖果,后面就是小作坊,听说鼎盛时期爷爷请了八九个工人。爸爸说,他们小时候,爷爷从来不让他们去小作坊,生怕他们捣蛋,倒是很希望他们能经常在前面小店帮忙卖糖果,说他们三个都长得很不错,都很适合担任“糖果大使”;想想看,看到可爱的小孩在卖糖果,谁能够拒绝?
爸爸说:“可是很多顾客都是小孩子,这一招根本没什么用。”
我曾经问过,那有没有大人来买?或者大人带着小孩来买?那会不会看他们可爱真的就多买一点?
我看过一些老照片,觉得爸爸和姑妈、伯伯三个在小时候确实都长得蛮可爱的,把他们小时候的照片跟现在的样子联系在一起,实在很难想象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比方说吧,伯伯小时候虎头虎脑,生气勃勃,现在却是未老先衰,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四十刚过,脑袋就已经全秃了。爸爸看起来也挺危险,发际线老高,肚子也好大。姑妈的变化也很大,她小时候真的好可爱哦,按现在的话来讲就是一个标准的“小萝莉”,可是现在的姑妈,怎么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妈呀!
爸爸曾经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难怪人家会说‘岁月是一把杀猪刀’啊。”
老实说,对于这句话我一直不大理解,我只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长残”的意思,实在是太遗憾了,可是爸爸妈妈都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谁能够不老呢!
3
十二年前,在我出生之后,妈妈带着我回到这个小镇来坐月子。等到妈妈产假结束,她就一个人走了,把我留下,我就这样跟爷爷奶奶同住了好几年。在那几年当中,主要就是由爷爷奶奶来照顾我,爸爸妈妈最多是每个月才回来一次,然后过个周末又匆匆走了。有时他们如果特别忙,我就要两个月才能够见到他们一次。那个时候,我感觉爸爸妈妈真的就像是客人一样,最多像亲戚,不可能更近了。我知道这两个人是我的爸爸妈妈,但跟他们在一起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隔阂。妈妈每次抱着我亲的时候,我也总是感到很不自在,有时甚至还有一种“受刑”的感觉,因为妈妈亲着亲着经常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的脸亲得湿湿臭臭,我又不敢说什么,只能一逮到机会就赶快溜开去洗脸。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我要进小学那年才结束,爸爸妈妈到那个时候才把我接回到他们的身边,让我读城市里的学校,我跟爸爸妈妈也才慢慢熟悉起来。我想就是因为小时候有好几年是待在爷爷奶奶身边,我跟爷爷奶奶向来很亲,记得当我得知爷爷病倒的时候,哇哇大哭了一场,哭得比爸爸还要伤心。
我对爷爷这间糖果小作坊也很熟悉,同时很有感情。小时候,我一直相信爷爷是在经营一家神奇的糖果屋,因为糖果屋里有着各式各样具有神奇效用的糖果。
有一次,因为在电视上看了一部鬼片,当天晚上我一直做恶梦。第二天,爷爷就带了几颗糖果回来,神秘兮兮地告诉我,那是他刚刚做出来的“勇气糖”,吃过以后就会勇气百倍,再也不会怕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还记得那几颗“勇气糖”的味道,带着浓浓的奶油香,和普通牛奶糖的滋味差不多,吃过之后,当天晚上我果然就一觉到天亮。
过了几天,我看到电视上的预告,说马上又要播另外一部鬼片,我跑去找爷爷要勇气糖时,爷爷却不肯给我了。爷爷说我不能老是拿勇气糖来做这种事后补救,聪明人应该未雨绸缪,要有预见哪些事不能做、不应该做就不要去做的本事。那个时候我还小,根本听不懂什么叫做“未雨绸缪”。爷爷还抱怨电视台为什么老是放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他要写信去电视台抗议。我不知道爷爷是不是真的写了信,又是不是因为他的抗议信起了效果,反正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就真的看不到什么鬼片了。
其实我觉得有些鬼片还蛮好看的,尤其是当我用两只手遮住眼睛,再从指头缝里偷看的时候。奶奶说我矛盾,明明那么胆小还偏偏喜欢看这些东西。可是没办法呀,我就是爱看。听说胆小鬼都是这样的,都是愈胆小愈爱看。
爷爷总是能适时地拿出一些特别的、符合我需要的糖果。记得好像是在我念小班的时候,有一次幼儿园举行话剧表演,我要在“白雪公主”的故事中演一个小精灵,为了这个角色,妈妈特地从她朋友那里借来一套九成新的精灵服。
当妈妈帮我穿上这件精灵服的时候,我本来很高兴,照照镜子自我感觉也不错,可是隔天在彩排时,有一个讨厌鬼笑我胖,还说我这么胖,光靠背上那对小翅膀怎么可能飞得动。
被那个讨厌鬼一番取笑,我回家以后哭了一场,第二天就死活不肯去学校。幸好爷爷及时给了我几颗“信心糖”,告诉我吃了以后就会自信百倍,相信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小精灵。我还记得爷爷说:“居然说你胖,真是笑话,小精灵本来就是有胖有瘦,胖一点有什么关系,胖一点看起来比较有福相啊,再说小精灵的翅膀又不是普通的翅膀,不管几公斤都一定飞得起来的!”
其实爷爷这番话当时并没有安慰到我,因为我认真听了半天,满心希望他只要说我不胖就行了,可是爷爷并没有这么说,他只是一直说胖一点没关系,这不免令我感到有些泄气。不过说来奇怪,我吃了“信心糖”以后,真的就变得很有自信了,所以就还是顺利上台了。
那个时候我太小、太好唬了,等我稍微大一点点以后就知道,爷爷给我吃的其实只不过是普通的糖果,世间原本并没有什么“勇气糖”和“信心糖”,之所以在吃了以后觉得勇气百倍、信心十足,只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
其实这个“糖果解密”的事也并不是我自己发现的,最初是表哥告诉我的。
就是在那次“白雪公主”的表演结束以后,我跟哥哥说起多亏爷爷给我吃了信心糖,我才能够上台,当时哥哥就说:“你怎么那么好骗,那都是外公哄你的啦!”
哥哥说他在小的时候也吃过一种号称是非常特殊的糖果,叫做“幸运糖”。
那是在一次过年,大人在包饺子的时候,不让我们小孩子跑进去看,因为他们会把一颗红枣包进一个饺子里,然后在年夜饭时随意往每个人的碗里盛饺子,看看谁会吃到这个包了红枣的特殊饺子,谁就会幸运一整年。
哥哥说:“那一年因为在过年前你老是生病,所以他们就故意把那个包了红枣的饺子给你。”
“故意给我?”我很吃惊,“不是因为我自己运气好吃到的啊?”
“是他们故意给你的,然后可能是看我没吃到那个饺子有一点失望,后来外公就偷偷塞给我几颗幸运糖,说是吃了以后会有同样的效果,也能够保证一整年都会很幸运。”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发现那些幸运糖只是唬你的呢?”
“因为一个意外呀!第二天我骑着自行车从山坡上冲下来,结果冲得太快,摔了个狗吃屎,两条腿都擦破了皮,还流了血,我妈妈问我干吗这么神经。那个时候我其实才刚刚学会骑自行车没几天,看到外公也在旁边,就抱怨外公给的幸运糖根本没效,照说我都吃了幸运糖,不应该摔跤的。外公就说,明明知道那样很危险还偏要去做,当然是再多的幸运糖也没效!然后我妈妈就说,外公给我糖,只是想安慰我、鼓励我,我居然以为可以因此而有恃无恐,实在是太笨了!”
不管怎么说,爷爷这些哄小孩的糖果,在特定情境之下往往还真能发挥一些功效,就算后来我们都知道是假的,反而更能感受到爷爷对我们的爱。爷爷的糖果,一直是我们童年中不可忽略的一部分。
4
“糖果屋”是我们三个对爷爷这间小作坊的昵称,最初还是我提出来的,然后姐姐和哥哥都觉得很好,都说比“邱氏糖果铺”听起来要可爱多了。
可是,我记得当年在幼儿园,有一些小朋友总会拿“糖果屋”这个词来开玩笑,比方说,那个笑我胖的家伙就曾经问我:“糖果屋里头有巫婆,难道你奶奶是巫婆?还是你爷爷是巫师?”
你一定记得《格林童话》里那个“韩森与葛娜德”,也就是“糖果屋”的故事吧。说真的,我一直觉得那个故事里的巫婆其实也挺倒楣的,要是我的房子忽然莫名其妙就被人给啃了、破坏了,我也要找他算账的。
可能是因为在我们小时候爷爷都不让我们去后面的作坊,所以我们一直觉得那个小作坊挺神秘的,再加上“糖果屋”这个昵称,在我们的感觉里,爷爷的糖果小作坊还真有一点童话故事的味道。我还曾经幻想过哥哥是韩森,我是葛娜德,然后我们俩在糖果屋里头躲避巫婆或是巫师的追捕。这当然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爷爷始终只让我们在前面的小店待着。
妈妈说过,她觉得爷爷认为我跟哥哥都长得很可爱,这明显是一种类似“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心理作用。平心而论我和哥哥其实并不是长得有多好看、多可爱,可因为爷爷疼爱我们,就怎么看都觉得我们很顺眼了。
姐姐比较少帮忙卖糖果,不是说姐姐长得不够可爱,事实上我们三个里面就数姐姐长得最好看,最可爱了!姐姐从小就是一个“美人胚”,小小年纪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简直就是人见人爱,只不过姐姐不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而是由她外公外婆带大的,从小到大在镇上的时间不多,当然就没什么机会帮忙卖糖果。姐姐的外公外婆住得很远,听说当年姐姐一出生,伯母就把她的爸爸妈妈接去同住,请两位老人家帮忙照顾姐姐。姐姐比我大了将近四岁,姐姐出生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当时伯父伯母认为爷爷奶奶完全可以帮忙照顾,问题是爷爷不可能离开他的糖果屋,奶奶也不愿意离开爷爷,所以爷爷奶奶是希望能把姐姐接回老家,就像后来他们照顾我的方式一样,这一点又没办法被伯母接受,最终伯母放弃了要爷爷奶奶来帮忙照顾姐姐的想法,转而改请她自己的爸爸妈妈过去帮忙。听说为了这件事情,伯父伯母对爷爷奶奶一度都还有些怨怪。伯父私下偷偷抱怨说他的岳父岳母性格古怪,很难相处,一起生活真是整死他了,而伯母则是觉得理论上姐姐应该是由爷爷奶奶来照顾,后来却变成是由她的爸爸妈妈来照顾,对她的爸爸妈妈很说不过去,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到底是哪里说不过去。
我们三个小萝卜头,我向来跟哥哥比较亲,除了因为我们的年纪比较相近,哥哥只比我大两岁,也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在老家、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尤其是在我念幼儿园小班的时候,当时哥哥念大班,那个时候我可真是神气透了,就像是有了一个保镖似的,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