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什么疯？你背着我干的好事？我哪点比这个家伙差，你要跟他在一起？”杨志没头没脑的说出了自己憋了很久的心里话。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们班的男高音，我们在一起排练节目的。”沈静不想惹来远处陆续回宿舍的同学围观，急忙说出真相。
“你就编吧，当我是假的吗？我都看见了？”杨志愤愤然。
“你看见什么了？”沈静很奇怪。
“他搂着你走路，你们之间还没有什么？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见一个爱一个吧？你准备带他去宿舍干嘛？在你的床上，重复我做的事情吗？”杨志真的疯了，说的话也带着很浓的社会味道，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
46．校园风波
被打的男生先是懵了，然后听清楚了他们的对话，也大概明白了沈静与杨志之间的关系，他不甘心就这样被白打了，他大声叫了起来：“好啊，你们在学校的宿舍里做不要脸的事情，还无缘无故打我，我要告诉老师去。”
“去啊，快点去，谁怕谁啊。”杨志的嘴巴依然很强硬。
“别，别，快站住，胡涛涛同学，你听我解释啊。”沈静知道告诉老师的后果，她想拦住胡涛涛，想尽力化解这个矛盾；但是，已经晚了，听见吵架声后，几个同学围观了过来，几分钟后，负责上晚自习的老师也赶了过来。
杨志这才发现自己闯下多大的祸了，他也开始害怕了，但是，男孩的英雄主义本色还在，他依然还想保护沈静：“沈静，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一个人承担，绝不连累到你。”
沈静无奈的说：“那你就自己承担后果吧，不要牵连到我，你只是追求我，你是送给我过礼物，但我们之间也是纯洁的同学之情，记住了吗？”
杨志点了点头；他们三个人一起被带到了学校的保卫科。
胡涛涛第一个走出保卫科，因为他是无辜的，的却什么事情也没有。
沈静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被保卫科的老师单独领到一间办公室，严加盘问。
“沈静同学，你跟杨志同学是什么关系？”保卫科的女老师有着鹰一样的眼睛，像过去的地下党一样的精明强悍。
沈静沉默半天，小声的回答：“一般同学关系。”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女老师并不在意沈静的回答，直接询问主题。
“老师，我们就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没有发展成你想象的那样。”沈静慌忙为自己辩解。
“我想象的哪样啊？胡涛涛同学亲耳听到的话，需要我重复一遍吗？”女老师的声音很大，沈静一下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沈静同学，你要想清楚了，你不说实话，我们会通知你的父母，学校会追查出事情的真相，你们会被开除学籍的。”
“啊，呜呜呜……”沈静终于因为害怕而大声哭了起来。
女老师并没有因为沈静的哭泣而放弃询问，也没有因为沈静的哭泣而产生同情之心，而是抓住了沈静哭泣时的心理脆弱，加强了对她的严格盘查，并且写下了笔录。
那个年代的学校保卫科是非常严厉的，严厉的超过了派出所的民警做笔录。
沈静断断续续的哭泣着，依然坚持着什么也不愿意说，保卫科的女老师无奈的将她留在在办公室，自己去准备材料明天交给学校教导处了。
杨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带到学校保卫科的单间后，保卫科的副科长单独审问他。
北京音乐学院是全国知名的，是德高望重的；是百年名校，很少能够抓到学生因恋爱问题而打架的；副科长在学校工作了很多年，始终没有机会升为科长，他觉得自己要升为科长的机会就要来了。
“叫什么名字，哪个系哪个班级的？”副科长连正眼都没有瞧杨志，一边拿出纸和笔，一边问道。
杨志的心开始揪紧，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逃避了，也许是自己的命不好，弟弟死了，今晚自己又闯下这么大的祸，一切都是天意，杨志有了一种听天由命的味道。
“问你话，快回答，等我教你怎么说吗？”副科长恶狠狠的敲了一下桌子。
杨志立刻老实的回答了，副科长一边做笔录一边带着诡异的笑容。
“多大，籍贯哪里？”
“19岁，上海的。”杨志开始有问必答了。
“你和沈静什么时间在一起的，有没有在学校外面租过房子？”副科长没有女老师那么含蓄，他直接的询问重点。
“报告老师，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根本没有出去租房子的打算。”杨志开始出汗了。
“普通同学关系，你们是在宿舍发生关系吧？”副科长的问话，像晴天霹雳，让杨志一下子知道了后果的严重性，也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杨志同学，不要怕，学校是公平的，你只要老实交代自己与沈静做过的事情，学校会宽松处理的，毕竟考个大学也不容易啊！”副科长故作轻松的说。
“没有啊，我们真的是普通同学关系，我是喜欢沈静，也追求过她，可是她没有答应啊。”杨志带着一丝幻想，努力的遵守着与沈静的约定。
“哦，是这样啊。”副科长慢悠悠的点燃一根烟，舒舒服服的吸着，根本不看杨志的表情。
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的走着，杨志的汗水，已经湿透了内衣。
“真的是这样吗？你还不想说实话啊？”副科长抽完烟突然直勾勾的看着杨志的表情。
杨志的心里害怕极了；春日的夜晚，发情的野猫在学校的树丛嚎叫的声音，一阵阵的充斥着他的耳膜，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息过。
“没关系，你好好考虑清楚，我不会逼你的，我们有的是时间。”副科长的话语很轻松，像对一个老朋友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47．可怕的事实
杨志的心里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他既害怕沈静把什么都说了出来，又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
“杨志同学，你是知道学校纪律的，只要你坦白说实话，学校会宽大处理的，不要等到你女朋友什么都说了，你什么也没说，那样的话，你就很被动了，明白吗？”副科长慢悠悠的话，像似在劝解杨志，又好像在套杨志的话。
“笃笃”门外有人在敲。
“进来吧。”副科长的脸上出现了难得的笑容，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杨志看见带走沈静的那个女老师进来了，她叫副科长去了门边，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副科长表情很严肃的回来了。
副科长自己坐了下来，脸上布满阴云；半响，他难过的说：“杨志同学，沈静同学什么都说了，你说不说都不重要了，但是，我还想帮你一把，毕竟能考试这所大学不容易啊，如果被勒令退学，想想你的家人们，他们要是知道了，脸往哪里搁啊？”
杨志惊恐的看着副科长，他无法判断副科长说的话是真还是假，想一想沈静最近对自己的态度，他觉得沈静有可能真的什么都说了。
“老师，我如果说了实话，学校会怎么处理啊？”杨志抱着侥幸的心理问。
“杨志同学，哪个少年不犯错误，学校有责任教育你们，只要你说实话，虚心改正错误，学校会给你记大过一次，并留校查看的。”副科长漫不经心的回答杨志。
“老师，，我不会被勒令退学吧。”此时的杨志开始想到了妈妈憔悴的容颜，父亲暴躁的脾气，徐子昂和陶子烟羡慕的眼神；他不愿意失去在学校继续学习的机会，他想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想重新回到教室里。
“嗯，这个也要看你自己的表现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副科长一副好心肠的语气，让杨志开始动摇了。
“好吧，我说实话。”杨志泄气的自己在一旁坐下了。
副科长笑眯眯的给他倒了一杯水后，重新拿起笔：“你和沈静同学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寒假认识的。”杨志很老实的回答。
“怎么认识的，怎么开始的？”副科长环环相扣，引导着杨志的思维。
“寒假我们都没有回家，在学校偶然认识，一起去长城玩了一天。”杨志已经没有了反抗意识，他跟随着副科长的思路，开始诉说。
“后来沈静开始来我宿舍玩，我们就一起吃饭、聊天。”
“过年学校没有饭吃，你们怎么过的？”副科长插了一句。
“沈静很能干，她买了电炉，我们自己在宿舍煮饭吃。”
“电炉，在宿舍煮饭，男生宿舍还是女生宿舍？”
“是我宿舍，男生宿舍。”杨志的思维已经混乱了。
副科长很高兴自己又抓住了一个重点，留校学生私自烧电炉。
“后来呢？你们在宿舍同居对吗？”副科长继续问。
杨志对同居二字很敏感，他知道自己不能承认私自留宿女生在男生宿舍，他不能说出真相，也不敢说出真相。
“报告老师，我们没有在宿舍同居，我们只是用电炉烧饭吃。”杨志极力否认他和沈静在宿舍同居的事实。
“你喜欢沈静吗？”副科长似乎相信杨志没有这个胆量，他不想偏离话题。
“我喜欢她的。”杨志很小声的回答。
“你们有没有身体接触？”副科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挖掘的细节。
杨志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沈静洁白的肌肤和含笑的媚眼；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副科长的问话。
“你们已经有身体接触了，对吗？”副科长根本不敢确定杨志和沈静已经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因为他虽然想往上爬，但在生活方面还是很严谨的。
“老师，我们只是亲亲、抱抱，这些算身体接触吗？”杨志及时为自己和沈静辩解；他不知道，这一句决定了沈静的命运，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哦，是这样啊。”副科长也觉得松了一口气，如果杨志说出自己跟沈静同居的事实，沈静就会被带到学校医务室检查身体；两个冲动的年轻人并不知道，一个幼小的生命已经植入了沈静的身体，一旦被检查出来，沈静的结局会更可怕。
“就这些吗？你们之间有没有金钱往来？”副科长像审讯嫌疑犯一样追问了一句。
“金钱往来，没有啊，我，我送过沈静一条金项链，算金钱往来吗？”杨志懦弱的看着副科长。
“金项链？你哪里来的钱，你不会偷窃吧？”副科长没有想到自己随便问的这一句，居然问出个“金项链”；那么贵重的首饰，自己的老婆一直想要买都舍不得。
“老师，那是我自己存的钱买的。”杨志理直气壮的回答。
“你自己存钱？你家里很有钱吗？你凭什么存钱？怎么存的？”副科长糊涂了，自己每个月工资加奖金只不过一百多块，而一个学生却能很快存够买金项链的钱？
“我不花家里的钱，我和同学经常参加外面的演出活动，每次可以得到50-100元的费用。”说道自己的长处，杨志有些得意，似乎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你说的是商业演出吧？谁帮你联系的啊？”副科长对赚钱似乎也有很大的兴趣。
“有时候是系里老师组织的演出，但是给的费用很少，我和马研君同学去参加大、小提琴同台合奏的演出，收入更高些。”杨志认为这是件可以炫耀的事情，所以他没有说谎。
副科长认真的做着笔录，他写着：该学生为了追求自己喜欢的女生，联合其他班级同学到社会上去出卖才艺，从而获得高额的回报，并购买金项链来讨好女生，以达到与其谈恋爱的目地。
杨志不是这样想的，他不知道保卫科的厉害；他盲目的以为：自己很快就没事了；在学校打架最多就是一个警告处分，其他系里这样的学生多了，自己被警告一次也不会影响什么的。
保卫科的副处长满意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杨志以为会让自己回宿舍休息了，他立即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副科长奇怪杨志的举动。
“老师，我可以走了，对吧？”杨志满心欢喜的问。
副科长对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翻了个白眼说：“今晚你就在这里，明天我们跟教导处碰头后，宣布结果，明白吗？”
“啊？”杨志傻了，这么晚了，自己已经很累了，还要留在这里，怎么睡觉啊？
副科长没有理会杨志，他拿起笔录材料，转身关上门，自己回家了。
48．无言的离别
杨志一个人在学校保卫科的办公室里；他很害怕，很孤单；他希望快点天亮，他希望快点走出这个可怕的办公室；他希望看见沈静开心的来迎接他；他最希望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每个青春期的男孩都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每个青春期的男孩子都希望拥有花朵一般靓丽的女朋友；每个青春期的男孩子都会犯错误，但是，结果是不同的。
杨志迷迷糊糊趴在办公室的课桌上睡着了；听到窗外的鸟鸣时，他又醒了；依然没到上课时间，学校里很安静；杨志开始渴望外面的一切，渴望能像小鸟那样自由的歌唱了。
过了很久，保卫科的门打开了，一个来上班的老师给杨志带来了早餐；看着盆子里的稀饭和馒头，杨志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有犯人才会被送早餐的，难道自己躲不过这一次劫难吗？”杨志开始伤心了；开始后悔的所作所为。
老师给他留下早餐后，依然关上门出去了。杨志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开始穿梭在他的脑海，杨志知道了，自己可能面临着一场重大的变故。
学校的保卫科是非常严厉的，副科长的态度是非常敬业的，教导处长和副科长以及系主任在经过商量后，分别打电话通知了沈静与杨志的家里。
沈静的母亲位高权重，她很快就在京城里找到了关系；并在中午之前赶到了学校；以沈静身体不好为理由，将其带走了；可是这位高傲的母亲，走的时候却对学校的领导说：“我女儿在学校发生这种事情，是我们不能容忍的，一定要严肃处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生，还我女儿一个清白。”这句话，无疑给杨志宣判了死刑，学校的领导根本不再考虑杨志的处境，直接就下了结论。
杨自强知道儿子在学校出事了，可他并不知道儿子具体犯下了什么错误，他急忙请假后，匆匆赶去火车站，杨志的母亲担忧的跑去了城隍庙，希望儿子能得到神灵的庇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