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葱白的十指如花翻飞,轻轻拨弄着筝弦,音似玉珠落银盘,又如环佩轻触;细听之,像是鸟儿拍打着轻盈的翅膀,又像是宁静的山林中,叮咚响的泉水……
优美动听,引人入胜。
微微眯起眼睛,似是感觉到一个个优雅跳跃的音符,就像一双温暖的手,轻抚着他的心田。
旋律悠扬,令他沉醉,狼笑天闭上了眼睛,恍如自己又回到了云台仙境,又回到了生活了十八年的山洞中,看到了那个须发皆白,无比宠溺自己的师尊……
山林间,淡淡的清香之气,慢慢弥漫在自己的身边,雪白的小白兔在青草丛中跳跃,振翅的鸟儿在天空中飞舞,散发着清香的花儿轻轻搖着,一切还都是原来的样子,从未有一丝的变化,一切还是那么的熟悉,就算闭着眼睛,都能在山林里找到回家的路……
此刻他的心神变得空灵,享受着师尊做的美食,喝着师尊酿制的美酒,听着师尊讲着道经,理着自己将要走的路!
“天无情,万物皆灭;天有情,万物皆生;道无情,乾坤湮寂,道有情,苍穹盈满;有情无情,却在心念一瞬间……”
狼笑天突然睁开了双眼,俊郎的面容上,带着孩童般的喜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于执着了!
何为道?
世间万物万灵各有其道,草木一秋为道,龟活万年为道,龙游九霄为道,无常勾魂也是道,所以三千大道虽然各不相同,却条条直通道之本源!”
“嘿嘿!看来我要先赚点钱,才是真正的王道啊!”狼笑天伸手摸了摸鼻子,内心变得通透了几分,眼神也较之前明亮了几分。
还没等他乐完呢,身旁的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就拿胳膊肘捅一捅他说道:“不要说话小子,雪儿开始跳舞了!”
狼笑天连忙抬头望去!
“花,好多花……”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从哪来的啊……”
花!
是了,的确是花,也不是花!
这些花,都是从路边树上掉落下来的落叶,还有路边花圃中,已经凋谢而落的各种花瓣。
一眼望去,几乎是一片金红。
花海中,几片不知从哪里来的红色花瓣也随之飞舞,将整个金红色的花海点燃,随即便有附和,又有几片白色的,黄色的,甚至还有几片紫色的花瓣,一起加入飞舞的花海中……
这里已经变为花的世界!
一阵轻风在无声间吹起,无数的花瓣随风轻扬,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花瓣,也漂浮在半空中,在七彩的花海中——轻轻摇曳。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儿的舞鞋已经不见,她赤着雪白的双脚轻移随花舞,在她白嫩凝脂般的玉足迈动之际,那一片片花瓣,随着她的身影摇曳而起,凝而不散!
她身影转动的越来越快,各种颜色的花瓣,也随着越聚越多。
此刻!
她仿佛就是一只欢快的蝴蝶,轻舞在花海中,穿梭在花海世界。
此刻!
似乎在整个世界中,只有漫步飘舞的她,才是唯一的光点。
雪白的衣裙在飞舞,一片片花瓣随之而动,围绕着她上下翻飞,围绕着她轻轻飞扬。
她——就像是七彩花海中,愉悦而动的精灵,那曼妙的舞姿,仿佛令她已经成为了这花海的核心。
众人呆滞,他们从未想过,有人的舞姿,竟然能这么美!
雪儿本就是一位美人,而此时此刻的她,在那万般花海之中,更是将美演化到了极致。
她——已经忘记了地面的冰冷,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也忘记了她自己,在她的世界里,已经完全陶醉在自己的舞蹈之中。
花——占据了她的全部,而她的眼中也只有花,只有这随风而舞的花瓣,才是她的全部!
花在空中飞舞,似乎连四周充满雾霾的空气,都多了几分清香。
长袖善舞!
舞动间,这些七彩的花瓣离开了她的身边,朝着更远的方向蔓延开去,一片片带着芬芳的花瓣,落在众人的手上,头上,身上……
整条街道之上,都是漫天飞舞的各色花瓣,它们遮掩了闪烁的霓虹,都市的喧嚣和繁华,独留一片花海,独剩一片芬芳。
这一刻!花美!人更美!
整条街道都变得无比美妙,周围的所有人,那一双双眼睛眨也不眨,静看雪儿在花海中轻舞飞扬。
这一刻!
所有人都像木雕一般,甚至就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小心翼翼,唯恐惊扰了花中飞舞的仙子。
这一刻!
他们的心已经完全沉醉,眼中只有飞舞的花瓣;灵魂深处,也只有随风轻扬,赤足而舞的雪儿。
“啪嗒!”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优美中带着丝丝悲凉的旋律,也在这一刻恰然而止,无数香郁的花瓣,也随着轻微的声响消失!
而刚才还在轻舞的雪儿,也在这一刻,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般,瘦弱的娇躯软倒下来。
“小雪!”
“雪儿!”
狼笑天手疾眼快,一个箭步将雪儿抱在怀里,同时手指搭在她的玉腕,一缕真元气沿着手指进入雪儿的体内,探查她的身体状况。
“小雪小雪……”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狼笑天眉头微皱,在真元气经过心脏的时候,赫然发现雪儿的心脏血管极其薄弱,如果心脏跳动过快的话,血压就会将血管撑裂。
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更不要说跳舞了,还是跳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舞。
弹奏古筝的妇人目光焦急的看着狼笑天,惊慌失措问道:“我女儿怎么样了?她不会有事吧?”
“暂时没什么事,不过你应该知道她的心脏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她跳舞?”狼笑天有些微怒的说道。
“我……我……我……”妇人听到狼笑天责难自己,她的嘴角颤抖,眼睛通红,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诶!小伙子,你别怪她了,她也是没有办法啊,当初夕颜妹子也是京城沐氏书香之家的娇娇女。
只可惜她蒙受欺骗,嫁给了一个能言会道的瘾君子,结婚没有多久就漏出了尾巴,不但吸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将房子做了抵押……
夕颜妹子无奈之下,只好走了离婚这条路,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没脸回娘家,所以就一个人带着嗷嗷待哺的小雪,独自在外生活。
这一晃可就是十七个年头!
而且京城也不比其他地方,消费高的让人害怕,她一个人做家教挣得那点钱,实在是不够用。
唉……前些年还好一点,她们娘两还能勉强撑着,但是这几年经济发展的实在太快,夕颜妹子挣得那点钱还不够糊口,所以就苦了小雪这孩子,早早的就辍学在家。
而且她的性格也随她妈妈,自尊心很强,我们这些老邻居想帮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她跳舞的时候,多多少少接济一下……”
狼笑天一边听着,一边用真元气帮着强化心血管,时间不大,雪儿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问道:“我……我这是又犯病了吗?”
“小雪,是妈妈对不起你,让你跟着妈妈受苦了……”雪儿的母亲沐夕颜看到自己女儿醒了过来,就再也忍不住,愧疚的泪水打湿了前襟。
但是谁又能知道,这两行愧疚的泪水中,包含了多少心酸?有多少的苦涩?又有多少的无奈?
狼笑天怀中的雪儿,看到母亲愧疚的眼泪,勉强微笑道:“妈,你别哭,我不苦,也不累,只要每天能吃到妈妈做的饭,就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福,所以我很开心,也很满足,因为妈妈永远都会在我身边陪着我,不是吗?”
不是吗?
狼笑天轻轻摇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心中苦笑:“是的,能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吃着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应该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吧,可惜……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日子。”
趁着雪儿不注意,伸手将自己仅有的六十八元,偷偷塞入雪儿的裙袋里,狼笑天这才扶起雪儿,说道:“阿姨,现在雪儿全身无力,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雪儿的妈妈沐夕颜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又心疼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没事,我送你们回去吧。”狼笑天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想要挣扎的雪儿背了起来,道:“别看我瘦,可我浑身是肌肉,有的是力气。”
他又怕雪儿不好意思,就捡起了雪儿的外套,向后一甩,将雪儿牢牢绑在了自己背上,然后又将古筝抱在了怀里,这才一笑道:“阿姨,剩下的那些,只能你来拿了。”
看到狼笑天这么做,夕颜也没有再说什么,从这件小事上,她也看出了狼笑天绝对不是坏人。
“大伙都散了吧,想要捧场的,只能改日再来了,在这里,我替雪儿谢谢大家伙了。”先前给狼笑天解释的一位大叔,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地上的帽子捡起来,偷偷的也放进去一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