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我发烧了,浑浑噩噩的一直在做梦,梦见我小时候住的阁楼,我在屋子里玩剪纸,剪了个红红的喜字,然后我就一直在笑啊笑啊,然后一下子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大帅府,那时候还不是现在的大帅府,不是现在复式楼房,还是那种古时候的府宅,我还在那个房间了,红色的幔纱,红色的喜烛,红色的喜字我在雕花木床上坐着,然后进来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揭开了我的红盖头,我满心欢喜,可看清来人后我惊恐万状的睁大了眼睛,那个男人居然是那个可怕的男人——六姨太的哥哥,那个被我打死的男人,他眼睛流着鲜红的鲜血目眦尽裂的瞪着我,他伸出手来要掐我的脖子要向我索命,我拼命的想跑可我就是跑不了,我想尖叫,可就是叫不出声……
后来我感觉突然下起了雨冰凉刺骨,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原来是六姨太的哥哥喝了一口凉茶喷在了我的脸上,我有些颤抖的看着他,一是害怕,二是我真的发烧了,身上冷的我发抖,我想要张口向他求饶,希望他放过我,但我张了张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的脑子是混乱的,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最后我还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起来别装死”他看见我倒在了地上,眼睛都不抬一下的,他踢了我踢我,我还是毫无反应。
“……”
“喂”
“……”
他蹲下身子看了看我,见我不像装的,摸了摸我的额头,他下意思的蹙了蹙眉头,发烧了,真不禁事!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在一间房间里,我感觉自己有些晃,好像是头有些晕,一直晃来晃去,就连桌子上的水杯都在晃动,我起来扶了扶额头,这是哪儿?
我看了看周围的一切,房子不大,但是应有尽有,我下了床走了几步感觉地都在晃,晃的我都想吐,我是得大病了吗,为什么这么头晕,我跌倒在地,双手扶着地面才发现不是我在晃,是地面在晃,晃来晃去的,是地震了吗!我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看见这房间里有一扇很小的窗户,我勉勉强强的走了过去扶着窗棂,看向外面,外面波澜壮阔,惊涛骇浪,原来我是在船上,怪不得我会这么晃呢,我看着外面的翻滚的波浪,我有些绝望,原来这一切不是梦是真的,那我现在就是在去西北的路上,既然是在船上我估计已经过了岭南山脉了,也许是从南湖出发的,既然陈玉林他们能想到从南湖出发到西北,那我的法子从南湖出发袭击西北的法子就不可靠了,徐子铭他们能不能想到这一点,想到这里我突然叹了口气,我还有心情担心这些,我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我的手臂大腿突然像针扎过一般有些疼,我撩开衣服看向手臂,上面青青紫紫的一道又一道的痕迹,是被绳子绑的勒出的痕迹,我猜测他们把我带上船后,我被囚禁在这间房里了,突然门开了,我下意思的抖了一下,我以为还会是六姨太的哥哥,想到他我的心里的忍不住的一颤,那个家伙是不会对我客气的,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张熟系的脸,是陈玉林,看到他我突然有一种想要哭的感觉,我的眼睛涩涩的,鼻头一酸真的哭了出来。
“怎么了”看着我委屈的哭了起来,他大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我哽咽的说道,说完我才想到,他应该是先去了一个地方接应我们的,所以那天在山上我打算向他辞行却找不到他,他应该是比早走我一步。
“行了别哭了”他用手擦掉了我脸上挂着的泪珠子。
“那个人还在吗”我问道六姨太的哥哥。
“谁呀”他不解。
“打我的那个人啊”我有些委屈的道。
“你是说玉成”
“……”
“他——他也在”
他怎么还在啊!
想到他我不禁的蹙起了眉头,一脸苦瓜相,有他在我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陈玉林打包票似的说道。
“他和我有仇的,我担心万一有一天你不在了他会弄死我的,求求你放我回西南吧”我抓着他的胳膊哀求道。
他没有理会我的请求,答非所问的说道“这是去西北的船上,再过一天我们就到了,你在忍耐一下”
“玉林哥”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便不理会我离开了“你好好休息,过会儿我再来看你”
“……”
我叹了口气然后回到床上,现在已经不发烧了,脑子清醒的很,陈玉林处心积虑的带我来西北肯定有大预谋,他那天带我出去骑马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让我怎么进入圈套然后给徐子铭发送假情报,带我来西北他肯定还有更大的预谋,但是我会有什么用处呢,我只不过就是徐子铭一个微不足道的姨太太,我不清楚我自身还有什么他们可以利用的价值。
我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床头的柜子上居然放了一本《三国演义》,我满心欢喜的拿了过来,在船上的日子无聊死了,有本书还可以解解闷。
我随意翻了几页,发现里面有张照片,我拿出来一看,咦,这不是我吗,上面那个黑白的人,七八岁的样子,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睁大大的眼睛,微笑的看着镜头。
我小时候照片怎么会在这儿,奇怪!
我拿着照片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既然是有人把书放在这里的就说明这船上有个人和我是故交,但这个人是谁呢,是陈玉林,但我脑子里一点点他的记忆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陈玉林来了,他端着饭菜进了屋看见我正翻着《三国演义》,他的眼睛闪了一下,随即说道“该吃饭了”
我斜眼瞄了他一眼,翻出那张照片“你怎么会有我小时候的照片”
“……”
“我们小时候认识吗”
“……”
“但我脑海里一点关于你的记忆都没有”
“……”
“你到底是谁”
“我是小石头”
“……”
说起小石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脸,我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那个害死我弟弟的人。其实我并不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还有个弟弟,叫易晓,也是从《西江月》里面取的字,后来我妈不知从那里收留了一个男孩,十来岁的样子,他就是小石头,刚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们几个孩子都玩的特别好,他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带着我们到处去玩,尤其是我弟弟,就喜欢小石头背着他,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有一天,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冲到我们家去抓小石头,那时候我爹去司令部去上班,我娘上街买菜去了家里就剩我们几个孩子,那几个男人冲到我们家抓住小石头就往出走,小石头被他们带了出去塞进了马车,我和我弟弟追了出去,我弟弟年幼见小石头被塞进了马车哭着要去马车上找他,可那群人不顾一个孩子在马车前一拉缰绳便扬长而去,可怜我弟弟才四岁就被马车碾压而过当场死了。
我是看着我弟弟死的,我看着他小小的身体趴在冰冷的地上,脸上到处是血,我跑过去抱他,可他身上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哭着叫他的名字,他也不应我,那时候小小的我却清楚明白的意识到,我弟弟死了。
经过这件事情后我们家家破人亡痛不欲生,为此我娘病了好多年,我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我那夭折的弟弟。
我那时候起就痛恨小石头,要不是他来我们家我弟弟也不会死,我娘也不会病了那么些年。
可没想到现在他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我面前,原来陈玉林就是十几年前那个害死我弟弟的小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