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这些年,遇见了许多事,在这些故事和事故中,我也慢慢学会成长和担当。
二十岁那年,记得我刚飞行三个月,那时候还在飞麦道90,老飞机,状况频出,那天上海起飞去青岛,154名旅客,夏天,记得很清楚,帮旅客引导入座,摆完行李已经满头大汗。
我和同一批进公司的小伙伴一起飞,所以氛围还蛮轻松的,关完舱门,飞机起飞。
就在腾空的那一瞬间,客舱的温度突然开始下降,冷风嗖嗖的。
我戳了一下一批的同事:“喂,你有没有觉得客舱里的风很大?”
“空调系统好呗,刚好凉快凉快。”他双手抱肩,很不屑一顾。
紧接着我的耳膜开始鼓起,闭合,闭合,鼓起。
一种不祥的预感。
五分钟后,乘务长来到后舱,三号门漏风,准确的说,液压系统故障。
乘务长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匆匆回到前舱通知机长,留下惊恐的旅客和同样惊恐的我。
“小姐,飞机怎么了,我好害怕,我怕被风吹走。”三号门旁边的男性旅客,四五十岁的模样,他一脸的恐惧,仿佛如临大敌。
“放心吧,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您身边。”二十岁的我,刚刚飞行三个月的新乘,笑容可掬,誓要给旅客最大的安抚与镇定。
听完我的话,这位老爷们总算稍稍安定了下来,毕竟他坐着系着安全带,而我站在一旁,毫无保护。
只是我的心颤的不行,怕的不行,但说真的,不是我多敬业,多伟大,多视死如归,而是一种职业操守,一种职责与担当。
十分钟后,飞机返航,落地,给母亲打去电话,抽泣着:“妈妈,给我买份保险吧”
二十三岁,失恋,长年泡在酒吧,听歌喝酒,喝酒听歌,麻醉自己,日子久了,成了熟客,有人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懒得搭理,敷衍道:“美丽。”
对方饶有兴趣:“美丽,居然有这样的名字,那么你贵姓?”
“姓郝”
对方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后来飞航班,正在空中发水:“先生,喝点什么?”
“郝美丽。”先生冲我说话。
假装不搭理:“喝点什么呢?”心里一个劲的骂,换身马甲都被认出来了。
“郝美丽,你不认识我了?上次咱们在一个酒吧,静吧见过。”贱嗖嗖的非得刨根问底。
“嘘,那是我的艺名。”我很客气,因为我发现周围有一群吃瓜群众。
对方点头,沉默,微笑。
二十四岁,乌鲁木齐过夜,失恋的阴霾一扫而过,我成了一名吃货。
乌鲁木齐天高云阔,牛羊成群,白昼很长,月亮起的很晚。
我不知该何时用晚餐。
晚上八点,不落的太阳,顾不得这些:“老板,给我来十个羊肉串。”
“几位用餐?”
“一位”
“那你吃不了十串。”酒店餐厅善意的提醒我。
不服,嗨,我就吃十串羊肉串还吃不了:“没关系,来十串。”
“真的吃不了,很大。”
“多大?”
对方沉默了一会:“反正你吃不了。”
“好,那五串。”我忍痛割爱。
“五串应该也吃不了。”对方执着的让我想发狂。
“就五串,少一串都不行。”我不要再和他讨价还价,还能不让人吃饱饭啦?
呵呵,五串,我吃了一串就饱了,请问新疆的羊肉串,一串一斤吗?
但我是个勤俭持家的人,五串羊肉串五十块,直到月亮升起,我把它们都吃完了。
半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饿过。
二十五岁,新加坡过夜,买了一双拖鞋,听说那里有海,我要拥抱沙滩,听风逐浪。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轻,老去。得到,失去。期待,失望。喜悦,悲伤。
可我很努力的,很用心的感受岁月里的喜怒哀乐,真真切切的,彻彻底底的迎风奔跑。即便我不完美,但至少我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