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你不懂,”安如言勾唇,绝美的脸上透着苍凉无助,“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
楚邢楼今日下朝回来后,便被宫人引到了花园,他迈步进去,便见安如言一袭白裙背对着他。
让他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八年前,她一舞倾城的时候。
那是的她虽说稚气未脱,却也难以遮掩她未来风华绝代的模样。
察觉到楚邢楼的到来,安如言这才开始跳起来,广袖水裙最为引人注目的地方便是裙摆的碎宝石,因着将夜明珠打碎,若是在夜间还会发出柔和的白光。
安如言腰身柔软,清扬,楚邢楼勾唇,脑海中闪过八年前那抹倩影,这么多年,她的成长他都看在眼里。
舞毕,安如言清凉的声音响起来:“古蝶如烟,意味着如同黄粱一梦一般。舞娘曾说,这舞最难的不是舞姿,而是它其中那凄凉的意寓。”
“怎的今日想起来跳舞了?”前些日子下过雨,这两天温度还尚未回转,楚邢楼拿过清月手中的披风,自然的给他披了上去,拉住安如言的手进了殿。
今早皇后就托人给她传了信,说三天时间就要到了,她今天晚上可要看到和离书……
安如言甩开脑中的声音,眼中有些迷离朦胧:“我还记得八年前我那一场舞蹈宫中上下无不赞扬褒奖,而只有你一个人一脸嫌弃。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想起来便给你跳一次。”
“本宫还记得,看完你跳舞后便起身离开了,你当时特意跑出来追问有何不满。”
楚邢楼忽然轻笑起来,当年的安如言秀眉紧蹙,那稚嫩的脸上带着红润带着不满,白皙的手紧攥住她的裙角,显然看见他有些紧张。
楚邢楼突然发现那么久远的事,只要是关于安如言的,他都还记得。
安如言点头,在楚邢楼的引领下安如言坐到凳子上抿了口水喝:“怎么会忘记,你说我年龄这般小,虽然舞姿柔美非常,却跳不出那般幽怨凄凉。”
安如言垂眸:“许久未跳,今日重拾,殿下认为如何?”
“甚好。”那种幽怨不舍,甚至最后如同飞蛾扑火的爱情,都淋漓尽致的凸显出来,让他快要失去她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安如言笑:“是啊,若不身在其中,何来感同身受?当时不懂现在不想懂。”
“?”楚邢楼弄不明白安如言此话的意思。
安如言深呼吸,抬头看向楚邢楼:“我们……和离吧!”
听到安如言一脸淡漠的说出和离,楚邢楼有一瞬间的错愕。
想到方才她跳舞多为伤感,此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应景罢了。
楚邢楼撩起衣摆坐了下去给她倒了杯茶:“跳了一段舞你还学会应景了,时辰不早了,本宫传膳下去。”
下人们自然也是一阵心惊,但是听到楚邢楼的回答后,除了清月都放下心来。
清月额前带着些许冷汗,袖口下的手也变得汗津津,或许这里面只有她听见小姐心碎的声音,只有她知道小姐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和离”这两个字。
不论小姐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清月都势必支持安如言。
是以,清月支开其他的丫鬟嬷嬷:“你们几个出去准备午膳,其余的继续做手头上的活即可。方才听到的若是当成笑话传了出去,太子妃一向不喜欢话多的人。虽说不忍杀生,但是打发你们离开东宫,变卖别的地方做事,这可不好说了。”
“是。”几个丫鬟点头离开。她们跟着太子妃真的是幸福,太子妃一向仁慈,但凡是主子有的,那他们下人也会分担一点。
况且,若是从东宫打发出去的丫鬟,哪个府上敢要?只能最后深陷红尘沦为风流。
安如言没有拿起茶杯,双手在袖口掐着自己的手来保持清醒:“正是因为想和离,才会给你跳那舞蹈,这一切不过是想在最后说上一句好聚好散罢了。请殿下成全。”
楚邢楼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安如言,企图从她身上察觉到一丝玩笑。
明明他最擅长洞察人心,怎的这会反而看不出什么?
是她装的太像还是她铁了心的要和离?
“你当真?”楚邢楼皱眉,眸子染上一抹猩红。
安如言点头,眼中带着坚定,声音有些轻:“真的,臣妾怎敢用这件事开玩笑?”
“啪!”知道安如言是认真的,楚邢楼怒火中烧,大掌直接拍到桌子上猛的站起来:“安如言!当初是你追着要嫁于本宫,现在说和离的又是你。你煞费苦心八年的追逐,现在这么轻易就要和离,你告诉本宫,你究竟是何意?”
“跟你在一起,突然发现并不是我想象中的生活,况且我每天都在危险之中,我怕了,我想和离了这不行吗?况且,我喜欢你八年我都没有觉得吃亏,当初是我死皮赖脸的要和你成亲,你休了我,再娶一个你喜欢的太子妃不就好了?”
真的要被安如言气死了!
楚邢楼咬牙:“本宫付出的感情,从没有收回的道理!”
这算是变相表白吧?安如言心发颤,手指都在抖,可是她必须坚持。
安如言起身跪了下去:“求殿下成全。”
若不身在其中,何来感同身受?楚邢楼琢磨着安如言这句话:“可是有人逼你?”
“多谢殿下关心,并没有。是臣妾经过深思熟虑了的。”安如言摇头,她努力的做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只是嘴角却重如泰山,让她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眼眶里的泪水忒的不争气的想往在趟,怎的今日眼睛这般酸涩!真没出息!
楚邢楼心中的气顿时消散了,那一抹无力油然升起,他感觉眸子上有一股子雾气生出来,只有到快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不舍:“你想好了,本宫便尊重你的选择。”
安如言若是贪生怕死之辈,上次临县定然不会进隔离区。
她骨子里流的可是安家的血啊,此番以她怕死之因说出来,呵,除非他楚邢楼是真的傻了……
她既然想要自由,那他便放手。正好现在九皇子那边还未平静,待他羽翼丰满,他定堵住她所有的借口,将她留在身边。
清月瞧着二人明明用情至深,到最后却为了对方都选择放手成全。
难道相爱的人最终被迫分离吗?
清月看着心酸,她咬牙,若是最后要失去一人,那便让她替小姐受过吧。
清月跪下去:“殿下!求殿下体谅小姐,小姐也是迫不得已啊,小姐对您的感情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清月闭嘴。”安如言皱眉,打断她的话。
“清月你说,本宫命令你说,若是有半点隐瞒,你应该知道本宫的手段。”楚邢楼敏锐的察觉到了清月此话,定然和安如言突然说和离之事有关。
清月把身子转向安如言那边,深深地磕头:“小姐,奴婢知道你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嫁给殿下又是你八年来所期盼的,您的一切奴婢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后有事便让奴婢一人担着罢。”
安如言摇头,泪终于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在地上。
“是娘娘,是皇后娘娘……她知道了小姐中毒需要找解药,她认为小姐这一年半载是不可能生出小世子,便召小姐还有夫人进宫,逼迫小姐给您纳侧妃啊。小姐那么仰慕您,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侧妃进了东宫……”清月说着,泣不成声。
在清月缓口气继续开口的时候,偌大的殿里静的可怕,带着凄凉和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