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凤裹着九龙旗逆天而上,百万军魂紧紧相随,八百里旱海之内,杀声洞彻十方。
“那是什么!”马凤姑手指一点飞升的火光大声叫道。
司徒流云手搭凉棚遥遥望去,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只是这随风而来的杀声,却是撼人心神,引得他手中白云剑都嗡鸣不止。
“哥,我…”洛雁手扶前额,身形左摇右摆,似要摔倒在地,好在被洛诗画一把扶住,缓缓坐到地上,手掐法决默默运转起了功法。
手中旧书轻轻拍了拍掌心,洛诗画看了眼那点眼看就要冲临天地异象的火光,神情稍有悲怆,幽幽叹了声,“五百年,这一战终究要有个结果了。”
“洛贤妹这是怎么了?”司徒流云扭头询问一旁怅然若失的洛诗画。
“没什么,这百万军魂胸中戾气化作一股杀意,小妹修为不够,为杀意所扰而已。”
“原是如此。”司徒流云闻言点头,重又看向空中那点火光,只不过时时余光扫向一旁负手而立的白儒洛诗画,心中思忖,“这以琴棋书画,才情冠绝著称的白儒竟也是个高手,只是不知是武宗还是道宗,修为又到了何等地步,为何我丝毫察觉不出他的深浅?”
………
“会仙茶楼”二楼上,一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手里举着一串只剩半颗山果的糖果茧子,坐在山羊胡老头子肩头,一双胖嘟嘟的小脚丫不停踢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远处空中,“爷爷,那是什么,为什么我觉得那东西好凶。”
“好凶?哈哈哈,那是百万军魂戾气化作的一股杀意,莫说是你这小丫头,就是天上的神仙下来,也得被生吞活剥。”
老头子手捻两根山羊胡子,似乎很是开心,仰头将杯中的残茶都吞进了肚里,翻手就把空茶杯扣到了小丫头的头上,笑道,“小丫头,往后有的热闹瞧喽。”
“什么热闹?”
“这百万军魂逆天杀伐,就是拉开了天地杀劫的序幕,只不过想不到自从天道教主之后,不过短短三千六百五十年时光,就又要三界大乱了。”
“可为什么我觉得爷爷很高兴呢?”
“我当然高兴,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而且不光爷爷高兴,这天下高兴的人可多着呢。”
………
大雪山脚下,五里雪风亭,赤发灵官华云飞背后背着三尖两刃刀,坐在一张石凳上,大口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妈巴子的,吓死老子了,差点儿就尿了。”
“气概、威仪,大哥你的气概威仪。”身边一脸苍白的白纸扇玉面狐狸娄小楼,用白纸扇遮住嘴,压低声音提醒华云飞。
“注意你姥姥的气概、威仪,你们几个都是自家兄弟,说句不好听的,都是从小光着腚耍起来的,讲什么气概、威仪?”华云飞满不在乎的大嗓门喊着。
如此一来却让娄小楼很是尴尬,见其他几个兄弟投来的怪异目光,吃不住,就假装没瞧着,侧了侧身,迎着风口扇扇子去了。
“老大,刚才那个不会是云秦那个疯婆子搞出来的动静吧?”一个相貌英俊似南方秀士,背后却背着一把长弓的年轻小伙凑了过来,被他这么一提,华云飞手下其他几个兄弟也都围了上来,就连在一旁“喝风”的娄小楼都侧侧头,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十有八九是那疯婆娘动手了,逆天而行,简直就是疯了。”华云飞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落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冻成了一块冰球,骨碌碌一下滚了出去,“不过那婆娘疯归疯,但单是这份胆量就够你们几个小子分的了。”
“大哥,差不多了吧,如今司徒流云和马凤姑去了云秦帝陵,白衣神童与疯上人都在闭关,就连尚云鸾也赶去帝陵驰援,如今大雪山上已经没什么好手了。”娄小楼又挤到了华云飞身边,“夜长梦多,我看正要此时动手,接回三娘嫂子,咱们弟兄立刻赶回万窟山,到了那里,咱们就谁都不怕了。”
“不在万窟山,本大爷又怕过谁?”华云飞一把搂住娄小楼的脖子,笑骂道,“我看分明是老二你,成天疑神疑鬼的怕这怕那。”
“大哥,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好吧,弟兄们,走,跟着我上山抢人,救出三娘回了万窟山,咱们就好好庆祝一番,瓶酒方肉,不醉不休!”华云飞大手一挥,从背后抽出三尖两刃刀,倒拖在地,率先登了盘山石阶向上冲去。
随后白纸扇娄小楼与背弓秀士一左一右紧随,其他弟兄也都鱼贯而行。
虽说这大雪山上石阶陡立,更有终年飞雪落下,让这盘山的石阶滑溜难行,若是寻常人要走,就算手攀脚蹬,稍有差池也要滚落摔下,所幸这一行十三人都是阶位高手,只要注意些也无大碍。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大雪山禁地,不要命了吗?”
十三人正冒雪登山,突然一声轻斥自头顶传来,一阵雪风过,迷了众人眼,待到风过时再看,几人却又回到了雪风亭中。
“斗转星移!是疯上人吗?”
“天啊,传说中六阶的大神通,老大,咱们回去吧。”
“老大,看来硬闯不行,要不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
十三人中竟有大半被这“斗转星移”的大神通吓破了胆子,打起了退堂鼓,华云飞伸出根手指搔了下头发,斜眼瞟了身后一众弟兄,见一个个脸色铁青又硬是挺胸装出豪横的糗样,笑骂众人,“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小胆儿,要是没这点本事,那还是威震八百里旱海,坐镇雪峰巅的疯上人吗?”
“大哥…”娄小楼凑近了要说些什么。
华云飞摆摆手,迈步出了雪风亭,望着藏在云后的雪山之巅,一双大手拢在嘴边大声吼着,“疯上人,你拦得住我一次,拦不住我一辈子!”
“柳三娘你给我听着,你死活都是我的人了,每天都给老子洗的白白的,等着哪天老子上的大雪山抢你回去!”
吼声裹在风中、雪中传向雪山之巅。
“华云飞。”一声庄严中略带些许笑意的女声自峰顶传了下来,“你这冥顽不灵的小子,清白人家出身却偏偏要做胡子,如今你的气运到了,去帝陵寻到那人,十二年后才可再来此地接三娘下山。”
“十二年?”华云飞一丝喜色浮上眉梢,不过一身胡子的江湖义气深重,就算对的是大雪山疯上人也不见半点收敛,讨价问道,“太长了,到时候三娘都变成小老太太了,能不能短点?”
“………”
华云飞背后十二个弟兄面面相觑,都是满头黑线,尽皆无语。
“红毛贼你说哪个是小老太太?再敢多说一个字,看老娘下了山不撕烂你那张嘴!”一个声音里都透着刁蛮泼辣的稚嫩女声也从雪风中传来。
华云飞闻声不但不恼反而大喜,吼道,“三娘,有没有想老子啊,老子可是天天做梦都梦到你哩,我…”
“嗯…”先前那庄严女声冷冷一声,华云飞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大嘴,“华云飞,我大雪山禁地也是容你撒泼的地方吗?快去快去,休得在此吵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