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凤漓执意要送自己出谷,龙义不敢推辞,反正自己和涂山老爹说明白了,他想,凤漓不会不懂自己的意思吧。想到这,他朝涂山又作了一揖,权当作告别,然后背起篓子转身就走。
谷中依然聚了很多涂山族人,不过就这会功夫,已经有不少巨石被抬出谷外,大伙见到龙义与凤漓并肩而走,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匆匆行礼。
“看来她在族里的地位也很高。”龙义不知越蛮族虽民风淳朴,但其制度森严,各村寨的领袖是由族中长老所选,而非世袭。领袖之人必有非凡本领,既保一方偏安,亦受全民爱戴,所谓爱屋及乌,他的家人也受众民礼拜。
凤漓背着手走在龙义身旁默不作声。虽然方才龙义向涂山推延了婚约,但在凤漓看来,那只是因为龙义要去寻找他的仙人师傅,他师傅此刻生死不明,若是龙义安于留在村里,她会瞧不起他的。况且,龙义从未对她说过不喜欢自己,她只道是时机未至,心里却是毫不在意。
龙义对男女情愫,活脱是个愣种,嘴上没甜言,心里无情话。他只顾走自己的路,哪怕凤漓在旁,他也不作它想,直把凤漓当作空气。
凤漓陪着龙义这个闷罐子走了一路,她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了,于是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只听她说道:“那小狼我接回来了,以后就是我养着,你若寻着师傅了,可得早些回来,我怕它会想你。”凤漓说到这,心里却道:其实是我想你。
龙义听完,默默地点了点头,只听凤漓说道:“你原本的衣服,我都洗好了,就放在你篓子里。”
龙义又点了点头。
凤漓继续道:“你那衣服破了好多好多的口子,还好绣娘教过我缝补,衣服我都帮你补好了。其实衣服是小事,你出行在外定要注意安全,若是被刀斧伤及肌肤,针线可补不好了,总要留疤的。”
龙义听在耳里,不觉心头一暖,他转头望向凤漓,这个姑娘估计同自己一般岁数,但是却有一种很天然的母性。
龙义自小在爷们堆里长大,没接触女性,更没尝过母爱,此刻倍感呵护不由百感交集,他神态平静如水,但心里却徒起一丝暗涌。
凤漓被龙义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龙义冷不丁问出这句话来。
“因为。。。我喜欢你啊。”凤漓想也不想,快嘴直言道。
龙义不期她直言无掩,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她。
于是二人又沉默走了半程,龙义这才问道:“你为何喜欢我,我们才刚认识不久,你不怕我是个歹人吗?”
“喜欢就是喜欢呗,我可说不出道理。”讲到内心想法,凤漓虽觉得有些害羞,但却不妨她直言,“你和我们族中男子不像,你秀气得很,要是像我阿爸那样,光着脑袋五大三粗的话,我可就不喜欢你了。我们族中女子和中土女子不同,只要喜欢对方,从来都不藏藏掖掖,你要是不喜欢我,你大可告诉我。不过,你无法阻止别人喜欢你。”
凤漓眸子一片清澈,虽然腮泛秋红,但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这也许便是越蛮儿女的做派吧。龙义听她表白,心里是极为受用,有些准备已久的薄凉话便说不出来了,只好回道:“其实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事情太突然,我心里一点准备都没有。”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但是过日子,喜欢有喜欢的过法,不喜欢有不喜欢的过法,要什么准备?”凤漓听龙义头先说辞,心中揣摩片刻,便知龙义应该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不过她无所谓,在越蛮族里,男女之间先看对眼,再成婚那是最好不过。但是也有许多例子,就像自己阿爸阿妈,是被长辈安排的联姻,双方心里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这么多年过来,孩子都三个了。
龙义被凤漓一顿抢白,没来由的苦恼,照凤漓这么讲,看来即便自己吐露心迹,哪怕说不喜欢她,她也不在乎,这姑娘有股蛮劲,认准了就不放弃。
鉴于此,龙义心里也无甚包袱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走得远远的,让时间来洗涮凤漓这些执念吧。
想到这他心下一松,脚步也轻快起来,不多久便走到峡谷出口,凤漓送到这里也不往前送了,只是含情地望着龙义,嘴上说道:“你去罢,我等你回来。”
“嗯!”龙义点了点头,转身便往摇风所指过的方向走去。
他不敢回头,他怕见着那双炽热的眼睛,眸子里面燃着一团火。
于是他运劲提气奋力一纵,脚踏身前树干稍一借力,他人倏地就如翔鹰般飞起数丈来高,上树之后还没三两下功夫,人就没影了。
凤漓不想他身法如此迅捷,瞧他离去方向,心中突然一慌,蓦然想起一事,连忙朝龙义离去方向竭声喊道:“龙义,那里不能去!!!”可龙义应该听不见了。
他一经运转炁功,自是腾挪如云,脚下一顿风驰电挚,两耳只闻风声呼呼,再也没其他声音。
柢鯥告诉他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按柢鯥的说法,他们就住在这峡谷的另一边,翻过这座山就到。
他心急所事,足下生烟莫不敢停,不到半刻就攀上这红岩山谷的山脊。
山势越高,林木越稀,此时周围已无借力腾跃之树,于是龙义从树上轻飘飘落下,落在一条全是野花夹丛的山道上。
柢鯥说,这种花他们唤它作“点地梅”,只长在山道两侧。只要顺着点地梅的山道,一直走到西坡之下,那里有一洞窟,是他们居住之地的入口。只要穿过洞窟便能找到他们。
此刻烈阳当空,他顺着点地梅走了半晌,直走得汗流狭背,才寻到了西坡之下。果然,在小径尽头,隐约有一个洞口。
这石窟口并不大,刚好容得一人进入。洞口表面被许多垂下的不知名蔓藤遮掩,若不仔细,路经之人不易察觉这里原本有个洞。
龙义用手拨开蔓藤,探头进去一望,里面黑漆漆的,但似乎比想象中要宽敞。于是他放下背篓,从洞边拾了根烂木棍,然后拿出那块石硫磺,简简单单做了个火把。顶着火把之光,他走进洞中。
柢鯥说过,这洞穿过山体,虽不算深,但也要走个小半刻,还好里面没有岔路,所以只需一直走下去即可。
龙义行在洞里,只见两壁斑驳,有流水侵蚀痕迹,而头顶有许多石笋,此刻正不注往下滴水。龙义从来没见过石笋,不禁举高火把,多看了几眼。
哪知此时空旷的洞中,忽然有一丝极其细微、悉悉索索的动静传来。龙义自黄袍客助力,神通豁开之后,他的五感反馈也臻至玄境。细微异响传来只牵得龙义耳根子一动,他眯眼朝前望去,只见洞顶的黑暗中,有俩盏绿芒闪过,嗤地一下就不见影了。
“什么人?”龙义不禁警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