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看了一眼自己的碗，然后又抬起头，看了张扬的碗一眼。
又闷闷不乐地坐回了沙发，一口一口的吃掉里边的东西。
“怎么了？”张扬放下了自己的碗，好奇李浩做出这一系列举动的原因。
“没什么。”李浩咕咚的喝完了碗里的汤，嚼巴了两下嘴里的肉，咽了下去。
“那你刚才这是在干什么？检查一下我和你吃的东西是不是同一样么？”
“这种肉是什么动物的？为什么吃起来和之前的东西味道不太一样？”
感觉不像是肉食动物的肉，相较于之前的肉来说，吃起来相当的细腻，而且里头还有一些奇怪的味道。
“是外边尸体的肉。”张扬抬起自己的碗，神色自若的喝了一口。
“人肉？”李浩吧咋了两下嘴巴，“怪不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李浩是吃过人肉的。
在某个暗无天日的时期，他能够抱起还没死透的尸体就啃。
算是一段挑战自己心底防线的经历，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嫌弃任何可以入嘴的东西。
当然，他平时还是喜欢吃那些更符合常识的东西。
张扬拿着自己的碗，又跑到厨房去给自己装了半碗汤。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还是把烙铁留下印子的地方去掉比较好，那块肉尝起来就和涂了腐肉的木头一样难吃。”
“这是什么微妙的比喻？”
“又难嚼又苦。”李浩喝掉了最后一口汤水，然后把碗放到了一边。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不能吃人的准则。
是尸体就能吃。
不过很少有人这么做就是了。
“这倒是真的，不过在这种时候，稍微忍耐一下吧。”
李浩还想吐槽里头没有放干净的血，但是在略微思索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不是只用了四分之一的财产来投资么？怎么会连正常的肉都吃不起？”
吃人肉的话，处理不需要拔太多的毛，吃完之后还不用剔牙，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那你想怎么样？”张扬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为了检测你说的话，我早就已经上路行商了。
你要知道，在这白雪茫茫的地方，拉木炭其实还算挺挣钱的活计了。”
“毕竟能够养得起狗的人家不多，对吧？”李浩嘟囔了一句，缩回了自己御用的沙发里边。
“放心吧，等到了明天，我要的东西就有人送过来了，只要我们能够把制造出来的东西卖出去回本，那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要是你脑子里头不想着要把我杀了，好让这个事情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话，我兴许就真信了你的鬼话。”
张扬愣在了原地，手里的碗放下也不是，拿起也不是。
“干嘛？我看你显得挺震惊的啊？”李浩还是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情？”张扬皱起了眉头，手里的肉汤也没有心思去喝了。
“一个你完全有能力杀死的人，携带有足以改变世界的知识，并且你已经知道了这个人脑子里的知识。
为了能够进行知识垄断，在我的思考范畴内，最轻松的方法就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留痕迹的杀死他。
不用耗费任何成本，也不会出现能够与自己竞争生意的现象，怎么想怎么划得来。
更何况对于我来说，本来就是一个黑户一样的存在，就算是消失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这件事情怎么想，都觉得百利而无一害。”
“你不害怕？”张扬伸手抓向自己身旁的五十公分大刀，觉得这样能够给自己带来一点安稳。
不得不说，李浩实在是太过邪性了。
配合上张扬捡到人家的位置，李浩奇怪的思维逻辑，还有他那不可思议的知识。
那感觉就像是你从墓地边上捡回来的黑猫，天天晚上盯着你胯下比划你那玩意儿的大小一样。
（不是变态意义上的，它也不会变成人。）
“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这不是还没有杀死我么？等你真的要动手了，我再害怕也不迟吧？”
张扬愈发觉得李浩邪性了，抄起自己的砍刀护在胸前，把碗往地上一摔，蹭蹭蹭地就退到了墙角。
“干嘛？你怕什么？我又不是不死的存在，白刀子进去，照样红刀子出来。
流血过多，体温失调都会能够杀死我。”
张扬所在墙角，仿佛这才有了说话的底气：“我现在愈发怀疑你，是不是从极北之地——希伯利安来的使者了。”
“我从哪里来的，有那么重要么？”李浩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不定我只是你因为疯了，而所幻想出来的一个不存在的个体。
来自于你的内心，一个你从来没有正视过的地方。
你心中最为黑暗，最为龌龊，最为疯狂的人格。”
李浩踩下了自己靠近张扬的第一步。
“我和你说过，你可以相信主教所说的话，你可以相信所有事情，但是你要保持在你相信这些东西的同时，保持自己脑子的清醒，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第二步。
“你如果想要杀死我，那自然是可以的。
如果你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请你把自己的刀子握稳当，不要让它暴露出你心中的恐惧。”
第三步，在张扬的攻击范围外立定。
“看起来我并不能够依靠言语的力量，让你放下自己的恐惧，那么我现在就想要问一问，你到底在恐惧什么？
是未知？是风险？是体格？还是……害怕失去自己的生命？”
李浩正视着张扬的眼睛，但他却没有胆量和自己对视。
手里的刀子缓缓的垂下，他逐渐丧失了抵抗的勇气。
“啪嗒”
刀子掉到木板地上，摔出了沉闷的响声。
李浩听到声音，瞬间判断出这刀子的质量有待改进。
叹了一口气，李浩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缩回了沙发：“安心吧，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脑子里的恶魔。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喀纳斯信徒而已。
当然，你也是。”
张扬虽然不信仰主教，但是主教给他的影响其实已经灌注到了他的骨头里边，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消除得了的。
在说到希伯利安的时候，张扬还能够使用理性来压制住自己的恐惧。
但是到了让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死者之后，他的理性就无法再压制住恐惧。
最明显的征兆就是……
“我看你的情绪差不多稳定了，那你就换一条裤子，然后把地板弄干净吧。”
没错，张扬他被吓的失禁了。
“我……”张扬缓缓的从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恐惧之中脱离，“我不相信主教，我相信喀纳斯。”
事情好像往奇怪的地方转变了，不过这倒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摧毁一个人信仰的之后，有可能直接崩溃，变成疯子，也有可能换一种信仰，张扬选了后一种。
李浩耷拉着眼皮，看着找到了精神支柱而欣喜若狂的张扬，开始猜测人家什么时候才能平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