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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辉玲、肖雯毓两人押着俘虏往回走,没走多远就遇到韩祖明领着韩宗富、韩宗久过来。吴辉玲拉住韩宗久本想说什么,看见他们都提着枪,改口问道:“你们怎么拿枪作战?”“不可以吗?”韩祖明答道:“尤队长同意的,这是李梅儿他们的枪。”吴辉玲知道那几支枪一直放在大屋场,他们几个一大早能到大屋场走一个来回也挺不容易的。她也就没不再说什么,心想:难怪早上没找见韩宗久这家伙。
两人押着俘虏继续走。有人告诉她们从桃园洞到梅子溪,再翻一座山就可以到大屋场了,路很近。他们按照瑶民的指点到了梅子溪,却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看见一位瑶民在田里劳作,便上前打问。不用多交流,其实也很难交流,年轻的瑶民知道了她们的用意后,从秧田里走上来,洗了洗双腿穿上草鞋带着他们向大屋场走去。
这人脑子笨,除了能做一些田里的事,其他事都做不来,所以没让他上前线帮忙。其实田里的事,他也做不好,必须有人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哥哥出门前,眼见着要天晴,不会下雨,所以交代他把秧田里的稗子草扯干净,把水沟堵上。他也就在秧田里忙开了,下这么大的雨,都不知道回家。
当吴辉玲要他带路时,他才把哥哥的话放到了一边,想着他们作古正经地去抗日不一定真能揽到活,自己不出门就能抗上日,岂不美?也就愉快地答应了。
大雨中,山路很滑。草鞋、布鞋还好一些,日本人穿着胶鞋更滑,没有不滑的地。他们那鞋,包脚布全都挤到了脚尖,光秃秃的脚板在鞋子里面打滑,鞋子在光秃秃的路面上打滑,哪一处打滑都可以让人栽倒,更何况是两处同时打滑。大家都知道,日本人的军靴是很好的,有好多铁钉,能防滑。可就是太笨重了,不适合爬山;而且那鞋踩在石头上面反而更滑,更容易摔跤;所以这次他们出来穿的全是胶底便鞋。
他们相互照应着,走得很慢,终于,在一段十几步长的上坡路下面停了下来。领路的老乡上去后,两名俘虏不敢往上走。在吴辉玲、萧雯毓的再三催促下,年长些的俘虏试着往上面走去。走了几步,双脚都有下滑的趋势,提不起后脚,只能保持身体平衡任双脚贴着地面往下滑。因为双手被捆绑着,身体很快失去了平衡,像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倒了下去,一头栽向路边的草丛,栽在一株两面针树上,被刺得满脸是血。另一个俘虏见到同伴的惨状大声叫嚷起来。吴辉玲和萧雯毓端着枪,而且力气不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领路的老乡只好从上面下来,将那日本人提了起来站好,一点一点拔去他脸上、身上大大小小的刺,然后将草鞋给他换上,自己打着赤脚,扶着他走上了那道坡。
当一行人翻过山梁到了山坳,老乡指了指前面的路,又指了指来路。吴辉玲猜到了他想回去的意思,点了点头。当他去解日本人脚上的草鞋时,这日本人不让老乡解。萧雯毓斥责着,抓住他背后的绳索,逼他就范,可这日本人说什么都不肯脱那双草鞋。老乡见此情形,也就不再索要草鞋,转身准备离开。吴辉玲伸出手,想通过握手,表达感谢。老乡有些惶恐,闪身躲开,微笑着走了。
到了大屋场,殷国志给那俘虏的伤口搽了些碘酒,因为两面针本身有阵痛作用,那俘虏也没有显得非常痛苦,还一个劲的示意那双草鞋。吴辉玲问殷国志他这是什么意思,殷国志问清了草鞋的来历后,说道:“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若是想留着作纪念,那就说明日本人也是懂感情的。”萧雯毓说道:“他也不怕我们杀了他。”殷国志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吴辉玲在江娟那里坐了一会,吃了几块江娟朋友托人带过来的巧克力。吴辉玲不大喜欢这东西,没有多吃,留下两块准备给谌娟。
待雨小了一些,吴辉玲正要领着萧雯毓回前线,殷国志叫住了她们,留下她们清点各种缴获。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瑶民们把所有鬼子的东西就送过来了,两个人边清点边记录,还真有些手忙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