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农历三月廿四)
【当日战况:日军左翼继续进攻武冈,中路继续攻击青岩、铁山。】
上午晴转多云
(349)
这是一个霞光满天的早晨。张香秀早早醒来,直到后院太平缸里一条金丝鲤跃出水面,带动缸里的水不停地晃动,把满天通红的霞光映射到院子的每个角落,把灿烂的金色洒满一地,她才惊讶于昏暗房间里的浮光,坐了起来。
谢来香也醒了,有些惊恐。张香秀问道:“醒了。”谢来香心有余悸地问道:“有闪光,是打仗吗?”张香秀笑着说道:“哪里。你记得我们这是在哪吗?”谢来香抓了一下头发笑了。
谌娟敲开门进来,正想说话,听到走进后院的刘姨在问大寒:“公公醒了没有?”谌娟退出房间,问道:“刘姨!你怎么回来了?”“我来拿甑,顺便问问今天能不能不下田了。”谌娟问道:“为什么?”“他们都说今天大屋要打大仗。”“听谁说的。”“禾跳子,他刚从山上下来,说大屋场的都去上洞门口了,鬼子随时进攻。”“真的吗?”谌娟有些不相信,但她还是快步走到前院喊了一声牛娃仔。喊醒后,交代了几句,一个人独自向庙堂走去。
等谌娟打完电话,牛娃仔也到了庙堂,谌娟要他好神守着电话,不能出去玩。说完,急匆匆回家了。
谌娟问张九公:“南山可能有仗打,你说,今天要不要下田?”张九公说道:“以前,皇帝每年都抽出一天来耕田,这说明种田是一等一的大事。浪费了田力,和浪费粮食不是一样的吗!不管打仗不打仗都要下田。”一旁的刘姨听了这话,没吭声,到厨房背上甑出门了。
张香秀向谌娟问清了大屋的情况,说道:“这么说,我得回去。”给张九公喂完药的谢来香,也说要回去。谌娟问道:“老头儿,怎么办?”谢来香说道:“没大碍了,今晚就把毛巾摘了。眼睛是好是坏,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办法。不管怎样,这药要坚持吃。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大意不得。”谌娟应承了,说道:“那就走吧,让大寒的二爷也跟你们一起去。”说完,又去前院喊张魁良。
张魁良背着行李走在前面,张香秀和谢来香并排走在后面。“你慢点走!”过了插田的地方,张香秀对张魁良喊道,“你就不想和我们说说话?”张魁良停下脚步,等张香秀走近一点说道:“嫂子叫你姨,按理说我也应该这样叫你,可是,按班辈,我该叫你姐。”“那就叫姐,叫什么都长不了肉,也掉不了肉。”
见张魁良走到自己后面去了,张香秀又说道:“你又走到后面去了,走前面!”
张香秀问道:“牛娃仔今年多大了?”“今年进十四,五月初五的。”“那你呢?”张魁良迟疑了一会,经张香秀催促,他才回答:“进三十二,属牛的。”张香秀问谢来香道:“你呢?香妹子!”谢来香答道:“我也属牛。”张香秀说道:“这不正好。”谢来香这才知道自己的话说快了点,羞红了脸,没再说话。
到了独栗树,张香秀向卢波打听大屋的情况,卢波告诉他们,有情报显示鬼子要进攻大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
昨晚,没有回大屋场的李舜成和李莉莉,放下碗,也来和他们说话。通过一夜的问话,李莉莉认为独栗树这边的人没有问题,所以她问张魁良,前天上午有没有军人从岭脚经过。张魁良想了一想说道:“没有。”李莉莉补充说道:“中间有军官。”张魁良还是回答没有。张魁良认为李莉莉是在问一大队人马,一个排,或者一个连的军队。
随后,三人继续赶路,可刚离开营地,张魁良突然想起葛勇他们来,连忙跑了上去,同李舜成、李莉莉详细讲述了那天的事情。
张香秀在本江修与张魁良、谢来香分手,之后的路他们两人相伴而行。
“牛娃仔的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来香冷不丁地问张魁良道。张魁良便把亡妻的情况详细说了。谢来香问:“她脑子出问题,是不是你脾气不好呀?”张魁良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打过她、骂过她,重话都很少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姨妈、她妹妹也有这个毛病。他们说她家公、家婆的坟安得有问题,风水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哪能。一家人有同一个病的情况常有,都是祖宗葬得不好?”“那是什么问题?”“我也说不清楚。有些问题现在不清楚,不代表将来不清楚,我们这一代不清楚,不代表下一代不清楚。总会搞清楚的。”“搞清楚这些有什么好处?”“怎么没好处。所有人都健健康康、硬硬朗朗的,活他个七八十岁,不好吗?”
这时,一群燕子从头顶飞过。谢来香奔跑着追赶起来。尽管她还是认为吴仁景更有亲切感,但她并不排斥张魁良。她因为有人对她有好感而高兴,而这种感觉在吴仁景那里体会不到。在这里,也许是这青山绿水的环境,抑或是这春意盎然的季节,她感到的是轻松愉快,这是自去年年初结婚以来没有过的感觉,是久违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