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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莉莉满脸不高兴的走进韩贤珍办公室。刚说上话,还没来得及关门,李舜成就跟了进来,问后院是为什么事。韩贤珍说道:“还能为什么事?李推事讯问了枫英她爷,麻雀不干,要他们交出材料。都快半个时辰了。”
李莉莉经这么一折腾,暂时没有了瞌睡,问道:“这李推事,前天上午在不在龙潭?”李舜成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韩贤珍在忙事情,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边。还是李莉莉自己给出了答案,前天上午她看到过李铁。
这时,舒三宝推门进来,对李舜成说道:“你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帮忙。”李舜成回应道:“急什么!让他们先熬一会。”韩贤珍放下手中的事,说道:“等吃饭的时候,把人喊齐了,一起冲上去,一个一个地搜。”
因为看见舒三宝盯着韩贤珍看,李莉莉说道:“你怎么说这话,哪像个妹娃。人家妹娃斯斯文文的,哪像你!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韩贤珍反驳道:“还能跟谁学?随的。也不能随爷,随的你。”李莉莉无话可说。
年轻人说笑,李莉莉掺和其中多有不便,她走进内间,坐在四方桌旁的方凳上,打起瞌睡来。
舒三宝能来找韩贤珍,李莉莉是高兴的,她觉得舒三宝和女儿很适合。
因为早上谌长静对他说“玉清不在,乡公所的事你也费一下心”,所以,向新有帮别人插完田没有直接回家,先到了办公室,想在值班床上躺一会。看到谌玉正和李铁在楼道僵持,上去问了一下原因,劝了几句没起作用,就回房了。向新有不太喜欢张魁安,倒不是因为他的为人和办事能力,而是因为他是谌长发安排进来的人。
谌长发除了刻板,还有就是十分认真地遵循着老官僚的运作规则,那就是拉班结伙,排除异己。刻板和搞宗派这两点并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一个能真正把握住事物,准确预测事物发展方向,找到正确处置方法的人,绝不会是一个刻板的人,这种人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就可以在社会任何地方立足,那些拉帮结伙的龌龊伎俩对他们有害无益,为他们所不齿。那些什么都不行的人,当然不知道变通,就会给人留下刻板的印象。这样的人要想在官场宦海生存,唯一的办法就是拉班结伙,甚至组织官僚集团。
向新有认为张魁安是谌长发一伙的,所以不喜欢他。其实张魁安是个懂道理、安分守己的人,这种人靠本事吃饭,不屑于成为谁的附庸。向新有是一个不轻易改变陈见的人,几件事情都是这样。
龙潭司三少还是嫩了些,这不,现场就没有控制好,消息走漏了。葛勇带人气势汹汹、肆无忌惮地冲进了乡公所。李舜成一看担心会出大事,大声喊道:“都出来!快点!”李舜成话音未落,两个士兵迅速反应,快步跑过来要抓李舜成。李莉莉、韩贤珍立即跑过去拦住。舒三宝则抢在葛勇的前边跑进了后院,去帮谌玉正。
向新有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事情有变化,立马起身冲了出去。迎面看见葛勇带着人冲了进来,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说完便顶了上去。很快四个楼的楼板、楼道都有人跑动的声音。吴仁景,安排几个人围一个,把那几个士兵围起来,分隔开来。自己则挤进后院,来帮向新有。
李莉莉也挤进来了。当时葛勇拿枪指着向新有的脑袋,手臂露了出来时,她无意中看到了葛勇手臂上有些发脓的伤疤,感到有点熟悉,似曾相识。她强迫自己的思想摆脱当时的环境,才想起是昨天下午在刘方玉家里看材料时,产生过的念头。她连忙回到前院,把李舜成拉到一边说起葛勇的伤疤来。
李舜成一开始就不相信葛勇会干这事,这事只有穷凶极恶的人才做得出,所以,在路过岭脚时,他没有采纳李莉莉在岭脚开展调查的建议。现在,听到李莉莉说词,他还是有些不信,他要亲自去看看。
然而,隔墙有耳。借故解手让谌玉正搜了一个遍的段承?偷偷回到了自己房间。刚才事发时,有人跑过来警告他“你是龙潭人,不要搞错了”,所以,段承?没敢出去,一直躲在办公室里。不曾想,正好听到了李莉莉和李舜成的谈话,想起那天自己看到的葛勇手臂上的伤疤,他心中暗喜,盘算着这一机密的价值来。
李舜成挤进后院时,葛勇的枪已经收回去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枪是不起作用,人家根本不怕它,而且举着也累。枪是吴仁景说了一通好话才收回去的,吴仁景边说边把葛勇的手从向新有的脑袋边拉下来。围观者悬着的心随之平静下来,紧张局面也随之降温。所以,李舜成没有看到葛勇手上的伤疤。
李铁、常少尉由李舜成带人看着,吴仁景、谌玉正和葛勇到一边商量。谌玉正说是谌玉清安排的,坚决不松口。吴仁景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派人去找谌长静,不久黄雨燕过来了。黄雨燕单独问了吴仁景和向新有的意见,他们都说,不过是一份口供,也不一定能定罪。于是几个人一起去问李铁打算拿着供词做什么。李铁说:“无论定不定罪,口供是必须的。把口供交出来也可以,那张魁安的案子将永远悬着,不判决。羁押所的名单里永远有张魁安,吃亏的还不是他自己。”
黄雨燕觉得李铁说的有道理,又去找谌玉正,也把谌长华找来,又一起上楼同张魁安、张枫英商量。张魁安说道:“为我的这点小事,惊动了这么多人,不值得。口供上记录的也都是我说的,我看过一遍,没问题。他们今天说话很和气,也很诚恳,应该不是要害我。那就让他们走吧。”听了这话,黄雨燕反倒犹豫了一下,想去看看口供的内容。张魁安说道:“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就这样,事情就此了结,各自回房取碗筷去伙房打饭。
李铁对段承?越来越不满,特别是今天这事,丢下他们不管,回去睡大觉。葛勇说道:“他是本地人,不要怪他。李振新的案子是他关心的,也不能耽误了。”“他关心的,他关心什么?只怕是想着李家的那两姐妹吧!”“那你管呢?由他!”“只怕要坏事。”“那以后避着他一点就是。你也不要为今天的小小委屈生气,这不解决了吗,毫发未损。你能面对整个龙潭乡公所而不失尊严,取得完胜,完全可以给你的形象添彩。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我们赢了吗?我们要利用一切机会为自己赢得加分。有利的机会不能错过,不利的机会要设法转变,效果反而更好,今天就是一个例子。这是哲学,斗争的哲学。”
葛勇在房间来回走着,说道:“在苏联实行的是集体农庄,没有乡公所。这里的乡公所已经沦为封建官僚,为世俗的封建主义服务。我们今天战胜了他们,一点一点我们将最终取代他们,把权力夺过来,掌握在我们手中,以最广大农民的名义行使权力,把他们团结起来,凝聚成更大的力量,去冲破一切。你想一想,这是多么美好的呀!”
李铁他弄不懂葛勇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懂。好像他说到了苏联,那可能是和公社党有关的东西,这些是不能到处宣扬的。刚才的事情,葛勇是在为自己撑腰,尽管他掏枪对着向新有的做法挺吓人的,像是粗鲁的野蛮人,但他还得感谢葛勇。所以他表示了对葛勇的理解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