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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饭,片刻休息后,韩飞就把队伍分成两拨。自己带着陈劲、伍建明、王小波走在前面,其他人由殷国志带领,相隔200至300米,尾随前队行进。
向志富吃得很饱,不停地打饱嗝。今天,大家能这样美美地吃上一顿,向志富功不可没。有了自豪感自然高兴,所以吃得很多。可一旦队伍走起来,就变样了,所有人都不再说笑,步履轻盈地紧跟着前边的人行走。向志富突然意识到这是要上战场,这才感到了恐惧,连饱嗝也缩回去了。
有几个停下来,站到路边等队伍走过的人。这些人有比向志富年纪大的,也有比他小的。向志富很羡慕他们可以待在家里不用去冒险;羡慕他们晚上可以在家里的饭桌上吃饭,自己的床上睡觉;羡慕他们可以去田里做事,在冰凊水里把禾苗插入泥土。向志富这会感觉到把腿插入泥巴,或者把它从泥巴中抽出来都是一种享受;他很希望能和他们中的谁斢一斢。
进入战场的人,无论新兵还是老兵,大概有两种情况,一个是恐惧,一个是兴奋。只有兴奋的人才能打好仗,打赢仗;恐惧的人,不行,只会打败仗。显然新兵多数是恐惧,而老兵多数是兴奋。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打仗的人恐惧,而明白为什么的兴奋。苻坚的淝水之战为什么败了:一个是新兵,一个是不明白为什么打仗,两样都占了,能不败吗!
这也不对,至少不全面,还应该有什么支持着这些准备赴死的人。人应该经受磨难,让他们看淡人生,觉得活着就是受罪。这一点中国人做不到;日本人从小就接受这种反人类训练,他们做到了。向志富缺吃少穿,生活在社会底层,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这些人不会妄自菲薄,不会自暴自弃,更不会漠视生命。
宋鸣晨还在不停地催向志富快走,搞得向志富越来越烦躁,可他只能忍着性子。向志富很想问宋鸣晨,或者前面的算盘一个问题,可他不知道怎么问,问什么。算盘告诉他,没事,今天保准没事;可他不相信,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信还信他?
“都怪爷”,向志富反复念叨着,“为了那三万元就这样了,这账不知道是怎么算的。”向志富认为父亲把自己养这么大,和自己今后所能找到的钱都不止三万元。“真是老糊涂了,把帐算错了。”
向志富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抻抖,可他不能不想。
队伍经九道坪、横排一线向东,到横排后折向东北朝下尖山前进。刚走上下尖山,韩飞发现正北方,白垴崮方向有异样,似有部队在行军。等后队上来后,韩飞让宋鸣晨带着队伍就地休息,自己和殷国志带着各自随从,加上陈劲绕过大路上了中尖山。伏在山头,韩飞和殷国志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韩飞把望远镜给陈劲,然后展开了地图。殷国志说道:“是分两路从那边的山谷下来的。”陈劲边观察边说:“好像是自己人。”殷国志说道。“不一定。着装上像,但右边这队的武器应该是三八大盖。”“还真是。”“我看看。”韩飞接过了陈劲递过来的望远镜观察后说道:“是日本人。”然后指着东北方的大山说:“我们绕道上那个山。”殷国志表示同意,并问道:“要不要派人通知四支队?”韩飞担心人员分散,行动起来多有顾忌,回答道:“不用,会有乡亲给他们报信的。再说,找机会打他一家伙,不就通知了吗。”说完,带着大家撤了下来。
回来的路上,韩飞问脱离队伍的算盘和向志富要干什么,又对向志富说道:“现在不同了,不准乱来。就算回去也要打一仗再说。”向志富听了这话,几乎哭了出来。殷国志过来问算盘是怎么回事,得知是向志富想上去看看日本人,就带着他俩赶上韩飞,向他请示。尽管韩飞不理解殷国志的想法,但还是让陈劲把望远镜给了他们。三人加上邝广泉,这才回到刚才的地方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