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
两人相对而坐。
一老一少。
气氛有些凝固。
沉默。
墙角的蟑螂触角相接的声音，有点喧嚣。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任步凡突然笑了，“不过现在你回来了……”
他正欲说些什么，林一却打断了他，“我没死，但是却和死也差不了多少了。”
任步凡一愣。
林一走到任步凡面前，伸出了手，“我现在，是个废人。”
任步凡下意识把住了林一的手腕，以一种把脉的姿势，闭上了眼。
五分钟后。
任步凡将手拿了下来，“老大你……”
“我现在，是个废人。”林一神情平静，语气淡然。
在家里还没有感觉，一出来，就到处都是监视的视线，让得他烦不胜烦，遇到谁都不能说真话。
任步凡沉默了，红了眼。
刚才的探查结果已经很明显了，林一体内的源气近乎枯竭，源印几乎破碎……所以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林一确实如他所说，几乎可以算是个废人了……
“我跟翎羽还算有几分交情，你们投入她麾下她应当会好生对待你们。”林一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根烟，用煤油打火机点了，塞入口中，“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了。”
林一拍了拍任步凡的肩膀，“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
“我……”任步凡好像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林一看着他，突然笑了。
“加油吧，小任，如果你能到达我之前的水准，说不定我有机会回来呢。”林一笑了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
阳光，大方。
“嗯！”任步凡点了点头，“我一定可以的！”
以他的时间掌控能力，若是能够突破到至尊，说不定能够逆转林一体内心魔。
“没事就少用你的能力。”林一叼着烟，道，“我可不想再次看到你时，你已经是耄耋之年了。”
任步凡道：“我尽量少用吧，但是……”
“我知道，该用就用吧。”林一这根烟是完全吸入肺里了，一点烟气都不吐的。
“毕竟。”
“现在的你，和当初的我一样……。”
“退无可退啊。”
“嗯。”任步凡点了点头，“对了，老大你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帮我办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证，要全面经得起查的那种。”林一说出了来意。
他琢磨了一下，之前那个军人的身份还是不太稳妥，还是平民的身份证好一些。
“好……”任步凡一顿，“你没去找小狸吗？”
“找她干嘛？”
“她找你快找疯了。”任步凡道，“而且这方面还是她最擅长，毕竟她现在是新省的负责人。”
“她突破了？”林一一挑眉，转移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希望任步凡知道自己已经见过苏小狸了。
“嗯，六品，巅峰宗师。”任步凡点了点头。
林一点了点头，丝毫不意外，“以她的天赋，就算破了天堑我也丝毫不意外。”
他抬起手表，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一个小时内能办好吗？”
“可以。”任步凡打了个电话出去，然后很快就挂了电话。
作为第一学院的新省负责人，他的权力是很大的。
“对了。”林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收徒弟了？”
“没有。”任步凡拿出了珍藏的茶叶，泡起茶来，“那俩是个好苗子，我琢磨着培养她们一下，看看她们能不能入得了翎羽那家伙的法眼……”
“你既然想做一个普通人……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你会有大量的空闲时间，你想好要做什么了吗？”他眼睛突然一亮，“等等？！你有没有收徒的想法？！”
“收徒？”林一一愣，“我？”
“对啊。”
“你那一脉，要是再不收徒，怕是就要断绝了吧。”任步凡熟稔地泡着茶，“你师父前几年也走了……你要是再隐退……”
“那倒还不急，我还有个小师妹呢。”林一笑呵呵地端过任步凡递来的茶。
“是吗？”任步凡挑了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我师父那人你也知道，早就把她扔去历练了。”林一呷了口茶，道，“你当然不知道了。”
“那你怎么没被扔去历练？”任步凡揶揄道，“你师父偏爱你？”
“偏爱我？”林一苦笑，“你是不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被练的……算了算了，不提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就随它去吧。”
任步凡突然反应过来，道，“你别转移话题，你到底有没有要收徒的打算？”
“我还是算了吧。”林一耸了耸肩，“我现在就想着混日子。”
“而且我家那口子也不会答应的，两个美女徒弟？”林一想起了顾家姐妹，笑道，“算了吧。”
虽然自家女票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性子，但是自己要是带两个美女徒弟回去，怕是醋坛子要翻了，而且琉璃那边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你家那口子？”任步凡一口茶喷了出来，“谁啊？你结婚了？”
“还没。”林一道。
“是哪位这么幸运？”任步凡一脸八卦，“苏小狸？翎羽？还是小七？”
“不对，你回来后应该还没去见苏小狸和翎羽，所以不可能是她们两个，那就是小七了？”任步凡分析一波，问道。
“都不是。”林一摇了摇头。
“都不是？！”任步凡一脸懵逼，“怎么可能？！”
“你的择偶标准不是实力吗？”任步凡问道，“这三人是你的追求者中，实力最接近你的三人啊！而且长得又漂亮，说话又好听，背景也深厚，多好的姑娘啊这一个个的。”
林一摇了摇头，“那是你们认为的我的标准。”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真的假的？！？！！”任步凡傻了。
“真的。”林一呵呵一笑。
“为什么啊？”任步凡有些疑惑，“为什么你不选择业内的人啊？”
“为什么？”林一呵呵一笑，“爱情这种东西，就像龙卷风。”
“说来就来。”
“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爱上我家那口子的……”
“那那仨知道了，不得砍上门去啊！”任步凡说道。
林一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
任步凡：“……”
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啊？
咚咚咚。
门又开了。
一位女秘书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档案，毕恭毕敬地递给了任步凡。
女秘书离开后，任步凡将档案递给了林一：“这就是你的新身份了，我敢保证，只要不是那几位，没人可以查出你的身份。”
“嗯。”林一接过档案袋，“谢了。”
“都是兄弟，那么客气干嘛？”任步凡眉头一皱，道。
“也是，是我矫情了。”林一笑道，伸手取过沙发上的鸭舌帽，“那我先走了，要去接我家那口子了。”
“嗯。”任步凡点了点头，站起来，把林一送到门口，“我事情还很多，就不送你出去了。”
“嗯。”林一点头。
正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
发现任步凡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他叹了口气，戴上了帽子，“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会回来的。”
啪嗒。
门关上了。
门内一双眸子亮了起来。
带着希冀。
与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