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其道:“申屠姑娘不必自责,这不关你的事。”
申屠晓月接着道:“七年前,我也是在你们现在这般大的年纪,跟着师父学习了几年武艺,便胆大心奇,想在江湖上闯荡。谁料有一次在羌地,无意与当地人起了冲突,中了羌人蛊毒,恰好遇到你们孔先生,仗义相救。孔大哥就是在此时被那羌族巫师种上了血毒,而在这之前,他在塞外受了天山雪魔一记冰刀,还未来得及回山治疗,这血毒便顺着体内的冰刀伤口蔓延……在延伸到心口之前如果不能治好,就有可能会成为受人摆布、嗜血如命的行尸。”
孔其接着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如此严重。当初我自行配药,只能减缓其侵蚀速度,而不能彻底控制住。恰好遇到蜀地的怪老头泽伯,正与韩先生斗医术,正好我与二人都是朋友,他们便打赌谁能最先找到治我病的方法,约在……”
“约在三年前的春天为先生解毒,是吗?”何之柏抢着问道,眼里不知不觉涌上了泪水。原来先生一直受病痛折磨,还用心的教自己读书练功,后来营救自己一家后,又护送父亲来治病。当时何进被伤心脉,危在旦夕,是孔先生说当时圣手韩维一和人打赌,约在丽泽,亲自护送何进来的丽泽。
孔先生为了给父亲治病,还不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何之柏想到这里,不由双膝跪地,向孔其道:“先生对柏儿一家恩重如山,柏儿永生难忘!”
孔其离座扶起何之柏,道:“我等学圣学何用?柏儿不需如此。换作是你,相信你也会如此做的。”
何之柏擦去眼中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哎,那姓何的小子,你先生的病已经好了,现在正履行他的承诺,在这儿陪我三年呢。你这朋友要我看病,你可有什么来交换的?”韩维一问道。
“先生是以三年时光来换取圣手前辈为自己治病的么?”何之柏问道。
“你先生治病,是申屠姑娘付的代价,这三年的时光么,是为他的一个朋友治病付出的代价。”韩维一说道。
何之柏知道这个朋友定是自己的父亲了,便问道:“申屠姐姐为先生治病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申屠姑娘精于物语,是以申屠姑娘替老朽收复丽泽内的水怪为代价。”韩维一说道。
“那水怪收复了吗?”柳青青突然问道。
“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探望孔大哥,二便是了结此事。”申屠晓月说道。
“哎,小子,你问了这么多,想好了没有,你们付出的代价是什么?”韩维一问道。
何之柏沉吟片刻,问道:“前辈能治好我朋友的病吗?”
韩维一下来,仔细端详柳青青,又伸手在白会、玉枕两处穴位轻点了点,道:“此病,还非我不能治。”
何之柏不由心内暗喜,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道:“这么说前辈自是能治好青青的病了?”
“那是当然。”韩维一说道。
“我有一匹汗血宝马,能日行千里,此时便在丽泽外的树林里,之柏原将这宝马送于前辈,作为这次医治代价,不知可否?”何之柏道。
韩维一道:“确是宝物,但我这三年中多居于丽泽之中,因此它于我却无大用处,不行,不行。”
何之柏原以为霓虹是难得的宝物,送出霓虹,这已是他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了,见韩维一拒绝,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
柳青青想了想,拿出布帛书卷递给韩维一道:“我这里有一物,乃是先父用生命护着的,如今母亲不知下落,我如不能治好病,早日找到母亲,九泉之下的父亲也是不会原谅我的。今日如能用它来换取前辈对晚辈的医治,我想先父也会同意的。”
韩维一拿过这布帛之物,打开翻看几页,不仅变色道:“柳姑娘,在世人眼里,你这是无价珍宝。可在老朽这里,它却是祸患啊。老朽可不愿因这个东西而招来杀身之祸,你还是收回去吧。”说罢,递还给柳青青。
原来柳青青所拿出的是一部名为《阴符经录》的书,多年来江湖上传说习此书可得盖世神功,可建传世伟业。初为黄石公传留候张良,后张良为吕后所害,这书便没了下落,未曾想此时却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何之柏知道它在五年前,由父亲何进交还给了柳青青的母亲柳夫人,却不知柳夫人又把它交给了柳青青收着。
孔其和申屠晓月见了,也不禁微微变色。
“晚辈年幼力薄,且还不知这病能几时好得了。前辈在这丽泽之中,据险而处,只要我们在场之人不说,有谁知道它在您这里呢?是以青青认为,此物交由前辈保管最为妥帖。”柳青青再次说道。
韩维一看看孔其,再看看申屠晓月,便道:“好吧。我且先收着,我韩某一介草民,凭生只对医术感兴趣,也不图那霸世伟业,也不想做什么盖世英雄,只想做一个我行我素的医者。等你有了合适可替换的东西,便可随时来把它交换走。”
孔其和申屠晓月看向韩维一的眼神里,又多了一份敬佩。
“晚辈感谢不尽!”何之柏和柳青青同时说道。
许是丽泽的气候与别处不一样,夜空中星河灿烂,伸手可触。在这浩瀚的星空下,人显得那样渺小。
“孔大哥,这一年来在这里,可还习惯?”问话的人正是申屠晓月。
“孔某自小便与山水做伴,那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申屠姑娘不必为我担忧。”孔其遥望星空,淡淡说道。
“那,你早点休息吧。”申屠晓月每次见了孔其后,总有很多话想说,可每次开口后,总会被孔其这淡淡的语气,扫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便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望着转身而去的倩影,孔其不仅暗暗叹了口气。
“何苦伤了美人心呢?”韩维一笑呵呵托着一壶酒走过来,道:“来,孔老弟,给老哥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吧?我看这申屠姑娘可是对你有意呢。”
“韩兄。”孔其见了来人,假意咳了一声,与之坐下,叹气道:“孔某半生飘零,恐负了她。”
“老弟,来,先陪老哥饮一杯。”韩维一给孔其斟满酒,两人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别怪我多嘴,老哥觉得这姑娘对你有心。珍惜春光,莫待秋后空伤悲啊。”
“这个先不讨论了,说说你的事吧。”孔其在其他事上不可谓不聪明,在这件事上,却不知如何说得明白。
接着与韩维一说道:“我看这天下,可能会起风波。”说完又自饮了一杯。
“哦?”韩维一愣了一下,接着问道:“你是说那书?”
孔其点点头,于是把五年前的事告诉了韩维一。
“你是说,一直有人在找它?”
“就我所知,目前已有三股势力加入其中。”
“三股?”
“绿衣,玄流,玄流背后还有无主使不得知,还有一股来历不明,但天山雪魔能为他们所驱使,想来也不弱。”孔其说道。
“天山雪魔因为这件事,才伤了你?”韩维一问道。
“当时我正追查那件事,被他从中阻难,因此断了线索。不过他也被我月华所伤。”孔其说道。
“老韩,丽泽他们应该一时还不会来。不过咱们还是要做好准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孔其接着说完,便自斟自饮,遥望星空不语。
“嗯,那女娃倒是聪明,揣在身上这么久,今天交给我,她是看准了我会帮她呀。”韩维一叹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