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瑟瑟,窗外黄叶零落,一叶随风飘进屋内,落入一人手中。此人正是韩珣,此刻他眉头紧皱,看向窗外,只因谷风收到消息,未在杜陵郡内查找到何家的行踪。
“韩大哥,有消息了么?”何之柏进屋问道。
韩珣收回窗外的视线,道:“谷风未在杜陵郡查到你父母的消息。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何之柏听闻,将手里的一扎书简递给韩珣,道:“韩大哥,这是河内郡内,王通侵占百姓土地的信息,我查过了,此消息属实。”接着又道:“之柏家里有事,便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长安城外的驿道上,斜阳如金,一个人端坐在枣红色的马上,向杜陵郡飞奔而去。
旁边的马车掀开帘子,注视着远去的身影,向赶车的人问道:“现在离杜陵郡还有多远?”
赶车的人答道:“回少主,还有五十里。”
那人点点头,吩咐加快行程。
马车卷起阵阵烟尘,欲飞奔而去,忽然套车的马一声嘶鸣,马车停了下来。
从后面上来两骑,拦在马车前。赶车的人不由神色大变,车内人问道:“为何停下?”
“回少主,夫人请您回去。”来人说道。
车帘内坐着的正是刘潜,几个月前在自己的寝宫内见到何之柏,令他一度心喜若狂,也整日胆战心惊。几月过去,暗中探得杜陵郡的消息,便想悄然出宫,去看看。遇到这样的结果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晚上便可回去。”刘潜对来人说道。
“少主,夫人说,请您即刻便去见她。”来人再次说道。
车内陷入沉默。
车外亦沉默。
连马儿也不再动,只有斜阳下的马鬃在随风摆动。
“回去。”终于,车内传出刘潜无奈的命令。马车便在两位骑士的护卫下,调头向来路而去。
回到杜陵郡,已是掌灯时分。何之柏没有进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项家。
项怀珍看到来人是何之柏,激动不已,抱着他道:“表弟,你可回来了。”
项季平和冯兰芝听说何之柏回来了,也十分高兴。一阵寒暄过后,项季平才说何之柏一家的事。
原来,三个月前,有京城来的人问询何之柏的去向,后来又接到韩珣的信,知道何之柏在京城受别人追捕的事,便提议何进一家暂避他方。因一时没有去处,王氏兄弟便邀何进一家去了他们王家的一处别苑。因那地方偏僻,鲜少人知,是以韩珣没有查到去处。
听闻父母无恙,何之柏心下安定,是夜,便在项家歇息。项怀珍快半年没见表弟,两人同榻谈心,至深夜方睡去。
第二日,何之柏随表哥一道去了元贞书院。为了避嫌,何之柏没有进书院,在书院侧门巷口等待王氏兄弟。几人见面后,难掩久别之情,寒暄一阵后,便带何之柏去郊外梅园。
一个时辰后,方到梅园。梅园依石屏山而建,前面是一片农田,之后便是梅林,园子则建在梅林之中,园子后面便是山坡。
“此处平日少有人来,颇为幽静。”王承安说道。
众人沿小径入内,小径旁的梅枝形态各异。何之柏见路边有少许刚被折断的梅枝,不禁心生疑虑,加快了脚步。
“何伯……”王承喜率先打开院门,一下愣住了。
何之柏抢进院内,只见院内门窗破烂,桌椅掀翻在地。奔至屋内,室内也是一片狼籍,空无一人。
何之柏一边呼唤“父亲、母亲、潇潇”,一边在院内院外查找。
王氏兄弟和项怀珍也心慌不已,明明几日前来看过,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
众人翻遍整个院子,没有找到人,又去后面山上寻找,最后在后面山坡上找到了。
何进被人从背上砍了三刀,已经没有气息。被他护着的连茹,衣衫染红了鲜血。
“父亲!母亲!”何之柏跪在地上,感觉天旋地转。
“父亲,你醒醒……母亲,你醒醒……”何之柏摇摇父亲,又摇摇母亲,心内在滴血,天地也变得没有颜色。
“二哥,伯父他……”王承喜难过地说不出话,继而愤恨地说道:“这究竟是谁干的,我王承喜一定要撕了他!”
“柏儿……”连茹听到呼喊,醒转过来。
“母亲,柏儿在这,母亲,你怎么样?”何之柏抱着母亲,忍住了哭声。
连茹连咳数声,道“柏儿,我快不行了。你要记住我的话,找到你弟弟,带他回家。记住,他永远是你弟弟……”
“嗯,我记住了母亲。母亲,妹妹呢?”何之柏含泪记下,又接着问道。
“你妹妹……你妹妹被他们带走了,把她找回来……”连茹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母亲!……”何之柏呼喊着,眼看着母亲在自己怀里逝去,痛彻心扉。
“究竟是谁?是谁呀?”何之柏对天悲呼道,忽然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待何之柏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何之柏看看周围正是梅林的院子,王承安守在旁边,想起父母已逝,妹妹不知下落,悲从中来。
“贤弟,大哥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伯父伯母和潇潇妹妹……”王承安心里难过不已,黯然道。
“大哥,不怪你。”何之柏经昨日伤痛,身心受创,声音嘶哑。
“贤弟,伯父伯母的血海深仇,我们一定要报!请你将伤悲装在心底,振作起来,查出凶手,找回潇潇妹妹。无论对方是谁,我们都会陪你战斗到底!”王承安沉声说道。
“对!”王承喜和项怀珍也站在门口,异口同声地答道。
何之柏点点头,由王承安扶着来到门外。
他们在后面山上把何进夫妇葬好,何之柏对着父母的坟墓发誓道:“父亲、母亲你们安息吧。孩儿一定找到凶手为二老报仇雪恨!孩儿也定会找回弟弟、妹妹,你们在这儿看着孩儿吧。”
王承安说道:“请伯父伯母放心,我们会跟贤弟一起,一定查出杀害你们的凶手!”
朝阳破雾而出,秋风萧萧,回响在山间,如奏一曲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