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夏灵钧和李秀芝正在享受温情时刻,偏偏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不是交代了谁也不见吗?秋菊你是拿某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让他们明日再来”,夏灵钧很不耐烦的说道。
“见见吧,也许他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禀报”
“今日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要抱着你陪着你”
李秀芝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使君,来人说他是郭将军的亲兵,从楚州城来的”
“楚州?快快有请”
“是,使君”
李秀芝赶紧帮忙穿衣服,服侍他梳洗。
片刻后,夏灵钧正襟危坐于案几后,李秀芝在其左手边站着。
“小人马小六参见使君,见过夫人”
夏灵钧嘴角微微上翘,李秀芝坦然受之。
“起来回话”
“谢使君,谢夫人”
夏灵钧问道:“二牛哥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你给本使君说实话?”。
“回使君,大夫说将军的伤势已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如初,在此期间不能动武,更加不能上战场”
“大夫?是何人?随军郎中呢?他可靠吗?”
“回使君,孙大夫是楚州城神医,城中平民百姓和富户都找他看诊,很可靠”
“原来如此,你先下去休息,稍后有赏”
“是,使君”
待马小六退出去后,夏灵钧高兴的把李秀芝拉到身边坐下,笑着说道:“二牛哥伤势已无大碍,这下子我们就可以如期成亲了,夫人高不高兴啊”。
“高兴”,李秀芝虽然面上羞涩不已,但是她心里却是欢呼雀跃的。
“秋菊可在外面啊”,夏灵钧笑着朝房门喊道。
“奴婢在,请问使君有何吩咐?”
“快去准备吃食,今日本使君要跟夫人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李秀芝轻轻的捶了捶,却被夏灵钧一把抓住,笑嘻嘻的看着她。
“是,使君”
女儿家的脸皮终究是薄的,李秀芝只是陪着夏灵钧进食了一些果品点心就回郭府了,没有像他所说的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周制,男女双方需经过三书六礼才算结为夫妻,少一样都不行。当然了,凡事总有例外,比如那些江湖儿女就不太注重这些礼仪,从而导致了士绅阶层对他们有极重的偏见,这一点从对他们的称呼上就能看出端倪,比如说江湖草莽、莽夫、草寇、贼啊匪啊等等这些。
总之,但凡有点文化的人家就会遵循周礼,把这些流程走完,至于那些细枝末节就看各家的财力和重视程度了。
作为一道节度使而且还是实力雄厚的节度使,夏灵钧的人生大事当然也会遵循周礼,而且在此基础上增加了不少流程。夏灵钧的本意是精简大气,可是那些文官却不同意,对他软磨硬泡,一段时日后不胜其烦的他只好同意。
三书六礼为聘书、礼书、迎书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及亲迎,前面的两书五礼夏灵钧已经走完,就只剩亲迎和迎书了。
仲春时节的金陵城气温宜人,正是出城游玩踏春好时节。不过今日的金陵城却是热闹非凡,无人出城游玩踏青,因为今日是淮南道节度使的亲迎日,他们全都涌向节度使府附近街道看新郎新娘去了。
“派人清道,撒喜钱”
“是,使君”
一片热闹声中新娘出了府门,在喜妇的掺扶下上了车辇,夏灵钧笑着翻身上马,看着眼前被拥挤人群占领的街道,夏灵钧只好令人清道,否则就会误了吉时。
迎亲队伍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段五里不到的路程愣是走了小半个时辰,实在是人山人海前行困难啊。
虽然清道者有数十之众,但是前来围观的群众却有几千上万之众,把街道堵的是水泄不通。
迎亲队伍行至节度使府旁的夏府大门前,夏灵钧下马行礼,新娘闻声下车辇,一通礼仪后新郎新娘缓步进入府内,等待他俩的还是礼仪。
华灯初上,夏府一片喜气洋洋之景象,处处皆是欢声笑语,只有新房处是静悄悄一片。
房内喜烛燃烧正旺,新妇李秀芝端坐在床中中央,几名女使静静地侍立于一旁。
“秋菊,几时了?”
秋菊转身看了一眼刻漏,答道:“回夫人,戌时三刻”。
闻言,李秀芝轻微动了动上身,以此缓解身上的酸痛。
秋菊见状,小声提议道:“夫人可以起身在房内走动走动,只要夫人不弄出大声响,门外的喜娘是不会出声的,使君早就吩咐过”。
“嗯?真的吗?”,李秀芝有点意外,同时也有点不确定。
秋菊小声答道:“奴婢哪敢欺瞒夫人,白菊可以为奴婢作证”。
李秀芝螓首微转看向白菊,白菊连忙道:“回夫人,今日清晨使君确实嘱咐过”。
见白菊神色不似作伪,李秀芝小声道:“扶我起来”。
秋菊和白菊连忙上前扶起李秀芝,她俩扶着李秀芝在房内缓缓走动。
“王管家”
“王管家”
“王管家”
王氏受人所托来看新妇,女使仆妇纷纷福身喊道,王氏笑着一一点头。
王氏走到房门前时,房内的李秀芝已经回到新床重新坐好。
“吱~”
王氏推门而入,她随手关上房门,越过屏风来到李秀芝面前,身子微躬小声问道:“夫人饿坏了吧?要不要老妇差人弄点吃食来,让夫人垫垫肚子”。
“不好,不合礼仪”
王氏笑着小声道:“夫人不用怕,这是使君的意思”。
李秀芝有点犹豫不决,一边是礼仪一边是已经有点造反的五脏庙,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夫人,这洞房花烛夜可不能扫了使君的兴。只有夫人吃饱了,才能让使君尽兴”,王氏加了一把火。
李秀芝羞涩的微微点头,王氏见状转身离去。
亥时四刻,夏灵钧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到新房前,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小厮和亲卫,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都退下吧”,夏灵钧靠在门框上,对他们摆了摆手。
女使小厮和亲卫领命退下,夏灵钧看了一眼四周,这才推门进入新房。
“你们也退下吧”
“是,使君”,房内女使福身告退,退了出去。
夏灵钧摇晃着身子,越过屏风来到床沿坐下,侧着脑袋紧盯着李秀芝不说话。
此时的李秀芝心情很紧张,身体微微僵硬,脑海里浮现出令人羞涩难堪的画面。
“夫人的脸颊煞是红润动人,让某不能自持也”
此言一出,令李秀芝更加羞涩不已,其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朱红色,平添了许多风情。
秋菊和白菊抿嘴微笑,脸色微红。
挑盖头,饮合卺酒。夏灵钧牵着李秀芝的手来到床沿坐下,对左右吩咐道:“去准备香汤某要沐浴更衣,再弄点吃食来”。
“是,使君”
等到关门声响起,夏灵钧笑着说道:“某想一亲芳泽,小娘子可愿否?”。
李秀芝朱颜低垂答道:“奴愿与不愿,皆由不得己身”。
顿时,夏灵钧脸上的笑意凝住了,问道:“汝既然心不甘情不愿,为何要应允这门亲事”。
李秀芝答道:“妾心悦君,君亦心悦妾否”。
“我亦心悦娘子且心悦多年,娘子可知否?”,夏灵钧深情的望着李秀芝的眼眸道。
“妾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卿不负我,我亦不负卿,天地日月可鉴之。他日如若违——”
李秀芝的纤纤玉手覆在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誓言,然后依偎在他胸膛。
“妾不想听山盟海誓,也不相信山盟海誓。我娘就是被山盟海誓伤透了心,导致她缠绵病榻多年,弥留之际也未能与爹爹相见,我不愿步她后尘”
“既然你不愿意听,那我以后就不说了,这个我其实也不擅长”
情绪低落的李秀芝闻言顿时露出了笑意,说:“难为官人了,是妾任性妄为了”。
“任性妄为?”,随后夏灵钧就笑了,笑道:“我与娘子相处数年之久,从未见过你有任性妄为之举,倒是娘子颔首低眉的样子,日日皆可见到,我倒是很期待娘子任性妄为的样子。今夜乃是你我的洞房花烛夜,不如娘子今夜就成全了我这个小小心愿,让我见识一番娘子的威武雄壮之姿”。
李秀芝被逗笑了,笑着捶了一下夏灵钧的胸膛,笑道:“天下郎君都希望自己的娘子谨守女戒与女训,对自己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而官人却希望自己的娘子任性妄为不守女戒,此等想法实在是有悖于常人,妾亦闻所未闻”。
“娘子此言大缪,某不敢苟同也”
“官人何出此言?”
夏灵钧笑问:“古往今来熟读四书五经者多如尘埃,为何成材者少矣?”。
“妾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敢妄言,你我心知肚明。女戒与女训为天下女子之行为举止准则,我认同;但是天下间曲解其意者多如牛毛,我却不愿与之为伍。娘子是聪慧之人,应当明白我的意思”
“妾不明白,还请官人细细道来”,李秀芝调皮道。
“好好好,娘子总算是开了窍了,哈哈哈”
李秀芝羞涩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