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公子洵不愿俞子简同去冒险,便认真告诉她“若你同去只会惹我分心。”这话若旁人听了,定会多想,可是俞子简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好,我自知论武功,去也是拖累。昨夜我给你做了件衣服,穿着吧。”
一会儿俞子简便从屋里出来,递给公子洵一件便衣,指着衣服说“换上吧,针脚不是很整齐,将就穿吧。”
公子洵目光所至,瞧见那是一件天青色里衣,颜色素静,只在胸口处绣了一朵莲花。
“多谢夫人!”
夜深,目送着乔装改扮的公子洵跟在一行人的队尾,从囚牢里提出来的男孩在队伍中间,虽然这些人很快消失在夜幕里,但隐隐约约透出的火把光亮和叮当做响的镣铐声让俞子简稍稍有些担心。
再看这厢,公子洵乔装成普通侍卫贴近被囚的男孩,附身道“北越也来搅这摊浑水,恐怕魏、楚、俞都不会答应。”男孩微微侧目,脏乱的头发也难掩目光中的锋芒。
突然间,男孩不知从哪摸出一枚暗针刺向公子洵的胸口,银针透过外衣扎在公子洵左胸口,任凭公子洵再机敏也没法避开。鲜血顺着胸口往外喷涌而出,公子洵皱眉后退一时间松开了男孩的衣袖,只见男孩似乎早有准备,先是双手以一种怪异姿势交叉,反复搓动以后竟从锁链中挣脱,很快趁着公子洵恍惚之际,双脚也挣脱出来。男孩反身挟持起公子洵同样低声说了一句话,“可惜了荣华富贵与滔天权势,三公子,上路吧!”
很快,他们似乎可以看到不远处的火光,一簇一簇的,慢慢聚集起来。
是那个叫央金的女孩,带着曾蜗居在村子里的假村民已经到达了白鹿亭。
公子洵被男孩胁迫着走到队伍前面,青州知府一看情势不妙,直接摊牌。
“女匪首,你们的人太过狡诈,竟敢挟持我儿,你可知后果如何!”
央金还是那副无害的笑容说着不符年龄的话“你们又何尝不是出尔反尔,您家公子还不是半夜出逃!”
男孩挟持公子洵站到央金那边,告诉女孩公子洵乃是魏国三王子,不是什么青州知府的儿子,眼下要想全身而退只能靠胁迫他。
话还没说完,公子洵反手推开男孩,一把拉过女孩,单手扼住她的喉咙,“想要活命,速速放下手中刀具。”
男孩显然没有料想到公子洵竟然在受伤之后还能反抗,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他用一根银针飞向女孩面门,那个叫央金的女孩中针后眼中露出悲切的神情,好似一匹奄奄一息的战马。
男孩又恢复成开始时讳莫如深的姿态,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后往人群深处退去,公子洵一行人刚想乘胜追击,却不知对方如何突然使出一阵烟雾,众人无法脱身。
对方的人马朝着这边厮杀开来,好似在迷雾中也能准确判断哪些是自己人。
一阵兵戈之声后待烟雾散去,死伤过半的假村民知道拖延之计已经完成,全部自尽。
最令公子洵费解的是,这些歹人死后不多时便全部化为一摊脓水,什么痕迹也没有了,就连他挟持的女孩身体也随之瘫软下去,最后也难逃化作一摊脓水的命运。
不出公子洵所料,那个男孩才是真正的首领,此刻已消失不见。留下的人全部是障眼法,数十个训练有素的军士不敌那男孩一分金贵,想必那男孩来头不小。
“穷寇莫追,回府吧!”知府李大人转头吩咐手下,又急忙去搀扶着公子洵,看着衣襟处偌大片红色血迹甚是担忧,却见公子洵面色尚可且拂去他的手,从容的将里衣破损处翻过来,李大人凑近一看方才发现原来衣服心口处缝有夹层,内含一枚铁板,连血包也是提前放进去的,谁能想到外表绣的工工整整的金丝荷花下竟然暗藏玄机呢!
“哎呀,妙极,真真是妙极,殿下运筹帷幄,臣惭愧!”李大人顺势跪拜在地。公子洵眼神明亮他越发佩服俞子简的心思,暗想到这真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竟在一女子手中。
他摇摇头,准备和李大人一起回去,望了眼方才打斗的痕迹,此时只剩一地血水。他们往前刚走没两步公子洵便觉得步履沉重,继而头痛欲裂,眼前人物皆模糊不清。
只听得彭一声,公子洵晕倒在地,走在一侧的李大人惊慌不已,明明没有受伤可这又是何故。
一行人急匆匆回到府衙,脚步声慌乱不堪,在屋内的俞子简倏地站起来,喃喃道“出事了。”
果然侍从们破门而入将公子洵抬到榻上,李大人面色狼狈的跟俞子简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让公子洵昏迷不醒。
不一会儿一名府中医士过来给公子洵诊脉,沉吟一会儿对李大人说道“老夫看公子像是中毒,脉息时快时慢,气息微弱,虽不是立刻毙命的毒药却也是诡异凶险,在下无能医术不精但听闻尚林山庄里有位医士,精于疑症,不妨一试。”
俞子简此刻略有些懊悔,她只记得幼时吃过北越人暗针的亏,却忘了北越的毒术蛊术也都异常普遍。
“李大人,请问尚林山庄在哪儿,又是何人所建。”俞子简隐隐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李大人面露难色说道:“夫人有所不知,那尚林山庄远倒不远,就在青州城郊只是,只是那医士怪的很。三年前里面住着一家乡绅,生活富庶,居住在此的老爷和夫人有了一个小姐,珍爱非常,可惜天有不测,小姐一日突发怪病,夫妻二人遍请名医,最后是一位姓胡的医士将小姐的病治好了,但是据说隔天这一家上下除了小姐,全部暴毙。那医士怜惜小姐,便留在府中,靠救人敛财,可是脾气怪异,倒是不少人登门求医,但凡被诊治的无有不好的,但拒之门外的亦不在少数啊。”
俞子简为公子洵理了理发丝,坚定的说:“李大人,还劳烦您为我和殿下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