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里见他高兴,一步一步往前挪,说道:“你的驾驶技术真是娴熟,我坐在车上一点都感觉不到颠簸,难怪只要四五年就能放车长!”
宋玉笑意难掩,得意道:“那你不看看,我们大宋民用马车驾驶学院出来的科班子弟,每年都有定期复训、熟练检查,还有语言考核和应急生存训练,再加上你哥我天资聪颖。不是哥哥给你吹,当时我们学校可想让我留校任教,培育出大批像我这么优秀的马车驾驶人才出来,只是我一心向往外面的旅途,辜负了校领导的殷切期望啊。”宋玉故作感叹。
程万里一步步挪到右侧驾驶位,试探道:“大玉,我能坐这试试吗?”宋玉看了一眼,想了想,说:“坐吧,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注意安全,别乱碰就行了。”程万里高兴地答应下来,学着宋玉的模样斜坐在右驾驶位,深吸一口气,看着两边倒退的房屋树木,神清气爽。
宋玉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说道:“感觉怎么样?”程万里道:“爽!这才是自由的感觉!”半晌,程万里又道:“真羡慕你们车把式,工资又高,又能四处走,工作还这么轻松。”
宋玉摇摇头,说道:“说的外行话,工资高是不假,可是承担的责任重啊,只要出任务,从前期的路线安排、气象条件、设备检查、草料计算、通信导航设备、备站点选择等准备工作到车程中的驾驶操控、人员管理、沿路官匪的沟通打点,都是我们的活儿,更别说途中的各种非正常和紧急情况了,一句话——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还有你说的四处走,刚开始工作可能还有一点新鲜感,可是干久了啊,到了一个地方你就只想睡觉。你别看起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么坐着驾马车,其实知识储备都在这,你要能够应对各种紧急情况,最好将它们消灭在萌芽状态。安全是第一位的嘛。”
程万里摸摸脑袋,说道:“那真是挺难的。”
二人一路闲聊一路往车坊来。
随着一声长“吁”,马车停在了纵横车坊后院门口,大掌柜、老韩、秦佩离等早已等在了门口,见马车使来,纷纷欢呼。
宋玉却突然面色惊慌起来,叹道:“啊!我把这茬给忘了!”程万里本来很开心,见宋玉变了脸色,摸不着头脑,问道:“怎么了?”
宋玉看向程万里,眼珠一转,开心地说道:“大鹏,待会儿下车不要离开,站在马车前接受下大家的欢迎。”程万里茫然应下。
只见宋玉一个健步奔下马车,远远逃去,程万里尚未反应过来,唰的一声一盆清水从天而降,将程万里从头到脚淋了个干净。
程万里望着周围大掌柜、老韩、秦佩离、钱静静、何星云等均手捧脸盆,对着马车泼水,目瞪口呆,而将自己泼了一身的钱静静,正对着自己奸笑。
另外何星云和秦佩离各捧了半盆水追着宋玉去了。宋玉被逼在墙角,望着嘿嘿奸笑的两人连连求饶:“二位高抬贵手、高风亮节、高飞远走!”秦佩离、何星云:“嗯?”秦佩离笑道:“泼他!”说着两人对宋玉当头浇下。宋玉大叫:“发型!发型!发型乱了!”
何星云、秦佩离终于放过了宋玉,宋玉一个甩头飞出点点水滴,走到发呆的程万里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大鹏,刚刚我也忘了还有这么一出,抱歉啊!”程万里哭丧道:“这是个什么说法啊!”
老韩笑呵呵地走上前,说道:“这是咱们车坊的一个传统,凡是新接的马车,都要如此接风洗尘一番。原本只有车把式有这个待遇,没想到你今天也跟着去了。”钱静静忍着笑说道:“他这是活该!谁让他自告奋勇要去!”
程万里垂头丧气哭道:“我想静静!”
众人闻言凑上前来:“嗯?”眼神在程万里和钱静静身上打着转。
钱静静羞恼万分,冲着程万里道:“你瞎说什么呢?”
程万里方知又被误会,说道:“不是,此静静非彼静静!”
钱静静转羞为怒,咬牙道:“还有哪个静静?”
众人又凑了上来:“嗯?”
程万里仰天大叫:“你们杀了我吧!”
程万里费了老大的劲才解释清楚什么叫“我想静静”,众人也放过了他。
后院。
赵老正在检查马车,身边跟着何星云,程万里也在一旁拿着纸笔做记录。
“先是驾驶舱检查,检查跳开关、应急电源、备用仪表、剩余草料、增压控制、指示灯、停留刹车、辅助电源这些。”赵知尘在一边念着,何星云在各个地点检查,程万里在检查单上打着勾。
“然后是绕车检查。舱门、各个探头、静压管、视景系统、起落架这些。”
程万里见一旁何星云熟练地检查操作,不禁问道:“猩猩,你一个厨子,咋对马车这么熟悉呢?”
何星云手上没停,回过头来憨憨一笑,说道:“技多不压身嘛,总干个厨子难有出头之日,多亏了赵老愿意带我,将来转行维修车务也是条出路。”说着感激的眼神望着一旁的赵老。
赵老停下了手,说道:“是你自己愿意学,我有这么个人打打下手,也是挺好的。”
程万里点点头,又听赵老冲他说道:“小何也有基础,他原本就是停驾下来的车把式。”程万里一愣:“停驾?”
何星云接过话头:“我原本也是大宋民用马车驾驶学院的学生,后面因为一些原因,停驾了,不能再学,后面进了绿翔学校又改学了厨艺,当了个厨子。”
程万里点点头,好奇地问道:“那你怎么会停驾呢?”
何星云脸色一滞,回过头去,不再说话。赵老有心替他回避,于是道:“停驾学生可多了,没什么。倒是你,跟小钱什么关系?”
程万里听见他问到钱静静,慌乱起来,说道:“没……没有什么,只是她处处和我作对。”赵老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