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羡已经在凉亭内等着他,柳云华加快了步子,几步走到了凉亭内。
等到了凉亭内以后,他也不与云羡说什么寒暄之语,直接坐在了云羡对面的位置上。
云羡也与他极有默契,见他坐下,便立即在他面前的茶杯里倒满了一杯茶。
柳云华倒也不与云羡客气,直接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内碧色的茶汤后,他问云羡道:“说吧,你今日找我来,是有何事?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便回去了。虽然我承认了你是我的皇弟,但以我们二人的交情,也没有到可以一起喝茶的地步。”
听得柳云华这样说,云羡笑着抿了一口茶杯里的茶说:“皇兄,你这样未免也太过直白、残忍了些。怕是你所有的温柔,都用在皇嫂一人的身上了吧?”
柳云华倒也不否认这一点,他同样也笑着回答说:“既然皇弟你知道的话,便也坦率些吧。”
在听柳云华这样说以后,云羡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指了指被放在一旁的龙袍,他道:“今日我要与你说的,便是关于它的事情。”
柳云华顺着云羡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见一件做工精致的龙袍被整齐的叠好,放在一旁,但他虽是看见了龙袍,却对云羡的用意并不是很清楚,他便问:“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让我来,莫非是想炫耀你的龙袍?”
云羡摇了摇头,继续说:“父皇原以为会继承皇位的人是你,所以这龙袍的尺寸也是按皇兄你的所做,可能是掌管内务的太监疏忽吧,竟然未做修改便送到了我这儿来。”
然即便云羡如此说,柳云华依旧是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古怪的看了云羡一眼,对他说:“只是尺寸不对,不如趁现今大典还未举行,送去让他们改不就好了?此等小事,又能为难到他们吗?还是说,你对这件事有所介意?”
柳云华极为了解云羡,深知他是个什么性格,所以他也清楚,云羡最厌恶将就别人的东西,现今让云羡穿本是为他准备的龙袍,云羡如何会答应?
柳云华便猜,云羡此次找他来,便是为的此事。
可云羡却摇了摇头,回答说:“不,并非如此。于我而言,现今不管是龙袍也好,还是皇位也好,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在乎这件龙袍本该属于谁。”
听他这样说,未能明白他想法的柳云华便问:“那你为何要找我来?”
云羡见柳云华依旧不明白他的想法,便只好说:“我今日来,是想再给皇兄你一个后悔的机会。既然这黄袍是为你而准备的,你现今若选择皇位的话,我便像你把皇位让给我一般,将它还给你,你看可好?”
待云羡这番话出口,柳云华这才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也让柳云华颇为意外,因为虽然他知道云羡是个执着的人,可他却未曾料到云羡会这般执着。
明明有很多事情他已经答应,也明明有很多事情就这样被决定,他却仍是不放过最后一丝机会。
如此想来的话,云羡的确很难缠。
在听完了云羡的话以后,柳云华却未立即做出反应,而是先站起了身来,就见他走到了龙袍面前,将那叠好的龙袍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虽然从前面见皇上的时候,他也见过龙袍,也深知这是身份的象征,只是像现在这样,拿在手中仔细的看,他却是从没有这样的机会。
等仔细端详过了龙袍上精美的绣花以后,柳云华夸赞道:“好,果真不过是真龙天子所穿之物,果真非是凡品。”
见柳云华对手中的龙袍夸赞不已,云羡以为柳云华改变了主意,便又对柳云华说:“既然皇兄你如此喜欢它,不如干脆便将它变成属于你的东西,如何?”
可柳云华此时却又将手中的龙袍放下,他道:“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我都极为欣赏,但我却并无想要得到的心思。更何况你也该知道,在这个世间,我只要得到小离就足够了,而其他所有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
听得柳云华这样说,云羡的眸光沉了沉,问柳云华说:“这么说的话,皇兄你依旧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柳云华知道此时云羡心中不悦,他便说:“我与你一样,做下的决定就不会轻易悔改,所以我自然不会反悔。更何况,继承皇位一事是二皇弟你亲口答应下来的,父皇如今也早已向群臣宣布,就算我们二人想要反悔,不是也没有机会了吗?莫不是,二皇弟想让父皇的颜面扫地?”
经由柳云华如此提醒,云羡便知,他又是做了一件错事。
就见他微微愣了愣,随后放肆的笑了起来,等笑过一阵后,他这才说:“皇兄说的是,是我愚昧了。我总以为,对皇兄来说,也躲不过皇位的诱huo,却不想皇兄跟我一直都不是一路人。”
现今再听云羡说这些话,柳云华忽然有了种,其实云羡并没有反悔的意思,他刚才所问的一切,都只是在试探他。
但他虽有这样的错觉,却并未直接对云羡说出来,他只是盯着云羡看了一阵。
而云羡,虽然知道他如今已经与柳云华无话可说,但他仍是挽留柳云华说:“皇兄,虽你我未有能一起品茶闲谈的交情,但今日你还是给我几分薄面,陪我说说话吧。等过了这段时日,怕是你我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听得云羡的语气之中带有几分恳求的意味,柳云华倒也没有再拒绝他,又坐了下来。
随后两人便就将来的打算聊了起来,柳云华也将他与柳将离再不回京的想法告诉给了云羡。
云羡倒也不意外两人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并未表现的有多震惊,只是眼中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他也感慨道:“那此次一别,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了。”
听见他的感慨,柳云华并未回应什么,只是看着远处,眼神逐渐变得遥远了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某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