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桃树下,倚着一位入睡的少年,一袭玄色轻袍,小腿微微翘起,手里还拽着半壶酒,那好看的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微微皱起。在梦里,他又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满脸血污,眼前一位比自己略大的少年,正紧盯着自己哑声道: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声,快躲进去。然后他看见那位少年满身血污的倒在自己面前。
桃树下的少年惊醒过来,额头上泛起了细细的汗。不知为何,自己最近老做这个梦,梦里那个人死在自己眼前,却无能为力。正发怵,一声清晰的呼喊声从桃林另一端传过来:“萧何,小兔崽子人呢?”
萧何看着自己的师父在桃林里转悠,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又是要自己去给他卖酒,真不知道一大把年纪为何爱酿酒,不过师父的桃花酿是真的不错,不是人间那些酒可媲美的,偶尔送酒的时候,自己也会偷喝几壶。萧何手里捏了一朵桃花,走过去:“听到了,您不用那么大声,我又没聋”
眼前这位便是萧何的师父,仙风道骨,一头白发,看上去很是亲和,但在外人眼里这个小老头可是不敢惹的。从小到大这是萧何最亲的人,虽然他老说自己两百岁高龄,可有时候也像个小孩子,笑眯眯的看着萧何:“为师这不担心你嘛”听着这句,萧何翻了个白眼。
看自己的徒儿不悦表现的太明显,就不打算再打趣他:“明天呢,你去给月姬送两坛桃花酿,价钱嘛,按平时的两倍就可以了。”
萧何:........
萧何真的对于自己的这位贪财的师父表示不理解,不过也没多说,想到又可以出去玩了,满口答应。
蜀州。
镇子上人来人往,萧何“死里逃生”的送完了酒,之所以“死里逃生”,那是因为要给那位观月楼的月姬姐姐送酒,说是姐姐,都不知道多少岁了,可奈何人家不老啊,每次去送酒,都把萧何的脸揉来揉去,还“调戏”自己,要不是可以出来玩,萧何是真的不想见到这位姐姐。
一路上萧何到处转悠,虽说这蜀州没什么特色,但贵在热闹,不像自己的桃花岭,除了好看,永远都冷冷清清的。看着眼前街上走过一大一小的两个小孩,突然又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梦,不由得皱眉。施法化了一朵桃花捏在手上,看着河面的缕缕青烟出神,不留意,手里的桃花飘了出去,萧何回过神,跳下观台去找。在一层台阶上看到了正泛着微光的桃花,正要弯腰去捡,眼前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先一步捡了起来。
眼前这位,一袭白衣,就像不染世事那般,比萧何高那么一点点的这位少年,看着萧何,眉眼弯弯的笑了,很温柔,就像梦里的那个人。萧何不记得这么多年有谁对自己这么温柔的笑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就那么直直的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倒是那人先打破局面:“你的?这个季节有桃花倒是奇怪”
萧何看着他把手里的桃花递过来,正要接过去,却看到了这人的手腕上有一个像叶片的疤。萧何蓦的把眼睛瞪大,眼里闪过一丝温柔,还有悲哀。眼前的人看着萧何有点奇怪的表情:“你没事吧?”
萧何回过神,对着他笑笑:“没事,这花送你了,相识一场,可否有幸知晓你的名字?”
那人倒也痛快:“那你可亏了,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换了你一朵花,在下楚遥”
萧何目光更深了,不相信自己会看错,为何是这个名字?脑海里那个人手腕上的疤自己是不可能记错的,怎么名字会对不上。萧何脸随即恢复冷清,转身走了,只留下那人拿着手上的桃花出神,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人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有点失望。
夜深了,萧何没有回桃花岭,拎着一壶酒,倚在河边的一个凉亭里仰头喝着,脑海里不断在问:那人真的死了吗?可今天那人分明。。。。,心里乱糟糟的,想到记忆里那个人的坚定,那就是自己小时候的信仰啊,想着无论怎样,只要有一点希望,自己都不会放弃,都得试一下,就像小时候那位少年没有放弃过自己一样。
不知不觉喝了一大壶桃花酿,醉意沉沉的睡过去了,梦里又看见那个少年叫自己啊宣,给自己做风筝,然后他伸出手,手腕有一片叶子般的疤........
蜀州的大雨总是来的很突然,街上稀稀落落几个人快步走过。楚遥从医馆出来的时候,撇见了凉亭里躺着的人,本打算走开,可这雨越下越大,自己一位医者,怎可能放任不管,便走过去,看清是白天的少年后,有点惊喜的叫他:“喂,喂,下雨了,还不走?”
可眼前这人丝毫没反应,手里攒着酒壶,醉死了。。。。。楚遥真是头大,看这装扮,也不像是没家的人,大晚上的,肯定得冻着凉了,算计一番,决定还是先把他带回自己医馆,等酒醒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