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白府———————
夜云守着门,看着风尘仆仆连夜加急赶路的二人,没带任何东西,大半夜像是逃命一样停在白府门前大喘气,疑惑出声:
“您没事儿吧?”
“快,开门,你家少爷,出事了。”庄鹤摸出从白景川腰间扯下的木牌,递到夜云脸上。
夜云一惊,赶紧带着两人进门。
“怎么回事?夜总管呢?”夜云急急地走着。
“夜总管晚两三个时辰就到。”庄鹤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好久。一下午跑了别人三天才走完的马程,真的累死人了。旁边的谢月冥也很狼狈,
“你们这,有没有隔音好一点的,面积大一点的厢房,带我过去,回头夜少侠回来了你让他赶紧过来。”庄鹤趁着大喘气间吩咐,随后才运起心决调理呼吸。
“这边请。”夜云赶紧领着二人到宅院后方一精致的湖剑亭,这里曾经是白老爷喝酒作画之地,虽然荒废许久,但好在有人日日打扫,窗明几净,婷菏立立。
一脚踩进门槛内的庄鹤猛地抬头。
“流星吗这是?”
一道亮闪的金黄划过黑夜,随后在空中做了一个好不可能的转折,朝着白家就砸下来。
但居然不是什么陨石,而是一个面色沧桑的粗糙浪人。
“嗨呀嗨呀,后生仔视力不太好,差点就飞过了。”庄胥拔掉一根草,半路轻飘飘的荡下来,轻盈地落在庄鹤面前,宽大的袍子被向上的力道拉扯着挡住了他的脸。
“不过后生仔的肌肉垫还是挺舒服的嗷。”庄胥扯下袍子,乐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大侄子。
“大侄仔哎!”话音刚落,一副要冲上去把庄鹤抱起来的样子。
“!!”庄鹤被这仗势下得不小心磕在门槛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我去,这老顽童来干嘛啊!
庄胥一个公主抱就把庄鹤从地下抛向天空。
“哎哎哎啊——别!别!”
谢月冥还是第一次看到庄鹤这种狼狈得不行的糗样,一直绷着的脸松了松,轻轻地笑了出声。
“大侄子真重,还是年轻的时候可爱且好抱。”
庄胥笑嘻嘻地把庄鹤丢下来。庄鹤极其无语又无地撒气。
“哎舅叔,你别闹了,正好,你们快随我进来。”庄鹤无语地整理一下自己地头发。
夜云已经在二楼沏好了茶,下来请四人上去,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这位是?”庄鹤非常熟练的和庄胥走上小亭二楼,他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萨矛。
庄胥盯着萨矛看了一眼,随后炫耀一般的“呜呼~”了一声,“大侄子,这是第一位枪人。”
庄鹤上楼的脚步一顿:“你怎么找到的?”
“算得好咯~本来还有第二个,但是没赶上。”庄胥倒是继续往前走,楼梯不算长,二楼是一个雅致的亭阁,古色古香,很有古晋风韵,这逝去的白家家主,也是个雅致之人。
“而且,我们现在也有第二个了。”庄胥看着庄鹤笑得意味深长,盯着他的手指看了看。
四人围着床榻坐下。
把庄鹤搞得一头雾水。
难道白景川也是“枪人”?
“接下来,我要和你们两个‘新来的’说清楚。”庄鹤在庄胥面前,变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你们不要被吓到,总之,这个事情我也很难接受。”
庄胥很是意会的轻轻用真气在四面开窗的墙壁上打了一个结界。
萨矛也来劲了,很疑惑的看着庄鹤。
“喏。”
庄鹤指尖冲着床榻,运气。
一个带着轻微空气波动的透明物体,随着真气从他的指尖缓缓被引到床榻之上。
庄鹤收起真气。这个举动比他想象中的要费力许多。
他深呼吸了一会,看着脱离他控制的透明空间正在放大成床榻差不多的大小。
单手一划,空间顺着他的收力被打散。
一具被黑色的气团包裹着的身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哦豁?这就是我们第二位枪人?”庄胥凑近看了看,黑色的气体以奇妙的纹路流转着,“这是卦境?大侄子,捡到宝了啊?”
萨矛看着那团黑气,眉头挑了挑。
“但——他刚死,还不知道这下要处理,很可能只能等卦境自行关闭。”庄鹤也没什么头绪。
庄胥挠了挠自己的秃头。回头看了一下萨矛:“哎,后生仔,用你的大鸟气试试?”
“……”萨矛撇了他一眼,手里出现了一团金色的气体,他想了想,把手掌放到黑气之上。
金色的气体被吸入了气团中。
没有什么动静。
“……”
“……”
“……”
“……”
还是没什么动静。
庄胥盯着黑团像是眼睛都要掉在上面了。
“好吧好像没什么用。”
“舅叔你靠不靠谱啊?”庄鹤在庄胥脑袋上狠狠弹了一下。
“实践出真知嘛哎呀呀。”庄胥不好意思地呵呵笑着。
“你们口中的‘枪人’一共有多少?”萨矛喝着茶,突然发问,“‘枪人’,是什么?”
“哦——你居然不知道?”庄胥凑到萨矛面前一阵猛盯。
“……”萨矛白了他一样。
“拥有神兵意识的人就是‘枪人’。”庄鹤一巴掌盖在猥琐相毕露的庄胥脸上,把他的头往后推推。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
“只不过其中一股神兵意识的力量被很多人分走了,所以我们现在希望能够找齐所有的‘枪人’。”
庄鹤继续解释:“但是我们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分走了,而且每个人都把自己藏得很好,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找到。”
“所以这个黑团里面的这位是?”萨矛点点头,表示懂了。
“这位是白家的大少爷白景川。”庄鹤喝了口茶。
谢月冥却还有些疑惑:“你们二人为何今夜连夜赶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哦!对了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大侄子!”庄胥突然表情严肃了起来:“温陵亡了。”
“什么!”庄鹤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回事?”
“哎,虚祖的预言成真了。”庄胥摇摇头。
谢月冥不明所以,看了看庄鹤,看了看萨矛,最后视线又回到庄胥身上。
萨矛垂下眼,诺有所思地打量着那黑色的气体,被其中的纹路迷住了。
“血雾,是真的?怎么出现的?”庄鹤神情极了,赶忙追问。
“不知道,源头来自温陵北边郊区的一座疑似矿山的地方,而且,这血雾像有意识一样的,只覆盖了温陵,并没有被去到别的城市。”庄胥眉头皱着,“而且,这个血雾所到之处,一片乌黑,寸草不生,像是能吸走所有灵气一般,还对死尸似乎有些极高的吸引力。”
“死尸?你是指宇文雍?”萨矛回神。
“对,我看到他的尸体直挺挺的向着血雾里自己走过去。”
“宇文雍?”谢月冥接上问:“你是说江湖上那个杀伐狠厉的宇文雍?他死了?”
“嗯,我杀的。”萨矛点点头。“他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为何他会来温陵?他现在不应该是在金陵或者京城吗?”谢月冥却奇了怪了:“前几天我收到了丐帮的消息,说宇文雍将在京城有大动作,可是谁曾想却死在温陵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在部署才对,不应该去到温陵啊?”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看到他拿的,确实是蓬莱,不会错的。”
“这……”谢月冥陷入沉默。“那他的尸体又能走是怎么回事?死而后生?”
“不可能,我把他的意识灭了。”萨矛静静地吞下一口酒。
庄鹤下意识地认同着点了点头。没错,毁掉意识,才让他彻底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猜测,那个血雾,很可能只是对已死的物体有所吸引罢了。”庄胥手撑着下巴,细想。“不过所幸这个血雾并没有蔓延开来,不然这可如何是好。”
“靠不靠谱啊,舅叔?”庄鹤也是无奈得很,自己这个舅叔平常说起话来都是满嘴跑火车,这下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嘁,小兔崽子。”庄胥瘪了瘪嘴。
“咻——”气旋突然急剧的震动,发出了吸气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