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走进博物馆修复工作室,赵礼正在给修复师安排任务。
“馆长,现在过来,有什么指示吗?”赵礼结束了对组员的安排,转身走向张放。
“瓷器修复的进度,到哪一步了?”张放问。
赵礼叹了口气,摇头道:“如果想要赶上展出的进度,有点难啊。”
赵礼说着,陪着张放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进了办公室,赵礼说:“你也知道的,这次震坏的瓷器不少。而且很多碎片,根本对比不上。虽然现在有外援,但瓷器修复本来就是个慢活。”
张放听着赵礼的汇报,眉头紧蹙。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如果到展出的时间,能完成多少?”
赵礼略略沉思了下,说:“不到百分之六十。”
“这么少?”张放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他站到赵礼面前,沉声道:“我刚刚从市里开会回来,会上要求这次的展出要做大,做好。”
张放顿了下,继续说:“很快,就要到旅游旺季了,他们想通过这次的展出,打响我们青都的牌子。想借着这次的展出,拉动旅游消费。”
张放又走了几步,有点不悦地说:“现在,这么点瓷器,展出要怎么办下去?这不是等着让上面领导批评吗?”
赵礼沉下脸,把心里的怨气往下压了压,说:“馆长,你以为我不想快点吗?地震造成的瓷片都混到了一起,找碴、对碴就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我已经在连续加班了。”
张放听赵礼这样说,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放缓声调说:“你的辛苦,我是知道的。但是,市里的要求,我们也不能不顾。再叫他们加快点速度,等这次的展出结束了,我过去的承诺,会兑现的。”
赵礼从口袋拿出香烟,递了一支给张放点上,自己也抽出一支点上,深深吸了一口,说:“唉,这次修复师交流会愿意留下帮忙的修复师,我真是安排不了。他们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一天也干不了多少活。”赵礼叹了口气,说:“毕竟,他们只是来帮忙的,我也不能说什么。”
张放听赵礼这样说,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加了人手,却看不到效果。
“几个人一天的工作量,还没有以前小唐在时,一个人干的多。”赵礼摇头。
张放听赵礼提到唐修景,不悦地说:“提那个唐修景做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没有留下他?那个唐修景就那么能干?一个人还能干出几个人的活来?”
赵礼被张放这话问的,噎了噎,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夸大了。他摆摆手,说:“馆长,我的意思是指这些人的工作态度有问题。”
“就算唐修景再能干,他把那只陶罐修复坏了,你不是花了好多天,才弄好?这干得快有什么用?返工更浪费时间。”张放的手在空中点了点。
“唉,不管怎么样,唐修景还算听话,也肯干点实事。不像那几个帮忙的师傅,说又不能说。他们的行为还影响了我们馆里的部分师傅。”赵礼皱眉说道。
张放看了眼赵礼,问:“是吗?都有谁?”
“那个程雨生,见帮忙的师傅都不加班,他也不愿意加班。我说了他几句,他却不能理解,说我待人分彼此。还有好几个,也都是对天天加班有意见的。”赵礼叹了口气,手指在太阳穴的地方揉了揉。
“居然有这种事。”张放思索片刻,说:“虽然小程的技术不错,但也不能仗着这个,不服从管理。”
赵礼抬头看向张放,等着他下面的话。
“如果他再闹事,就按制度考核,要让他知道,馆里并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张放说道。
“馆长,本来人手就不够,程雨生如果再闹情绪不干活,这进度……”
“赵组长,有的时候,你也太优柔寡断了。进度的问题,我来和那些师傅谈谈。”张放目光看向窗外,心里有点烦躁地将手中的香烟吸完。
唐修景进了家门,就看到父亲正和老吴坐在桌边喝酒。
“修景回来了。”面对大门的老吴,在看到唐修景时,两眼笑成了一条缝。
“吴叔,你来了。”唐修景笑着打过招呼后,坐到桌边。
“修景,我今天来,带了件瓷枕的瓷片过来。”老吴对着坐到自己旁边的唐修景说道。他说着,就要站起身,去拿他带的瓷片。
“老吴,别急。先喝酒。吃完饭,我们慢慢看。”唐守业按住老吴的手,说。
老吴顿了下,笑了起来,说:“嗐,看我,这急性子。修景刚刚回来,应该叫他先休息会,吃饭的。”
说完,老吴像在自己家一样,拿起筷子,帮唐修景夹菜,倒酒。
“吴叔,我不喝酒的。”唐修景看着老吴为他倒的酒,有点为难地说。
“哎呀,男子汉了,不会喝酒,怎么能行?来,陪吴叔喝一杯。”老吴说完,端起刚刚倒满的杯子,硬塞到唐修景的手里,然后又端了杯子举着,等着唐修景喝下去。
唐修景看了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眼父亲,怎么也喝不下这杯酒。
“老吴,修景对酒精过敏。滴酒不能沾。”唐守业从唐修景的手里拿过酒杯,与老吴对碰了下,说:“来,我来陪你喝。”
老吴疑惑地看了唐修景,说:“对酒精过敏?”他说着,与唐守业对碰了下,一口喝干酒杯里的酒,摇头道:“哎呀,这酒啊,可是好东西啊。修景,你没福气喽。”
“不喝酒也很好。至少不会误事。”唐守业放下酒杯,指了指老吴带来的袋子说:“如果他喝醉了,怎么为你修复那瓷枕啊?”
老吴像是才想起这事一般,抬手在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上摸了摸,哈哈笑道:“是啊,你说的对。正事要紧。”
老吴说完,对唐守业父子眨了眨眼,说:“老唐,修景,今天的这个,可是个好东西。我从一个老朋友那捡来的。据说,是他祖爷爷传下来的。可惜被小孙子摔破了。他们不懂,差点当破烂给扔了。我就捡了这个漏了。”
老吴说着,兴奋地站起身,从袋子里拿出一些瓷片,摆放到一边的茶几上。
唐守业看见这只瓷枕的碎片,可是眼前一亮。
唐修景也以自己有的知识,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东西,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