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褚腾峰说得很肯定，也很详细，不过卢小天还是决定亲自到荷花汽车厂看一看，毕竟事关重大。
振兴机械厂跟荷花汽车厂不在同一个省，中间隔着一千五百多公里，供货半径很大，运费占了很大一部分成本，起初利润丰厚的时候振兴机械厂还能远程供货，后来就断了业务。
对于振兴拥有荷花30%股份这件事，卢小天持有怀疑的态度，在火车上聊起了这件事。
褚腾峰解释道：“荷花开始做汽车的时候，技术力量薄弱，加上地处偏僻，很难招到技术人才，就连最简单的刮腻子都做不好，振兴的老厂长得知这一情况以后，专程跑过去帮他们出谋划策，解决了这一难题，并且修改了其它一些设计，产品得以大卖，当时荷花汽车厂就给技术入股的方式给了振兴机械厂一部分股份。”
卢小天恍然大悟，顺着褚腾峰的话说，“有了这层关系，振兴机械厂才开始给荷花供货，因为拥有荷花的股份，在商务条款上给予便利，导致大量欠款的发生。”
“没错，就是这样！”褚腾峰说道。
卢小天又问：“为什么荷花汽车厂会有奥拓的技术？”
褚腾峰如数家珍，“荷花汽车厂也是军转民单位，跟兵总有关系，当时有家引进奥拓技术的厂家由于将发展目标定位于军工生产，加上投放力度不大，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荷花汽车厂有资金，想转型做汽车，用置换股份的方式要来了资质和技术，合作了几年却没什么起色，于是就分了家。”
“原来如此！”卢小天陷入沉思，按照褚腾峰的说法，荷花汽车厂是个有想法的单位，或许一开始就没有诚心合作，说白了就是借鸡生蛋，对方需要资金，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双方各取所需，目的达成以后和平分手也在情理之中。
经过一天多的奔波，几人来到崇山峻岭中间的云城。
虽然振兴是荷花汽车厂的股东，之前做出过重要贡献，时过境迁，大家的处境都不好过，加上几人不是以厂家的身份过来，振兴又出于弱势，自然不好意思通知对方来接。
刚一出站，外面就下起了雨，褚腾峰对此早有准备，专门带了雨伞，介绍道：“云城之所以成为云城，是因为海拔高，大部分时间云雾缭绕，剩下的时间都在下雨，不过气候好，水土养人。”
卢小天抬头看了看，偌大的城市笼罩在雨雾当中，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确实犹如置身仙境，跟着褚腾峰走出火车站，迎面走过来一个大姐，在荷花汽车厂负责采购，跟褚腾峰甚为熟悉。
经过介绍，卢小天知道对方叫胡蝶，一个诗情画意的名字，不过大家平日都叫她胡大姐。
胡大姐很健谈，也很热情，带着他们去酒店的路上，介绍着当地的风土人情，还有历史典故，重点介绍了几处旅游圣地，让卢小天他们务必多留几天。
卢小天没搭话，也没机会搭话，看胡大姐闭口不提汽车厂的事情，暗暗留了一个心眼，要么是胡大姐也在观察试探，要么是在有意回避什么。
褚腾峰附和着胡大姐的话，也不急于说明来意，快到酒店的时候，胡大姐才把话题转到卢小天身上，夸他年轻有为，然后引着几人进入酒店。
卢小天心里清楚的很，胡大姐多半是把他当成了小跟班，依然不忘记找机会夸奖卢小天几句，可见这个人非常老练，是个面面俱到的人。
在酒店安顿下来，几人稍作休整，在胡大姐的带领下出去吃饭，席间还是胡大姐主导话题，介绍了每道菜的来历，虽然是几个简单的菜色，依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
三人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确实饿了，加上胡大姐几乎给每道菜色赋予了文化的味道，吃起来果真香甜可口，不仅吃了个精光，还喝掉了两瓶白酒。
卢小天暗暗砸舌，没想到胡大姐一个女人居然也这么能喝。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气氛热烈起来，话题终于聊开，褚腾峰说：“胡大姐，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荷花汽车厂的情况，你是厂里的老员工，还望不吝指教啊！”
“厂子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啊？”胡大姐笑道。
褚腾峰说：“我这人嘴笨，说不好啊！”
“又给我打马虎眼，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啊！”胡大姐应付起来游刃有余，旋即表情一收，正色道：“振兴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们想要转型，我打心眼里高兴，无条件支持你们，不过厂里的情况你都已经知道了，一时半会儿恐怕拿不出钱来啊！”
“不是说有人过来考察了吗？”褚腾峰问。
胡大姐长叹一声，“人是来了，不过结果怎么样，只有上面清楚，不光你们急，我们也着急啊。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已经几个月没发工资啦，国外的工人也要安置，即便是有人注资，恐怕也没钱分啊。”
褚腾峰吃了一惊，问：“国外的分厂不是早就关了吗？”
胡大姐说：“你们不是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们。厂子虽然关了，可设备还在，需要有人看管，冲压线是刚上的，还没怎么用就低价出售实在不划算，而且还要大老远的运回来，运费又要花一笔钱，关键是人家还不怎么想要啊，估计一时半会谈不下来。”
卢小天大致听懂了胡大姐的意思，敢情她以为几人是过来要钱的，看似知无不言，其实始终在强调一个问题，那就是荷花汽车厂自顾不暇，没能力在资金上帮助振兴机械厂完成转型。
这不是坏事，卢小天继续扮演者跟班的角色，“愣头愣脑”的问道：“既然是刚上的产线，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就在国外生产？“
胡大姐扭头看向卢小天这个冒失鬼，褚腾峰趁机介绍道：“小卢是胡总的一个亲戚，也是做汽车行业的。”
胡大姐微微点头，“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目前来说，大排量汽车才是主力军，小排量时代还早呢，而且东南亚国家是日本车的天下，之前我们没做细致的市场调查，这才走错一步，搞得很被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