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病的钱有了着落,大伯一家重新燃起了希望。
经过两天的治疗,卢永顺奇迹般的好了起来,能够自己下地走路,精气神跟之前大不一样,找到主治医生,说是要出院。
医生说:“你这个病需要坚持治疗,虽然现在有了起色,不过需要住院观察。”
卢永顺摇头,笑着说:“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不能老躺在医院用别人的钱,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努力打工还别人的钱。”
医生沉吟良久,同意了卢永顺的请求。
在此之前,医生讨论过卢永顺的病情,都说已经没救了,现在看起来有所好转,只是表象,卢永顺的心态起了很大作用,不过很快就会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祝雅君知道怎么回事,也就没隐瞒卢小天,如实说明了情况,建议卢小天做好最坏的打算。
卢小天没说什么,默认了卢永顺的安排,心想既然已经无法挽回,不如趁现在让卢永顺珍惜每一天的时间,做他想做的事情。
出院以后,卢小天找张倩借了一辆车,把大伯一家送回去,然后陪着大哥走遍小时候玩过的地方,问卢永顺还想做什么的时候,卢永顺说:“能够活着,比什么都好,以前我一直在外面挣钱,心里想着在镇上买栋房子,现在想想看,其实咱们这个地方挺好。”
卢小天心里清楚的很,大哥其实知道日子已经不多了,没能在镇上买上房子固然遗憾,但不是最遗憾的,没能看够这个世界才是追遗憾的吧。
蒋海英说:“永华一会儿就回来了,要不要跟永强和永梅打个电话?”
“他们都忙,还是算了吧。”卢永顺长叹一声,收回视线,笑着对蒋海英说:“等我好了,我也带你们去外面转转。”
蒋海英嗯了一声,扭过头偷偷抹泪。
隔了几天,卢永顺再次瘫到在床上,卢小天第一时间开车把人送到医院,医生检查过后,默不作声的对众人摇头。
“他还能活多久?”蒋海英语气颤抖的问。
医生说:“虽然他没力气,估计说不了话,可是头脑清醒,能够听见你们说的话,趁现在还有时间,过去陪他说说话吧。”
虽然早有准备,众人还是心一沉,蒋海英当时就愣住了,张着嘴巴,似乎想跟医生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眼睛空洞得犹如一个黑洞,所有的晦涩都往里灌,看着心疼。
医生眼底带着愧疚和不忍,叹着气走了。
三天后的傍晚,卢永顺还是走了,当时已经回到了家里,用大伯的话说,走的时候要在自己的床上,不然找不到家。
能来的亲戚基本上都来了,塞满了整间屋子,大家都从大哥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甘和对生命的无限留恋,半大的孩子哇哇大哭,揪得人心疼。
处理完卢永顺的后事,再去张倩那边走了一趟,等卢小天在省城见到切科姆的时候,已经是7月初了,目录改公告的通知已经正式发布,中国的汽车行业进行着新一轮的洗牌。
切科姆说:“这是个明显的信号,说明中国的汽车产业正在跟国际接轨,一些落后的企业势必会被淘汰,你现在才开始做汽车设计,怕是来不及了。”
卢小天说:“不少行业已经跟国际接轨,也没看那个行业全军覆灭,国际规则下,人人平等,有竞争力才会逼出潜力,你们能做好,我们为什么做不好?”
切科姆说:“汽车行业跟别的行业不同,如果汽车设计这么好做,那些做跨国大公司早就不存在了,就算你有设备,有技术,有团队,如果缺乏品牌价值,还是很难得到客户的信赖。”
“你们QRY在中国市场做得怎么样?”卢小天问。
切科姆被问住了,尴尬的笑了笑,说:“不瞒你说,成绩不是太好,不过我很有信心。上个月6号,我去北京参加了第六届国际汽车展,深刻体会到了中国是个多么巨大的市场。吉利豪情、美日,悦达,哈飞赛马,昌河北斗星,跃进英格尔等以客车目录出现的轿车纷纷亮相。这预示着中国轿车工业的投资已经趋于多元化,现有的格局很快就会被打破。”
“正因为这样,所以我才有机会啊。”卢小天笑道。
切科姆耸了耸肩,“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相互竞争吧。”
说罢,切科姆拿出准备的材料,递给卢小天说:“这是我们公司准备处理的设备清单,每一项都有价格,你仔细看下,如果没问题,我们再来谈具体的事情。”
卢小天接过材料,大致扫了一眼,将材料丢在桌子上,“如果你是这个态度,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有什么问题吗?”切科姆问,接着解释:“清单我仔细核对过了,明细没问题,该有的都有,价格也公道,如果你买进来,马上就可以开工。”
“就是因为太全,所以我才觉得有问题。”卢小天意识到必须换个谈话的方式了,开诚布公的说:“你不能用你们西方人的思维来判定我们的要求,我是开公司挣钱的,不是开度假村休闲的,像抽水马桶、中央空调、净水设备,这些东西就费不着从韩国搬过来了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切科姆打了个哈哈,正色道:“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你去菜市场买卖猪肉,不能尽挑好的吧,不然剩下的怎么办?”
“那也好过全部烂掉的好。”卢小天并不着急,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既然切科姆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他自然就得就地还钱。
“这份清单里面除了设计用到的设备和软件,还有重要的试验检测设备,并且有详细的图纸,如果你打包买过来,很快就能建成一个现代化的道路试验场,是汽车设计必备的东西。”切科姆明显是早有准备,抛出下一个诱饵,“建设之初,我们不是单纯的按照一个设计公司来规划的,而是涵盖了设计室、技术实验室、中央控制中心还有道路试验场,是一个综合性的研发中心,中国的汽车工业想要崛起,必须有这样的科研机构,你买的不是光是一批设备,更是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