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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从此山水不相逢

初中的时候,我有一个姐妹团,三年的四人帮,关系很好,好到我以为,只要有她们在,我就不需要别的朋友了。按照同学的话说,我们四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变得疯疯癫癫,话也多了,笑容也多了。

我们总是一起去厕所,一起吃饭,一起在周末逛街,一起吃火锅,一起喝啤酒,一起熬夜罚写作业,一起去某一位同学的家里玩,我们总是那样好。有一次分小组,大家还都不离不弃坐在了一起。

丫头和我关系最亲密,‘丫头’也是只有我对她的称呼,住校的时候,我们在同一间寝室,我们偶尔睡在同一张上铺,明明我们的床是连着的上铺,却还是想黏在一起。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挤痘痘,而我们做过最刺激的事,就是在寝室大晚上喝啤酒,喝完的酒瓶没有收拾,放在了洗手台,转身睡觉,一晚上上了多次厕所,第二天一早却没记性收拾酒瓶,就去上课。担惊受怕的回到寝室,还好没被发现。

还记得有一次丫头来我家睡觉,第二天一起坐客车上学。我们坐在客车行驶的侧座,冬天穿着很厚的衣服,不防滑,我们就拉着手,也没拉住把手什么的。一个急转弯,我和丫头直接扑了个空,从位置上直接掉了下去,还好座位对面没有人,还好车上也没多少人,笑死我了。

偶尔想哭的时候,丫头也会一直陪着我,在寝室的床上抱着我。我们还在寝室的墙壁上写过一段话,可是我忘了到底写了些什么了。

丫头对我也很包容,她会包容我的脾气,我的急性子。我们还是很要好的朋友。记得有一次我们吵架了,一直也没和好,直到周末的时候,我心情不好地哭了,还是第一个想起给她打电话,然后我们和好了。

我们总是知道对方的秘密,我们有说不完的话题,我们有很多搞怪的合照,我们一起参加过艺术节的舞蹈比赛。我会给丫头买一模一样的兔子外形的本子,我的本子写着‘蒋幸福er’,而她的本子写着‘李开心er’。丫头送给我一个很可爱的橡皮,我一直没舍得用,好好保存,从初一到现在,保存了九年。

四姐妹的老大,桃子,比我大整整三百六十天,我们都是双鱼座,或许我们是最懂得对方的人。我常常去桃子的家里睡觉。桃子说,她读幼儿园的时候见过我。我总是会对桃子发脾气,她从来没有骂过我。桃子背书包总是往下掉,刘海总是乱糟糟,桃子的皮肤却很好。

我们常常去桃子家里蹭饭,桃子的妈妈做了好吃的会叫我们一起去吃,排骨炖玉米最深刻,吃了很多。

小黄是一个很大大咧咧的人,我们课间会一起追疯打闹。还会一起欺负男同学,跟着她一起,我也开朗了很多。走读的时候,小黄常常到我家睡,下了晚自习一起走回家,路上买一份十元钱的麻辣烫,一瓶可乐,回家边看电视边吃。好吃痣就是那时候长出来的,体重也直线飙升。

还记得那时候学校要求中午必须睡在寝室,于是我们四个人是同一间寝室了。小黄午睡的时候会说梦话,有时候甚至会突然坐起来,简直吓死人,不过,也可以想象寝室有多么欢乐。那时候我们四个人的饭盒都还是同款,但是真的很难分辨出自己的饭盒是哪一个!

但是也有被批评的时候,倒霉的我们有一次放长假,洗手池的门忘了关,寝室里成为老鼠的窝,又是一个深秋季节,床上要么是小老鼠,要么是老鼠屎,本以为我的床没有受灾,因为站在地上看我的上铺,一点有过老鼠的痕迹都没有。谁知道,我拖了一个板凳站上去,拖开被子时,发现了一只活的老鼠从被子里跑出来,吓得我大叫。校服也被该死的老鼠咬得稀巴烂。于是我又顺理成章的和丫头睡在了一起。

被批评的事情还有这样一件事。那时候好像很流行,用两人的姓名笔画,来测试两人般不般配,我们在本子上写得不亦乐乎,主要就是用自己的名字,和一些男生名字来计算,和这个男生的分数低了,就换另一位男生的名字来测测。但是小黄在写名字的时候太过专心,以至于班主任走到面前,她也没发现。最后老师发现了我们的小九九,被责骂了一番。

那时候一有时间就喜欢到处跑,她们三个就会陪我坐很久的车去医院,因为我带牙套每个月都要去一次,排很久的队,到我只需要几分钟完成,我们就可以逛街吃饭了。

我们四姐妹除了逛街打扮,还喜欢做一件事,看打篮球的帅哥,一起讨论谁谁好看,谁谁叫什么名字。被老师发现后,被批评了很久。但是我们都不死心。

丫头喜欢我们班里的一位男同学,我和小黄、桃子都喜欢高年级同一个班里的三个男生。这是初二下学期的事情了吧。后来桃子去高三要了那位张同学的联系方式,然后那三位男同学的联系方式,我们就都有了。关于我喜欢的那位男同学,从那时候起,我喜欢了他五年,或许更久,而现在我们是朋友。

对于我喜欢的那位男同学,他当时心里有一个喜欢的人,是一个很有名的学妹。那段时间刚好是校运动会,走到哪都常遇到他,于是我哭的时候,总是被他的同学看见。他们都来安慰我,不值得。丫头一直陪在我身边安慰我,抱着哭的我。小黄和桃子就用另一种方式替我‘报仇’,午休的时候,小黄和桃子挤在同一张床,把寝室门的猫眼堵住,她们用手机加学妹,然后骂她。具体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她们俩在床上争吵,被宿管老师发现批评了。

本来处于青春期的我们,女生多的地方就会有矛盾,我会因为不经意的一句话而难过很久,会因为谁谁更亲密了,而吃醋,成绩也被影响了很久。因为我常年在成长日记里抱怨很多,班主任也忍无可忍,请了我的家长。最后,在班主任和家长的强烈提议下,我渐渐疏远了她们,因为不想再陷入一个又一个的烦恼中了。

她们三个人关系依旧很好,我没想到,有一年她们买纪念品的时候,想到了我。一根黑色的链子搭配被穿孔的一元硬币,还有一条带钻的手链,她们替我选好,送给了我。她们也都有。这就是象征友谊的东西吧。原来在她们心里还是有我的位置的。

毕业了以后我们仍然是朋友,只是我们没有在一起了。我留在附近读高中,小黄走得最远读职高,丫头和桃子一起读学前教育。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还是有联系的。月假的时候,她们都会回来,周五的时候来学校接我放学,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一起拍照,一起去体育馆散步。

不久以后,丫头向我诉苦,桃子和班里的新同学很要好,有时候会忽略了她,有时候连她哭了,桃子也不知道。丫头的性格和我很像,我们认为,只要身边有最好的朋友在,就不需要新的朋友了,不需要更亲密的朋友了。可是桃子并没有那么想,她觉得人多一起玩,也很好。谁都没错。

可是后来四姐妹变成了三个人的聚会了,桃子说,丫头有了男朋友就不和她一起玩了,最后丫头也不和我们联系了。可是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人觉得自己多余,那就是我。高二的时候大家的联系很少,可是我上高中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只要有她们三个人,我就不需要别的朋友。那时候,就是那样的决心。

高三的时候我偷偷联系了丫头,我和丫头和好了。瞒着桃子和小黄,被发现了以后,却被小黄和桃子删掉了好友。那时候的友谊或许就是删掉了好友,就代表再也不见了吧。

其实我是一个爱删好友的人,删掉她们的次数肯定有很多很多次,但是每次都和好了,唯独这一次,没有和好。

高三的时候,我的校外好友,就是丫头。那时候的丫头已经在幼儿园上班了,她会骑个小踏板车来找我,我和她一起吃火锅逛街,她送我回家或者是送我回学校。她仍然坚持治疗她脸上的痘痘。

大一的时候,丫头也来学校找过我,久违的睡在了寝室同一张床,白天我们一起出去玩,逛街吃美食,很累很累不过也很开心。

不过,我们的友谊又迎来了一次考验。有一年冬天的寒假,我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家的那天,丫头告诉我,小黄和桃子联系她了,她考虑和她们和好,问我怎么想的。隔着屏幕,我不想说我哭了,不想说我不同意。然后她们三人成为了好朋友。丫头说她还是会陪在我身边,只是,我不需要了。

再后来,我真的没和丫头来往了。只知道她说她妈妈因为赌博欠了很多钱,房子卖了车卖了,父母离婚了,她住在男朋友家里了。还有她今后的打算什么的。今年,听说丫头结婚了。还记得很久以前,丫头问过我,她结婚的时候我会不会去,我说,会。

但是她也并不孤单,她结婚的时候,桃子和小黄都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如果仔细算算,我和桃子、小黄是我高二的那年开始没有联系的吧,那时候还说过一些很伤人的话。转眼已经四年多了,我们一句话也没说,就算在街上偶遇了也没打过招呼。

初中毕业的第四年,我第一次参加同学聚会,那一年见到了很久不见的同学,也见到了桃子,那时候我和丫头还有联系,很希望丫头能去,但是她没时间。同学聚会,依旧没有和桃子说过话。

初中毕业的第五年,丫头说,她还是喜欢以前给她打电话会哭的我,她忘了人是会变的吧。我和丫头还是彻底因为我的失望,断了联系,这一次同学聚会,桃子、小黄、丫头都在,我没去。怕见面尴尬,怕相顾无言,怕回忆起过去,就是不知道怕些什么。

今年是初中毕业的第六年,我真的有点想你们了。也挺想见见你们的,不说话也可以,不打招呼也可以,我最近在梦里常常梦见你们。我不知道如果和好了以后是怎样的,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前不久翻相册,看到了很多以前的照片,有一张五年前大家坐在儿童摇摇椅上的照片,四个拼图,有一行字‘最美的时光’。其实我有偷偷翻桃子、小黄的空间,看看你们的近况。翻到了桃子在快五年前的一条说说,是在我生日的时候,桃子说,‘在一起了这么久,有过分和多重矛盾,感谢你还在我们身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错过的有太多,没有一起游泳、没有一起旅游、没有一起敷面膜,但不管以前错过了多少,希望以后都会有你在身旁。’

可是谁知道呢,我们没有以后了,我们还是错过了。

前不久看到空间有一个被挡访客,是丫头。可能我们都没有勇气联系对方吧。和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懂。

最坏的结局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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