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凌义就回到了青山南宗“灵”派系的“领地”,也就是那栋小院子。
虽然之前这院子被苏南收买的人给烧毁了,凌义也就懒得管这片废墟,但是今天来到这里,凌义却看见了一座崭新的院子。
不用多想,这肯定是自己师尊在苏南伏诛后的那几日,向宗门汇报并被批准重建的。站在院子外打量了几眼,凌义心中一边感叹仙门中人办事之快,同时也顺带想起了远遁的苏南。
凌义想了想此时的自己,因为“金手指”,竟然收获了金丹期位格的妖魔“玄阿”为灵傀,心道自己一个筑基期修士,面对普通的金丹期,就算不能力敌,全身而退应该不是问题了。本身,“幻”系也好,“灵”系也罢,都是保命一流的属性。
所以,凌义自忖哪怕再次面对苏南,即便后者能凭借那强大的面具使出金丹期的力量,自己也并非不能匹敌。
边想着,凌义心道人果然不能“一夜暴富”,太容易飘了。同时双手推开了院子门走了进去。
光凭“灵视”,凌义也知道自己师尊正在书房,此时似乎在伏案书写着什么,而在凌义推门而进时,屋子里的欧阳也就放下了笔。
出于好奇,凌义在踏进书房的第一眼就扫过了桌上的纸,从外观上看那是信纸,可见师尊正好在写信给某人,证据是桌子旁边摆着一个香炉模样的器皿。这个东西是通信用的道具,凌义也用来和自己父皇通信息,不然,若是通过马匹来往,既耗费时间,而且骑手若为凡人,必定会被宗门阵法隔绝。
窥视别人隐私毕竟不好,所以凌义只是装作不经意一瞥。
不过...
赫尔迈厄尼?这是个外国名字呢,会是师尊什么人?只瞄见那张信前几个字,在感觉自己师尊的字好得不像一个“外国人”能写出来的同时,凌义心中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咳,来了。”不着痕迹地收起桌上的纸后,隔着铁面具,欧阳轻声打了个招呼。
凌义颇为无言地盯着自己师尊的面具,后者在将面具送了自己后,居然又戴上了一副一模一样的。说到底这玩意戴着真的只是为了耍帅吗?凌义可不信自己师尊是为了掩饰身份,避免受到歧视什么的鬼话。
“我的脸怎么了?”被自己徒儿盯着看,有些莫名其妙的欧阳摸了摸面具问道。
凌义忙摇头:“没事。对了师尊,您可用过早食?”
一听凌义问起这个,欧阳突然就愉悦大笑起来,毫不掩饰心中所想道:“留着肚子等你呢。嘿嘿,别跟我说你小子吃了来的!”
这让凌义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钻进了厨房。
半响后,欧阳摸着鼓胀的肚子摊在太师椅上不愿意动弹,面具下的双眼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徒弟在收拾餐具,“哈哈,难怪人人都说好徒弟是块宝。”
凌义十分努力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直到收拾干净后,微笑着坐在自己师尊对面。
后者也就点了点头,轻笑一声道:“说吧。你那副想炫耀的样子打从一进来就不加掩饰了。”
感慨自己师尊窥视人心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凌义也就收起笑容,脸色一正,旋即默默闭上双眼。
欧阳面具后的双眼也静静看着自己徒弟,但下一秒,他瞳孔迅速收缩。
轰!
几乎同时,房间里空气一阵爆响,除了欧阳自己坐的椅子,其他桌椅全都崩散为了碎片。这并非爆炸,更像是吃饭的桌椅自己散体了一样。
刚从意识里的神秘空间“切换形态”回来的凌义,瞬间就从坐着变成悬空,顿时就要摔在地上。可还没等他屁股接触地面,一股无形的念力就从四面八方抓住了他的身体,让其动弹不得。
凌义以一个极为搞笑的姿势悬浮着,眨巴了几下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师尊。
“哼!下次你想吓我,最好先打声招呼,不然就没这么好运了!”欧阳的声线里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冷意。
只有眼睛嘴巴能动的凌义连忙开口:“弟子知错!”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终于与地面接触了,于是凌义暗松了口气,心道自己刚才突然就差点被杀了?
但说实话,事先的沟通确实很重要。看着凌义从地上爬起来,面具下的神色恢复如常的欧阳缓缓问道:“这是你的灵傀?”
“是的...大概。”凌义下意识想点头,但说完又想起来,把“玄阿”这个“分身”称为自己灵傀,貌似还得面前自己的师尊认同了才行。万一不是呢?说不定真正的灵傀和这相差甚大,毕竟凌义也没见过。
看出他心中所想,坐在凌义正对面的欧阳又是轻轻一笑,身体前倾,姿态惬意地将一只胳膊撑在腿上,“你没弄出岔子,这就是灵傀,独属于你的‘分身’!”
“不过...”话音一转,欧阳又颇为困惑道:“既然你的灵傀在你肉身里,那你本体的神魂呢?”
凌义摸了摸鼻子,眼神装作不经意看向地上的一片狼藉,选择沉默。方才他之所以愿意将“玄阿”暴露给欧阳,一是为了解惑,二是因为后者是自己师尊,所谓师者如父,而且相处时间也挺长了,比起外人,凌义当然更愿意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尊。当然,他自己最大的秘密——那片神秘空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吐露的。
欧阳于是轻声一叹,“你不回答是对的。但你又很蠢,偏要将部分秘密透露于我!傻徒儿,你要记住,有些秘密,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告知,这无关信任,只是出于安全考量罢了。”
这番话,凌义前世看过的网文里其实出现很多次了,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人当自己面用来教育自己。
“凌义谨记于心!”
“那么我便不再过问了...”欧阳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踱步走至门口,仰头望着外面的天空,“可是,凌义啊,你可知道‘驭灵术’?驾驭的驭。这可是当你踏入金丹境界之时才能掌握的力量...”
金丹?
凌义眼睛微微睁大,心中暗道果然如自己猜测。不过,只是金丹期的“技能”的话,倒还不算太离谱。
“...而且还是个金丹期的灵?嘿!”欧阳转过头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徒弟,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息一声,“并非是我打击你,须知,这世上的不劳而获都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凌义,你准备好了那份代价吗?”
无声长吸一口气后,凌义只能苦笑道:“弟子如何不知?只是,身处漩涡之中,能勉强保住呼吸已是万幸,不敢奢求更多了。唯有,走一步看一步而已。”
听凌义这么说,欧阳也就不再感叹什么了,轻点头道:“你也不容易啊。”
接着,语气放轻缓道:“这么说,你现在就要出发?”
凌义面色凝重点头。
“那好。除了我交代你的都要记住之外,还有一事...”
“嘿嘿,师尊可是要赐予我什么秘传功夫之类的?”
“功法?”欧阳被自己徒弟这话搞迷糊了,“什么功法?”
“就是...咳、类似仲昭澜的‘深渊诛邪剑’那种的功法或者秘技...”凌义面有赧色地挠了挠头,暗道自己貌似说了什么蠢话了。
果然,面前的师尊沉默了许久,隔着面具,凌义感觉似乎有一座火山即将爆发。
不知是否错觉,凌义听到了咬牙的咯哒声,然后欧阳沉声道:“我能回答的就是,无数前辈们千万年来,在生死间的摸索和总结,就是目前的各派系修炼之法。这,就是目前为止的最好功法!”
凌义这次真的脸红了,真心实意抱拳道:“是小子无知了。”
欧阳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又想起什么道:“你方才提到仲昭澜...那个丫头所修行的功法原本是她的父母所创,而在其双亲身死之后,为了追求复仇,同时将功法在攻击性这方面扩大化,仲昭澜选择了将那功法进行改动。哼,我虽然理解她的复仇之念,但...”
“但什么?”凌义忙追问。
“你为何不自己亲自去问那个丫头?你不是获得了她部分记忆吗?”欧阳戏谑问道。
凌义只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师尊,您方才说还有一事?”
欧阳这才反应过来,点点头,沉声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让你今后最好小心一点林煜宇。”
凌义这回真愣住了,“小心他?为什么?”
像是在斟酌语气般,欧阳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个小鬼,同你一样,身上都有点什么‘秘密’...当然,他藏的没你深,在他被苏南击伤坠崖时,我接住了他,同时,在为其疗伤时,发觉此人神魂里有异样...”
“什么样的异样?”凌义皱起眉头。
“嘿,你个小兔崽子真当我无所不知啊?”欧阳笑骂了一声,才回答道:“我虽然不认识,但林煜宇藏着的东西却给我很不舒服的感觉!可见那东西绝对是对‘灵’系有着针对或克制的作用,或许不仅于此...”
“虽然弟子认为林煜宇对我并无恶意,但我还是会多留一份心的。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说着,凌义回想起了第一次看见林煜宇时,对方的高傲,以及在经历苏南之事后,对方又特意在客栈里等着自己。
凌义感觉之后的林煜宇,貌似有了点蜕变,似乎有向自己示好的迹象。
但,谁能肯定那真的是示好?
凌义有预感,今后和那个林煜宇肯定还会有纠葛的,不过可能要一段时间以后了,毕竟他现在就要动身回沧国了。
......
在自己徒弟告辞离去后,欧阳默默注视着凌义远去的身影,许久,才从兜里取出先前放在书桌上的信。
一声轻哼后,银发男人突然将信纸揉成了一团,接着扔于地上。
然后,他又默默看着那纸团子,轻叹了一声,一招手,地上的纸团就被无形的“手”给捡了回来,并自动舒展了开,飘停于欧阳的手掌。
看了手中的信张几眼,欧阳便转身朝着书房走去。
重新将信纸铺于桌上,欧阳拿起毛笔,沾了墨,在信的后面又加了一段话。
写完后,桌上的信纸就无风自动,缓缓飘向了一旁的“香炉”,刚与之一接触,纸张突然燃烧了起来。
眼睛里倒映着火光,不知在想什么的欧阳,面具下又传出冷哼声。
......
几天后。
长途跋涉后的凌义终于回到了沧国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