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自然,气由心生,黑叔,我看您要带我去外界走一趟了,不然不足以了解自然。”
少年神色自若,淡定的说道,像是在讲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
“不行!”黑羊又似怕伤到少年的心,补充道:“还不是时候。”
莫白点了点头,早知这个答案,只是他必须这么问。一个少年早熟正常,特殊的环境有其心智成长的理由。但一个少年却对外界没有好奇心,甘心困于这如牢笼般的弹丸之地就不正常了。
一个人能甘之如饴的蜷缩在微小的领域,要么痴傻,无欲无求,要么别有缘由。
这又牵扯到莫白身上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他不愿任何人怀疑这一点。
“黑叔,这城堡内是否有能教我武道修行的人?达者为师,这样进境会快一点。”莫白顿了顿,,他提出另一个要求。
黑羊诧异的看着少年,居高临下,道:“你昨日还避之不及,今日这是?”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少年单纯的笑了笑,表情憨厚,道:“毕竟性命攸关,我不可想爆体而亡,那样死法太可怕。”
黑羊沉默了下,倒是认可少年的话,昨天它正是用少年的生命作威胁,这般解释倒也合理,不过,它总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这个事情需要巫做决定,我会向巫请示,不过,你最好不要有侥幸的打算。城堡里……情况很复杂,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黑羊跳下高台,来到莫白的身前。
“我什么都没想,黑叔,您快向巫问问吧,不然我一个人瞎练,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您不好跟巫交代,我也没好下场,对吧?”莫白挠了挠头,半羞涩半窘迫的说着。
黑羊定定看了一眼莫白,然后高曳着尾巴从少年身旁踏过,步伐优雅,落地无声。
莫白则站起来,微微低头,目送着黑羊离去。直到许久之后莫白才重新坐下,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雾刀的刃面,不言不语不笑,心绪恍若风,难以读明。
……
浅浅的风若女子抚摸孩童的玉手,轻柔的在青翠的草上一触而过。又盘旋在半空中悠然飞舞,过了半响,复又落下与地面再次相逢。
“是这里么?”
十数道身影站在日趋荒凉的草地上,其中站在最前方的一个人突然问道。
季节的变幻已露端迹,青草渐黄,风渐莫测,属于西原的寒冬正在默默酝酿。
“族长,是这里没错,昨日我与缪刀跟踪水天兽至此,偶见红色异像。”后方的青年上前半步,轻声道。
“它是什么样的?”藏布仁问道,目光则掠过一望无际的碧草,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的一处高地,若有所思。
“红光如血,铺天盖地,却一闪而过。不知从何起,又不知何处去,神秘莫测。”秋叶想了想昨日所见景象,慎重的回答道。
“红光如血……你也看到了么?”藏布仁看向秋叶身旁的缪刀,问道。
缪刀心中狂跳,我没有,嘴上却说道:“恩,族长,那景象实在玄奇,所以我和秋叶亦有猜测,均认为这个事情非比寻常,一定要向您汇报。”
一滴冷汗无声坠落,落在青草的表面,被干渴的叶面瞬间吮吸。
“这个事情你们做的很好,一个出色的斥候要寻觅猎物,刺探敌情,更有风闻异事。见多时广,洞悉万物,方能将大局掌控在手中。”
“不过我是你们族长,无需怕我,小缪,你方才都出汗了,问你个话都如此胆怯,这可不行。部落的勇士不是家养牛羊,不需要软弱胆小,需要的是能征善战,勇往无前。只要是真的情报,我一向兼听则明。”
“族长英明,愿为族长赴汤蹈火,纵死不辞!”众人齐声道,铮铮喏声宛如战场雷鼓,沛然有力。
“哈哈……”藏布仁畅怀笑道,半晌才笑声渐敛,神情郑重的道:“是为了部落,为了西原,为了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土地。”
“你们在此地继续监察,莫露踪迹,若有异常派一人回族内禀报。这件事情情况很复杂并不简单,我需要思虑和准备一下。秋叶,缪刀,可能还需要辛苦你们一段时间,过了这次,待回到族内,本族长定要好好的犒劳你们,你们俩都没娘们吧,到时候也给你们一人安排一个,也好为我塔罗部落的繁衍壮大作作贡献。”
秋叶和缪刀俱都脸色发窘,还好他们常年在外奔波,皮肤红黑不白皙,看不出来。两人俯身叩首,恭声道:“愿为族长效命。”
藏布仁扶起两人,拍拍两人的肩膀不再说什么,除了秋叶与缪刀一行人跨马而去。
啼声渐远,人影渐幻。
“你方才欺骗了族长。”秋叶蹲在地上,指甲截断了一颗青草丢入口中,咀嚼着味道。
“这好吃么?呸!这么难吃!你怎么下的去口?”缪刀学着秋叶的样子叼了一根青草入口,稍一咀嚼立刻吐出来叫嚷,复又说道:“呵呵,秋叶,我也不想隐瞒族长,可你觉得我该怎么说呢?”
“你可以据实禀报,我们对族长,不该有任何的隐瞒。我看到了,你没看到,这是事实。”秋叶淡淡的说道。
“你觉得我在贪墨你的功劳?”缪刀奇异的看向身旁的青年,他果敢、刚毅、出类拔翠,具备一名优秀部落人的所有特征,只是善妒和心机并不在此列。
秋叶皱着眉头,怔怔看着缪刀,道:“你怎可如此想!”
“我若说没有,那么我们两人中必有一人撒谎。无论是谁,族长皆会震怒,我们都不得好果。我不想撒谎,只是你已经向族长讲了,那么我的反应,这是注定的。要么成全,要么……”后面的话缪刀没说,两人是朋友,是兄弟,不需要讲太明白。
秋叶叹息了声,道:“不知族长怎么应对,缪刀,我有种感觉,我似乎是做了某种不好的事情。”
“别瞎想,风闻奇事是我们的责任与职责所在,哪里管分好坏。我们只要管好眼下的自己,好好做事就对了!”
秋叶摇摇头,却也不再说什么。他的直觉虽然很准,却不能作为辩论事情的理由,而且他也不知道他想的好与不好到底在哪里,是什么,只是觉得心脏里沉甸甸的,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们且小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