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就是看看酒的成色,有没有什么改进的办法!”
“我哪懂那些,你太高看我了。”
“那您还是杀羊吧!”
“我就杀羊,这事我能干。”
“那您师弟怎么办?”
“不知道,个人造化!我造化好,村里出了你们这些能人,他没那个命,只好受苦受难了!”
“不管了?”
“我想管也要有那个能耐管啊!”
“说说您这个师弟!”
“有什么好说的!”
“那咱们也不能干坐着喝酒啊,说说呗!”
“我师弟?”
“嗯,您师弟!”
“我不知道怎么说啊!”
“你们怎么认识的?”
“认识的挺早,像你和文飞这么这么大的时候就认识了,我那个师弟比我小三岁,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在师傅的肉档,他娘舅领着他找师傅拜师。”
“继续说啊!怎么拜师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神庙老爷当皇上,那个时候比现在好太多了,别说粮食了,就是肉食,平常百姓也隔三差五的买点回去,因此,屠宰一行也很兴旺,我那个师傅,人称张屠,就是咱村张家虎豹的二老爷,为人还算仗义,对我们也挺好的,只要是干活了,就管饭,要是哪天活计多,还能分点下水肝脏什么的,也就是这么一个人,那天差点把我师弟给杀了!”
“不是拜师吗?怎么又弄出这样的事?”
“问题就是出在这拜师上啊,我不知道我师弟那个娘舅是干什么的,我师傅也事先答应过授艺,没想到那小子从头到尾都不说话,等一开口,就惹怒了师傅,当时我还不懂他说的什么意思,要是我懂,说不得我也要弄死他!”
“他说什么了,”
“他说的我不记得,大概的意思就是,一个个膀大腰圆,心狠手辣,却天天跟畜生在一起,这种低贱的活计他才不干!”
“难怪你师傅要杀他,这简直是指着你们的鼻子骂你们是低贱的畜生啊!”
“没杀成,被我师母拦下来了。”
“我当然知道没杀成,要不然也不会成为你师弟!”
“不过他真的很聪明,学了一年,他就出师了!”
“学了一年才学会,还叫聪明?我杀羊可没人教。”
“你知道什么,那一年他都没动过刀,就这样看会的,动刀的时候比师傅还流畅。”
“也许是他本来就会呢?”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你还说他聪明。”
“他识字!”
“识字就聪明了!”
“他考中过秀才,就考了一次,就中了,那时候他才十五岁。”
“哦,这倒是有些厉害了!”
“是啊,一个屠夫考中了秀才,你说厉不厉害。”
“那为什么听你的口气,他现在过得不好?”
“我也不知道,按说,他应该继续考举人,考进士的,可是他后来就再也没考了,有钱就去喝酒,到现在也没有成家,孤苦无依的!”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当然好了,他性格很怪,没几个人能被他看上眼,不过他倒是和我很亲近。”
“那明天您给他写封信,让他过来和您一起杀羊如何?”
“你这点活计我一个人干都嫌少,哪能再多一个人,这不是经营之道啊!”
“没事,把您的工钱分他一半不就行了,反正管吃管住还管酒,您要那么多钱干嘛!”
“也是,有吃有住有酒,还有一半的工钱,好,等过两天我腿好些了,就去把他叫过来。”
“您师弟叫什么?”
“戚云!”
“真名?”
“不知道,我认识他那天他就叫戚云。”
“明天我雇辆马车,咱们一起去!”
“不用,我给他说就行了,你去忙你的事!”
“放狗屁,我坚决要去!”
“这孩子,怎么还急白眼了呢!放心,我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
“谁管......哦!嘿嘿,我就是担心您万一再出个什么事,我不好跟广坤叔交代。”
“狗屁的交代,跟他交代什么,我跟你说,工钱我还不要了,你全给我师弟,我要钱干嘛!”
“工钱是要给的,但是您可以自己花了,广坤叔他们都不管您了,您也不用管他们,你带多少钱回去,也买不来他们的孝心,不如自己过得好点,反正我和文飞答应到时候给您送终!”
“你是不是也怀疑我师弟是戚帅的后人?”
“原来您不傻啊!”
“去,你才傻,我有一次和他喝酒,他给我唱了一遍满江红,然后就抱着酒坛子哭,我以为,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浑河之战后的戚家军遗孤。”
“您还知道这个?”
“我怎么不知道,咱们村的祖先以前就是戚家军,别的村都是供奉自家先祖,就咱们村供奉的是戚帅。”
“是吗!咱们村有秘密祠堂?”
“以前有个祠堂,后来拆了,你们没见过,很多年前的事了!”
“那这么说,我也是戚家军的后代了?”
“张王陈谢丁刘都是!”
“那咱们怎么跑这来了?”
“当年戚帅移镇蓟州,有些老兵被淘汰了,念在他们为国征战多年,就解除了他们的军户籍,成了自耕农,又怕他们不安分,就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地方,我们的祖宗就被安排在了这里。”
“怎么以前这些都没人跟我说过!”
“本来知道的人就不多,我也是听我师傅说的,不然我师傅也不会听到我师弟的名字就改变了态度。”
“那您会不会戚家军阵?”
“不会!”
“戚家刀法呢?”
“不会!”
“那您会什么?”
“别以为戚家军后代就一定会戚家军密法,咱们祖宗也不过是些大头兵而已。”
“您师弟应该会!”
“可能吧,毕竟人家姓戚!”
“那一定要把他弄过来,让他教我们戚家军秘法!”
“你学这个干嘛!想造反啊!”
“造什么反啊!我学会了好去辽东杀建奴!”
“杀个屁的建奴,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死了,你们家都断了香火!”
“就是因为有这种想法的人太多了,所以建奴才会屡屡劫掠我大明。”
“关你屁事,那是朝廷的事,你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咱们不去蹚那个浑水!”
“可我们是戚家军之后啊!”
“我刚才是骗你的!”
“你现在才是骗我的。”
“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些了。”
“我死的那天你保证看不到!”
“呸呸呸!年纪轻轻,老是死啊死的,你的目的达到了,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什么目的?我没有目的啊!”
“你不就是想让我自己觉得我还可以多活几年吗?”
“难怪您干出那些别人干不出的事情,果然好人都不傻!”
“回去睡吧!”
“文飞娘生文飞的时候,您是怎么说服那个稳婆跟你去柴山的?”
“我给了她十三两银子!”
“哪来的钱?”
“路上掏了几个漂着的尸体!”
“您那天在羊圈里哭是因为什么?”
哐当!
“喂,别砸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我这就回去,我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