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七里庙的陈墨认真观察了一遍那些流民后,满意的点点头道。
“还不错,虽然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多少还有人样子在,哪招的?”
“商洛一带,不过这些人中并没有商洛人,多是些庆阳和延安人!”
“他们是打算来湖广?”
“恐怕是的,渭南商洛一带情况也不怎么好,算是勉强还能过活!”
“你找个人过来,我问问情况。”
“行,你等着!”
见张权对着人群中一个用手捂着裤裆的汉子吆喝了一声,那汉子听闻先是看向了张权,见张权在向他招手,又看了眼真盯着他看的陈墨,发现陈墨也在看他,僵硬的露出了一个微笑后就赶紧低下了头,弓着身子跟张权来到了陈墨面前。
“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名叫姜超。”
“家乡在哪?”
“啊?”
“你哪人?”
“小人是延安府清涧县人。”
“那为何你会在商洛?”
听陈墨这么问,那汉子明显愣了一下,把脸看向了张权,见张权点了点头,才回答道。
“小人也不想背井离乡,只是年年大旱,地里长不了庄稼,没吃的了,这才跑了出来,就想找口吃食!”
“家里还有人吗?”
“没了,没了,就剩小人一个!真的就只剩小人一个了!”
“绥德和米脂那边情况怎么样?”
“应该和我们清涧一样吧!不少人都跑出来了!”
“那你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来之前这位张小哥和我们说过了!”
“嗯,那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如果有,不妨直说!”
“小人并无其他要求,只要有吃有喝就足够了!”
“那其他人呢?他们没有私下里说过什么吗?”
“这个,应该有吧!小人与他们并不相熟!也不曾参与什么!”
“那你怕死吗?”
“回大人,小人怕死,不然小人也不会跑出来求活!”
“可是当兵就是为了打仗,你怕死可不行!”
“大人,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不瞒大人,小人干过边军,还杀了过两个鞑子!”
“哦,你当过兵?”
“当过!”
“那怎么又没干了,怕死?”
“額不是怕死,就怕死了也白死!”
“什么意思?”
“額给他们卖了两年命,说好的一个月有五钱银子和二斗米,可是直到額走的那天都没有领到过什么东西,所以額就跑了!”
“那你不怕我也一样?”
“无所谓了,反正也只剩下額一个人了,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你真杀死过两个鞑子?”
“真杀过,正宗的蒙古鞑子!”
“怎么杀的?”
“用刀劈死的?”
“会骑马吗?”
“会啊!額就是骑在马上杀的鞑子!”
“这么说,你是个骑兵?”
“額从小就会骑马,当兵起就是骑兵!”
“你们那群人里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吗?”
“其他人不清楚,不过額知道有个人也是干过边军骑兵!”
“是吗!那你把他叫过来!”
姜超对陈墨和张权拱拱手就要喊那人,又发现那人正盯着自己,想学张权那样招招手吧,想想又不合适,便又看向了张权。
张权理解了他的意思,对那人招了下手,那人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是这,額刚跟大人说你也干过边军,大人要问你几句话,大人问你啥,你就回答啥,可不敢隐瞒!”
那人低声对姜超说了声多谢老哥后,就站到了陈墨对面,虽然低着头,但是眼睛还是不时的往上瞟几下。
“阿权,给他剩下的五两银子,让他哪来回哪去吧!”
听陈墨要赶他走,那人立马跪了下来,恳求陈墨不要赶他走。
陈墨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良久后,那人起身给陈墨行了个大礼,便于转身离去。
“喂,你不要银子了?”张权出言提醒道。
“小人谢过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料,只是有之前的五两银子就够了,另外的五两银子不属于小人,小人自然是不能要的!”
“有点意思,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要你吗?”
“大人不说,小人也能猜出来!”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
“若小人所料不差,想必大人是觉得小人不够老实!”
“你倒是个聪明人,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郝永忠,延安人。”
“郝永忠!这名字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大人,他还有个名字,叫郝摇旗,不知大人听说过没!”姜超见事情好像有转机,便插言道。
“郝摇旗!你是郝摇旗?就是那个不动如山郝摇旗?”
“或许是吧!大人也知道額的事迹?”
“咦,不对啊!你怎么成了流民,你不是应该跟着高迎祥吗?”
“大人这是何意?我郝家世代清白,大人怎么冤枉小人与那贼人为伍!”
“哎呀!你看,见到郝大哥这样的好汉,我太高兴了,刚才的事真是不好意思,误会,完全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欲让你统领一队骑兵!”
“多少人?”
“五十人!暂时只有五十人!”
“那也相当于一个总旗了!”
“那你是愿意留下了?”
“谢大人信任!愿为大人死!”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因为你将来可能会统领十万兵马!”
“十...十万兵马?”
“怎么,你觉得你没那个本事?”
“嘿嘿,有点不敢想!”
“相信我,会有那天的,好了,你现在就去这些人中挑五十人出来,这五十人以后就由你统领,姜超就做你的队副吧!”
“那额们的马呢?”
“这个你不用操心,等到了营地,你找团练副使邓大人列出一个清单就行了,会有人负责办这件事,另外,我得提醒你,我们虽然只是个地方团练,但是军纪军规一样有,而且更加严格,你要负责的就是给我把你的人练的跟你一样,操练一事任你自己做主,其他的事一律得听邓副使的,若是你和你的部下违反了军规,被处置的时候你别怪我无情!”
“是,属下明白!”
“去吧!告诉他们,凡是被选为骑兵者,月饷一两!”
“好嘞!我这就去说!”
郝摇旗挑人也挺有意思,他并没有完全选那些会骑马的人,而是更看重那个人的胆量,用他的话说就是,胆子大的人就算没马,他也能杀死骑马的,胆子小的人,马骑的在好也没用,全用来逃命了!
陈墨认为还是挺有道理的,也就由他去了!
在郝摇旗挑人的时候,陈墨又陆续见了几个人,都是邓威推荐的人,总体来说还不错,不过陈墨并没有再给他们安排职位,这些事他打算全部交给邓威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