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虚无之地,大地处处龟裂并且一片黝黑,看不到任何其他可能的存在,空气中弥漫着荒芜,只有不断呼啸的狂风证明着此地仍存有一丝动静。如果此时有人从极高处向下俯瞰这片土地,定会极为惊讶地发现这片土地的边缘像烛火摇曳的火苗一般不断闪烁,时而收缩、时而扩张,有记载以来,没有任何人可以走到这片土地的尽头。
即使这样一片死寂的地方,此时此刻这片大地中极深腹地的某处却存在着两个模糊身影。这两个身影几乎透明一般,甚至只有一个简单的轮廓,或许只有他们彼此能看到对方的衣着相貌,毕竟此地除了他们也没有第三者。待呼啸的狂风卷起的尘土略微散去一点时,这两个身影才稍微清晰了一丝,大概能看出是两个穿着长袍的男子相对而立并互相沉默着。良久,其中一件长袍下传来一声长叹。
“所以,你还是背叛了我们。。。。。。”这声音让人听起来似乎极不真实,有种忽远忽近之感,但却有种匪夷所思的魔力竟然可以勾人心神一般,让听到的人忍不住迸发出想循着声音去寻找源头的念头。
“不曾并肩,何来背叛。”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与前者截然不同的是,这声音极为清晰且让人听了甚至有种心生好感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可能是比前者更危险的错觉。此人的声音在风中回荡似久久不愿散去,伴随着余音回荡,这二人又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甚至连呼啸的风都有了减缓的迹象之时,伴随着又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音缥缈之人缓缓举起双手退下遮盖头部的黑色袍帽露出了面容。
这是一张极为苍老的面孔,岁月在他脸上毫不遮掩的刻下了一道道痕迹。苍白无色的脸颊仿佛宣示着这位老者时日无多一般,给旁人一种尽显孱弱之感。但棱角分明的五官和脸庞暗示着这老者年轻时必定是极为俊美的存在,不过一切终都敌不过沧桑岁月。
“自从上一次,老夫。。。已经很久没有让外人看到真正的面容了,甚至连老夫自己都忘了这中间有多少岁月。。。”黑袍老者一字一句缓缓地说道。“我们都是一类人,这是我们的归宿。”这老者似乎说话极为艰难,狠狠地吸了几口气后又缓缓说道。
“归宿?就是这样行将就木一般吗?这就是我们所追寻的归宿吗?”风中的灰尘散去,白色衣袍裹着一张英俊的面庞在尘土中逐渐清晰。虽然从半白的发丝能够看出这张英俊面容的主人已经并不年轻了,但其眼睛却十分的明亮,像火焰一般炯炯有神灼烧着世间一切。
黑袍老者轻笑了几声,但伴随而来的是几声剧烈地咳嗽。“我之所以等到今天,就是想让你看看希望和渺茫。”这老者语罢也不待白袍中年男子回应,伸出右手缓缓将握紧的拳头打开掌心向上。“老夫存在了太久太久,经历了太多起起落落。你可要看清楚了,这,是最后一次。”
“这。。这是?!”一向从容淡定无数载的中年男子看着黑袍老者掌心变色大变。“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中年男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足以证明他此时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天道无情孕众生,天道有情灭苍穹,众生奉天而修,道降轮回三劫。。。老夫算是看透了这自相矛盾的两句话了”黑袍老者没有去看那中年男子的反应,盯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道。而此时反观那白袍中年男子,神色中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紧张和焦虑,似犹豫片刻,那中年男子起身冲向黑袍老者,目的正是那手中之物!
反观那黑袍老者对此毫无反应,依旧在紧闭双目喃喃自语,就在中年男子的右手即将抓到黑袍老者掌心的千钧一发之际,黑袍老者突然睁开双眼,只见他双眼前所未有的明亮,似乎他羸弱的体内突然注入了一股巨大的生机。
“。。。众生劫将至,朝灭愿夕生!”黑袍老者以极快的速度念完了最后几句。
就在这时,一股未知的力量从他体内怦然间爆发了出来,在中间男子近身的刹那向四周席卷。只见那中年男子毫无反抗之力瞬间被震开,伴随着身体的剧痛吐出来一大口鲜血,那鲜血甚至在喷出的瞬间就被空中激荡的回旋全部碾碎,灰飞烟灭没有一滴落在漆黑的大地中。
“难道是你上一次?!”中年男子咬牙大声喝道。
黑袍老者没有说话,待这股宣泄的风暴逐渐散去后,老者开口道:“现在你感觉如何?”这声音依旧缥缈莫测但却多了一丝不同。中年男子听罢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完全不顾自己的伤势直直地盯着对方。
沉默片刻,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看着对方的身影缓缓开口:“上一次看到你这样,还是我未成道之时。”顺着中年男子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黑袍身影再无半点衰老痕迹,黑袍之下是一个极为挺拔的身躯和英俊的年轻面孔。“这一次看到老夫,你依旧是未成道之时。”黑袍青年露出满意的微笑低头环顾自身四周不急不慢的说。
“既如今你如此执迷不悟,废话少说,战吧。”中年男子起身一把掀掉白袍,露出袍子下的一身黑衣冲向了黑袍青年。“可惜,可惜。。。”黑袍青年摇摇头惋惜道。“那么今日清理门户,你,便留下吧。”黑袍青年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
这片虚无之地的风,似乎比刚才更大了,不断呼啸着席卷引起更大范围的激荡。那两个身影又渐渐模糊了起来,慢慢的甚至连轮廓也不再被看见。甚至这片土地也逐渐模糊了起来,慢慢的被岁月所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