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重重的叹了口气,女孩幽声道:“我若是往牙洛雪逃,那军官定然会追上来的。而且,我的父母既然都已不在,我去了那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一切皆由我这张脸惹的祸,去了牙洛雪也难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所以我便将脸抹黑,乔装了一下逃到了暮希国。谁知道我才踏进暮希国的边境,便被几个士兵抓了。因为怕暴露自己是女人的身份,所以就一直没敢出声。眼下,若不是见您看上去像一个好人,我也不敢说出这番身世来。”
好人,这是李莫言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他算是好人吗?跟着他的父亲做通敌卖国的事情,他能算得上是一个好人吗?
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李莫言快速将自己配挂在腰间的剑抽出,然后对着捆绑着女孩的绳子一砍,绳子骤然断裂,女孩的身体片刻间便获得了自由。
“食物一会儿就送来了,你在这里等等吧。”冷冷的扔下这么一句话,李莫言便提脚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暮希国的皇宫中,罗莉依旧在沉睡。
宇文璟灏守在床边,眼神中除了一丝疲惫,便只剩下担忧了。
“皇上,依老臣看,娘娘这毒若是再不解,怕是就……”一个胡须发白的老太医小声的在宇文璟灏身边禀报道,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了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身上散发出来的迫人寒光。
眼角微微上抬,宇文璟灏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罗莉的脸。
“整个暮希国,难道就没有人能解得了这毒?”难道他一定要亲手把她送回那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去寻求解药?她会愿意么?他又能做到么?
“回皇上,此毒甚是霸道,老臣们也只有在医书上看到过,但却从来未曾解过此毒,若是冒然胡乱解毒,怕是会让娘娘的毒性提早发作。”老太医说着,低头想了想,接着又说道:“若是娘娘今夜能醒过来,就还能撑个月余时间,若是今夜还不能醒,怕是最多也就七天了,七天内如果再没有解药,回天乏术矣。”
“朕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去。”无力的挥了挥手,宇文璟灏的心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七天,怎么可能只有七天的时间,七天的时间根本就不够让她回宁国,他一定要让她赶快醒过来。他说过要护着她一生一世的。
伸手将罗莉的柔夷自被中拉出,紧紧握在手中。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开始变得发青,好像是没有了生命力一般。
“傻丫头,你听到太医的话了吗?如果你再不醒来,我该怎么办?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故事就醒过来好不好?”他的声音温柔得如同夏虫的低吟,一字一句的叩打着沉睡的她那紧闭的心门。
我出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家里有两个姐姐。大姐叫李心怡,二姐叫李心婷,而我的名字则叫李哲宇。因为我是家中唯一的男孩,故此身上背负了太多家族赋予的责任。我永远也忘不了在我十岁那年,大姐被逼与杨氏财团继承人结婚的那天清晨,我穿着白色的礼服去给大姐送结婚礼物,当我推开门的时候,首先入眼的便是那一抹刺痛眼睛的红色。
大姐穿着雪白的婚纱,很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可惜,不管我怎么叫她,她都没有回答我。只有那慢慢自血管溢出的红色液体在发出那种几不可闻的流动的声音。
母亲赶到的时候,她吓得晕了过去。而父亲看了大姐的模样,并未有任何的表示,他只转过脸来跟我说:“看到你姐姐现在的样子了吗?她就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背叛我们的家族,背叛她的父母手足的。如果你将来不能足够的强大,那么你的姐姐们永远都不能逃脱这样的宿命。”
我看着父亲的眼神,吓的瑟瑟发抖。
于是我告诉自己,我要努力的当家族的继承人,我绝对不要二姐为了家族,被迫与自己不喜欢的人联姻,从而走上跟大姐一样的不归路。
死亡有的时候可能是悲剧,但有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种解脱呢?
从十岁开始,我便扔掉了所有玩具,开始抱起那些本应该是我很多年后才开始看的书。其实那个时候我对于学习并不热爱,只不过我知道,我若是不学习,我若是不强大,我就永远没有能力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基本上,父亲为了能将我培养成一个全能的高级领袖灵魂人物,一般人所学的东西我必须都要会,而一般人没有涉猎的生僻学科我也必须要全部知道。所以,除了要去野外练习高尔夫等这样的一系列求类运动,基本上我的时间都是关在屋子里学习,学习,再学习。我还记得当我去参加钢琴演奏等级考试的时候,一个老师惊叹的声音:“我真不敢相信,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居然能弹出钢琴九级的熟练水平,而他的资料上显示,他学习钢琴不过两年。”十四岁那年,我便获得了世界青少年组织颁布的最优秀杰出青少年奖,十五岁我便读完了所有经济类大学课程,十六岁,我前往纽约经营父亲刚刚收购的一家濒临倒闭的公司,并且继续攻读硕士,博士,博士后的学位。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将那间公司拯救,并且开始盈利,从此,我的名字便开始出现在所有时金融杂志,时代周刊的封面,也跻身为当时全球最有潜力成为世界首富的排行榜第十名。
父亲对于我的成绩相当满意,然而,就算是这样,我依旧没有能改变二姐被迫跟X国皇室联姻的命运。
我清楚的记得,当我急冲冲的从纽约赶到家时,二姐已经披上了美丽的嫁衣,我问她:“二姐,你幸福吗?”
她微笑着说:“有你这样的弟弟,姐姐就算是嫁给魔鬼,也无怨无悔。姐姐谢谢你这些年为了改变姐姐的命运所做出的努力,但是,你永远要记得,人性总是贪婪的,就算哪天你给了他全世界,他还会想要整个宇宙。所以你即便是君临天下了,你依旧会有做不到的事,保护不了的人。答应姐姐,从今以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不要再这么累了。”
母亲此刻正在父亲的身后,她的眼里除了有对姐姐的怜悯,便只剩下对父亲的畏惧。人前,她是风光无限的贵妇人,然而人后,她却只是她丈夫无数女人之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个。
对于我的父亲,我没有恨过。因为他对我的爱我永远都无法去回报。只是那爱让我承受不了,如果可以选择,我多么希望能脱掉这层华丽虚无的外衣,活得自由自在。
其实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得了抑郁症。
谁能明白那种发自心底的绝望呢?
那种毫无目的,不能前进,也后退不了的绝望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我如同一个虚伪的躯壳,在上流社会中接受着大家的赞美与景仰,我知道,那不是我,但是我又能上哪里去寻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