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旭这辈子哪里哄过人,自然觉得新鲜。
他轻咳了声,语气缓和道:“前几日,你不是看上御花园里头一株银边墨兰吗?若是听话,朕立即派人送你府邸上去。”
江深闻言,眼睛亮了亮,脸上也露出狂喜的神情,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眯了眯。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就是审阅考卷,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去找洪老头。”
楚炎旭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头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以往的科举,倒也没什么,可随着他年纪越大,低下的那些人也斗的越凶,他们还以为自己不知情,真是可笑。
今年科举是块大肥肉,许些人都在暗处盯着呢。
不过这些人也无法料到,他会想到让江深去审阅。
楚炎旭可是派暗人盯过这孩子很长一段时间,发现他不但惹了太子,就连其他皇子,都被他气的不行
还真是……依靠他的恩宠,无法无天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同太子勾结,或者同其他皇子为伍,他还得头疼怎么去解决。
见江深要走,楚炎旭紧忙开口唤道。
“别急,先把圣旨拿着,免得被人欺负了。”
若江深光跑过去用嘴说,洪大人定是不会信服,可有了圣旨,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现在我就去洪家,气气这个老头子。”
接过那圣旨,江深的脸上露出坏笑,转身就离开了太和殿,没多久,站在殿外的许福公公走了进来。
“你说这孩子像谁呢?”
楚炎旭忍不住摇着脑袋,可脸上却带着宠溺的,在他看来,江娆的折腾,只不过是小孩子闹家家般,倒也折腾不出来什么。
不过,是要让那洪老头吃吃亏了,长期同二皇子凑一起,是当他已经死了吗?
“奴才斗胆,觉得世子爷像极儿时的皇上。”
楚炎旭听了此话,倒也没恼,反而大笑了起来。
这徐福不说,他还没觉得,可听了之后,脑子不由浮现出儿时爬树掏鸟窝的样子,事后,还受了额娘一整夜的训。
“是挺像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楚炎旭收敛了笑意,目光落在远方,半响,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说,这孩子的吸食逍遥散,会不会是装的?”
常说帮君如伴虎,方才还嬉笑着说闹,而如今就开始怀疑。
那许福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听了此话,也没有吃惊,反而恭恭敬敬的回应。
“方才世子爷咳嗽的厉害,那颈部还生了暗疮,并不像是装的,奴才前几日也问了太医,说这吸食逍遥散的人,最多活不过五年。”
楚炎旭听后,只觉得有些轻松。
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带着一丝怒意,并狠狠瞪了恶言许福。
“问这做甚!”
许福见状,并未慌张,脸上依旧保持着那笑意,语气也极为的恭维。
“奴才见皇上疼惜那孩子,也便多了个嘴,问了太医几句。”
他的话,让楚炎旭轻哼了一声,却并未追求。
从皇宫里头出来的江深,脸色阴沉的看着手里头的圣旨,嘴角流露出越发浓郁的讥讽之色。
恩宠?还真是令人作呕。
不过是把他当做心里头的藉慰以及宠物罢了。
但这也是江深计谋好的一步,不然,他又怎能在这吃人的京都,任意妄为下去呢?
“换马车,去洪府,我得好好恶心下这个老头子。”
洪大人是谁的人,江深是清楚的,正因此,他的好好利用一番,免的辜负那老家伙辛苦的算计。
待轿子换成了马车,江深的脸上也露出疲倦的神情,他正依靠在里侧,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把手伸到了翎的面前。
“那个东西给我。”
只见翎从怀里掏出了几包油皮纸,里头鼓鼓的,里头似是藏着什么东西。
“里头的东西已经换成了面粉,不会被人发现的。”
从江娆出发来京都的时候,江深就没有在吸食逍遥散了,目前这个状况,完全是病发所折磨的,可他人比人,鬼不鬼的模样,倒也让众人完全信服,他依旧在吸食逍遥散这件事。
这“逍遥散”还得吸,只不过要换换,他还不想死,还要同小骗子白头偕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翎见状,单手把车帘拉开了一条缝隙,待瞧见外面的情况,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
“主子,是江姑娘在外面,似与人发生的争吵。”
眼下,江娆同雪梨正被洪家的嬷嬷与丫鬟给堵住,那洪言曦正站在她们的面前,那手都快指着江娆的鼻子上了。
“本姑娘告诉你,今个你赔一百两银子出来,就别想走。”
站在洪言曦身后的洪言音,则苍白着小脸,一副受惊的模样,好不可怜,她似是看到了世子爷的马车,急忙伸手扯了扯阿姐的衣角。
“阿姐,算了,这位姑娘也不是有意的。”
这围观的众人听后,都觉得洪言音宽容大度,菩萨心肠,可江娆听了这话,可是气的火冒三丈。
什么算了,什么有意。
她同雪梨只不过路过,就被这两姐妹给拦截住,说什么她篮子里头的膻味过重,熏坏了谁谁买的布,得让她们赔银子。
当时江娆就傻了眼,她以为临水村的奇葩多,没有想都京都的奇葩也多
羊膻味熏坏了布!
确定不是来讹她银子,还是特意来找茬的。
“怎么能算呢?两位姑娘说我买的羊肉,膻坏了他们的布,得拿出百两银子来陪,这理搁哪,都怕说不通吧。”
江娆又不怕什么,没理的又不是自己。
况且,她还说的十分的大声,让在场围观的人都听见了。
这倒是让洪言音脸色突变,那布本是她买的坏布,正准备想法子补救,正好江娆路过,又听见大姐骂穷酸子的话,目光才不由落在了江娆的身上。
洪言音眼光很尖,瞧见江娆穿着不错,便故意在洪言曦的面前说,那羊膻味,会不会把布给熏臭了,到时候给老太太缝制寿礼,是不是也带着羊膻味?
那洪言曦也是没脑子的人,听了这话,便直接让她们身后的婆子们拦住了二人,并让她们赔钱。
故此,才有了眼前这出。
只是洪言音算错了一件事,她能听出江娆不是京都口音,便以为是好捏的柿子,却不想,江娆是块硬的不行的金刚石。
谁磕她,她就狠狠的磕过去。
江娆的话语落后,众人纷纷愕然,立即对着洪家两姐妹开始指指点点。
从小就家人宠溺长大,又被不少人捧着的洪言曦,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她涨红着脸,并狠狠瞪了眼那江娆。
“那羊膻味那么难闻,这布沾染那味就脏了,让你赔百两银子,有什么不对?”
江娆还从未看过这样蠢的人,这羊膻味能熏布,那人家挑粪,是不是还得赔别人屋子不成?
“按姑娘这个理来讲,若我今个买的是胭脂,那布沾了胭脂的香味,姑娘是不是还得给钱?”
这个对比,顿时让洪言曦愣住。
在场的众人更是哄的一声笑了起来,这洪家两姐妹,本就很少出门,如今闹这一出,脸皮子又薄的她们,顿时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变成一只蚂蚁,好钻到地缝里头。
江娆也懒的理会这奇葩两姐妹,刚准备带雪梨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了洪言曦那恼怒的声音。
“我让你走了吗?”
当街被人耻笑,洪言曦哪里受过这样的亏,她今个不给这嘴硬的贱人颜色瞧瞧,她就不信洪了。
身后的洪言音见状,向后退了几步,这心里头却是乐坏了。
她这大姐一如既往的蠢,闹了这出,定在阿爹的面前失了心。
不远处的马车内。
翎急忙问道:“主子,是不是要插手?”
江深抿着唇,正准备出去时,却看到了另外一辆马车行驶了过来,待看到上面的家辉时,不由愣了愣,随后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呢?
“难不成,你还想动手不成?”
一时间,江娆心里头有些懊恼,早知晓先咽下这口气,不要同她们硬碰硬。
她可是听闻了,权贵要让京都消失几个人,那可是轻而易举的。
洪言曦自然把江娆这神情看在眼里,她忍不住冷哼了声,心里头暗想着,现在知道怕了,可惜晚了。
“姑娘,这事是我家姑娘不对,不如我们去后面的茶楼,就当是赔罪。”
就当洪言曦准备开口,却被身后的婆子给拦住,那婆子笑眯眯的走上前,并使了几个眼色,让另外几个婆子过来,上前直接“搀扶”住江娆与雪梨,准备将她们拖到身后茶楼。
只可惜,这举动在众人面前,还以为是和解了。
见没什么热闹看,也都纷纷散开。
洪言曦见状,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果然是从她阿娘身边出来的婆子,手段就是不一样。
若在众人面前动手,定要被阿爹好好训训,可若拖到自家茶楼动手,就算把她们打死,也是没有人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