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婩要离婚,老刘在柳家略显难为情。
柳大和穆母也很难为,舍不得刘婩,但是也不愿断了后。
互相说的都是贴己的话,也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一会儿,老刘便唉声叹气,柳大和穆母也跟着唉声叹气。
麻杆捻成的绳子,又要淌过一道道锥孔,连到从前。
刘婩的嫁人,老刘当然舍不得,但学会了放手,也学会了洒脱。老刘打心眼里瞧着柳应东顺眼,这份洒脱是柳应东给他的。刘婩在初中的时候接过了母亲牵挂,来照顾父亲。本该是开心的事情,每每想起来却不由的心酸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的落下东山大男人的泪;刘婩在学校的时光似乎特别短暂,那七八年的时光好像眨眼就过去了,那么多的开心,那么多的幸福,除却开头和结尾,很少留下记忆;再往前,是从刘婩姨的怀抱,接过一个生命,许了承诺,这么些年,刘婩待姨并不亲,母亲走后,甚至不愿意见到她的“姨”。
刘婩退学的时候起,家中来过无数的媒人,却被刘婩都送出了门,东山以为老刘溺坏了这个女儿,老刘却喜欢这样纵着女儿,乐意听她歪歪扭扭的洋理论,直到秋兰带着柳应东登门,老刘问刘婩的意愿,刘婩才低头红了脸。
缘分总是妙,命运却也是一脉相承般,总是以为峰回路转,到头来却似乎是原地打转。
穆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显得格外忙碌,依旧是数着座钟的响声,不时的进进出出,嘴里唠唠叨叨的,听不真切。
穆母总能一件事一件事的梳理起来,于是便有些很邪乎的理论,比如不能笑话人,不然总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还有因果报应总是在这一辈子会还清,容不得等到下辈子······
于是她开始反思自己,然后开始羡慕别人,任何人都能成她羡慕的对象。
文博媳妇儿生了个儿子,大女儿来了一趟家,那是第一次,穆母感觉倒悲伤,甚至有些懊恼,甚至有赶走大女儿的冲动
春桃终于走了,穆母还是气不过,一个人走到半山腰上,左右环顾没有人,准备将那心中的气骂出来,努力了后半天依旧不好意思,转身回家的时候,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于是越想越觉得羞愧,嘀嘀咕咕的小声的将牢骚,愤怒,忏悔一一的说出了口,人也轻松了。
老刘来说刘婩要离婚,穆母又开始反思,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自顾自的唠叨着。
老刘和柳大默默的喝着茶,由着座钟滴答滴答的敲打着,突然,穆母进来说:“快去看看,公牛不对劲。”
公牛悠闲的在圈里反刍着,仪态自若。
穆母说:“刚才明明不太正常。”
这一下子,老刘说时间不早了,要回家。出了门,径直走了。
柳大送到门前的大柳树下,许久,也不见回屋。拄着拐杖,望着山形和沟陇,渐渐的,脊背也有些弯了。
穆母叫他回屋,柳大却说:“老了,老了,都老了。”
穆母心里暗暗好笑,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今天还这么感慨着。
翌日早晨依旧烧了茶水,还是那般的过活,却没有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咀嚼的声音。
太阳刚撒到大地,一片金黄的光芒开始泛起,伴着些许难得的湿气。院子走进来老刘妇女,柳应东摇头,穆母也摇摇头,柳大看着屋檐下的蓝天,不言不语。
刘婩进屋,看着桌子上还有未收起来的饼干和尚在冒着热气的罐罐茶,像往日一般的收拾了,停了半响,说:“我去做饭吧。”
穆母放下了座钟的滴答滴答,跟着刘婩去了伙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坐在灶火旁边,看着刘婩忙活着,想帮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刘婩也不说话,只是想再做一次饭,一起吃了,然后就可以结束。
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于是借着点火,弯腰压制住了。
穆母坐到灶台边,帮着看火烧水,刘婩开始调面切菜。
很奇怪,今天的面粉依旧是之前的味道,但总能勾起刘婩的阵阵恶心,终于没能压制住,面对着窑洞里面,一阵阵的干呕。
穆母看着刘婩一阵一阵抽搐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到北房,让柳应东快开车送刘婩去医院。慌慌张张,脸上却又喜悦之情。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太阳慢慢的也开始偏西,柳应东的车才开进院子。
柳应东面无表情的和刘婩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从后备箱一件一件的取出许多的果蔬礼品,堆在房门前,慢慢的说道:“刘婩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