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月已经开始说些募词儿,“只要人人献出一份爱,世界就会充满爱,在充满爱的世界里,不会有饥荒,不会有战火,不会有无家可归的孩子,不会有孤苦伶仃的老人……”
余光不时望向含笑注视她的李子龙,不无感激与敬谢。
然而李子龙并未用心回应她。
那脸上的笑容,只是千锤百炼的静止画面。
安灵月唇瓣开合,如清泉流响。
目光从台下每人面上流过,多数各揣着心事。
结局早就固定,她只是走个过场。
安灵月发现了这些,微微低落。
即便心知肚明,到了这一刻,仍难免心绪。
于是她的声音更富含情感。
一些人回过来神,看到舞台上的女孩,心中震动,生出一丝歉疚。
可更多的人,不为所动。
甚至于,看向她的目光,夹杂隐晦到极点,连谭安宁都无法发现的淫邪。
安灵月每一次在台上的辗转,言语,都像是梦中的蝴蝶,一旦落在地面,就将摔的粉碎。
蝶儿竭力想要穿过梦境与现实的迷雾,飞向更为高远的天空,让人发现它的存在,美丽而真实的存在。
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
偏偏不愿落地,随着她声调的高低起伏而飘飞,徒然而倔强地飘飞。
突兀一道鼓励的目光射来,穿透重重迷雾,看到那只飞舞的蝴蝶。
谭安宁仿佛就站在它身旁,安静地注视着。
也不出言干预,也不出手帮扶,只是静静站着。
告诉它,有人知道。
安灵月微笑着,说完了最后的募词。
李子龙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他心中正在不停思索。
如何将灵月糊弄过去,又不会招来一群废物。
时间缓缓流逝,安灵月望着台下的人,眼中饱含期许。
他们,却等着李子龙的动作。
眼见李大少一时没有说话,带头做表率的人站了起来,是那培训行业的领头人。
“安小姐的话发人深省,星月教育决定拿出五个……”
好一个财大气粗,话未说完,在场名流已知道数字。
“灵月,也算我一份。”有人强势打断。
李子龙写下一张五十万的支票,放进了募捐箱。
随后站在安灵月身侧,面上笑容无可挑剔。
众人见得那支票上的数字,俱都面面相觑。
不愧是大通集团接班人,果然出手阔绰!
星月教育领头人面色一变,如丧考妣。
他只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李大少的意思。“五个万!”
强行接了回来。
大伙闻言喜忧参半,再有不明者过了这片刻,也心里有数。
李子龙压根没有让他们攀附的意思。
“张老板出声了,我们伟明餐饮也不能落后,我出四万支持安小姐的事业!”
在场之人望去,响起掌声。
身为太南行省餐饮业的领军人物,一出手就是这种大数字,又给大家带了个好头。
“张总和钱总都是爽快人,巅峰科技砸电脑卖服务器也要凑出这三万五!”
高瘦中年随之站起,好家伙,巅峰科技!
行省超过八成的企业都在用巅峰软件,实力财力雄厚。
但为这个钱,也着实下了血本!
“三位老总为国为民,让人敬佩,我个人出资五万,同时代表行省感谢安小姐的善心。”
行省名流中顶尖四位定下规矩,很快人流如潮。
募捐箱前,大家或是一万,或是六千。
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安灵月面带和煦的笑容,一如在那学府门口,真诚的感谢每一个人。
倒是让这些名流心中繁复,有几个还红了脸,抛下龙元后,逃也似地远离箱子。
李子龙站在身侧,他功夫极深,随着安灵月致谢,礼节优雅无暇。
名流们一惊一乍,不知他到底怎么想。
谭安宁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离开了大堂。
晚风微凉,独步台阶,直上二楼,阳台栏杆轻倚,凝望无尽夜空,目光悠长而深远,面上平和而宁静。
忽听三楼一声幽叹,音调柔美,带着三分愁绪,三分愧疚,三分羡慕,一分抛之不去的悲微。
又听脚步声慢,如同指尖落纱,不敢惊扰佳人。
停步许久,转而稍重,似是下了决心。
“你也来了。”
“是的,我捐了…”面上一惭,又很快镇静下来,凝望女子的背影,心中万般思绪涌动。
遥忆四年前他初三转学,那时她高二,便铭刻在心底。
只叹她追求者甚众,叫他这天生富贵之子,也好生懊丧。
又幸她不假颜色,令他喜满心田。
然而察觉她总是如此,不由患得患失,不过他一定是特别的。
‘小剑’,多么亲切的称呼!
光阴向前,他默默看着她,成为如今模样。
愈发美丽,让他魂牵梦绕,才华内蕴,让他也觉不如。
若他有选择的权利,安灵月也及不上她。
重重吐了口气。“捐了三千。”
姜茜回头,夜风吹拂乌发,华光垂落身前,姿容秀美绝伦,眉宇间却有一抹脆弱。
余剑肝尖一颤,发现那丝脆弱,心疼不已,情感淹没理智,脱口而出。“来帮我吧。”
姜茜唇角微扬,脆弱化为无形。
余剑急了。“我是认真的,再有三年,我爸会让我进公司,你做特别助手。”
楼上两人交谈,自然传入谭安宁耳中,心里古怪。‘挖我墙脚?’
姜茜还不出言,余剑生怕拒绝,大步靠近,凝望着她,英俊的面上情真意切,双眸深情浓浓。
“你知道我的心意,好不好?”
如此言语,近乎于乞求。
不得不说,余剑虽不如李子龙,但也是个俊朗潇洒的大帅哥。
家世不凡,容貌出众,这般苦苦恳求,甚至舍弃了尊严,天下间女子但凡一颗肉心,没有不动摇的。
姜茜婉然一笑。“什么心意?”
余剑呼吸一滞。“我…这…”
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不由目眩神迷。
可真要亲口说出,又难以做到。
姜茜佯装不解,问号都快写在脸上了。“我还真不知道,你说出来听听?”
余剑苦笑一声,低下头来,“你明白的,我,我很在乎你。”
无所谓主动与被动,顺着自己的心意。
也煎熬得够久了,不如痛快说出来,反倒轻松得多。
姜茜看着低头的余剑,双目微眯,好奇道。“在乎我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