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待在一个狭窄的房间内是非常无聊的,哪怕有不少书籍能消磨时间也是一样。
听说曾经有魔法师做过每个种族能单独生活的时间极限实验,只不过在结果出来之前,那个法师就被他的实验者们砍死了。
习惯性的伸手抹掉从岩壁上渗出来的水滴,卡尔把手指头伸到嘴里抿了一下,再次确认流出来的确实是被净化过的淡水。
这样的动作几乎每个小时都要来一次,毕竟卡尔非常不喜欢水葬这种死法,尸体落得变成鱼食这种下场也未免太悲惨了些。
谁让自己现在就躲在一个水下密室之内呢?那一位当时说的还挺好:“那里是当时帝国法师所建立的一个水下研究室,不过因为经费问题,那个地方在10多年前就被废弃了,不过用来防止海水侵入的魔法应该还没有失效,你可以拿去作为一个隐蔽出发地。”
然后等卡尔利用挂坠开启大门之后,他就发现魔法确实还没有完全失效:大量海水依旧被魔法屏障隔绝在外,在这个20多平米建方的石室内部还有一个净化海水的机器能用来提供淡水,甚至还剩下了一个床铺。
但这里的防卫也确实是仅仅没有‘完全’失效而已,大量的海水确实进不来,但各种潺潺细流也确实是从来没停过,在他刚刚进入这个毫无光亮的石室中间的时候,一瞬间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将脸从浓稠的麦粥中拔出来,然后又直接拍进了清水里。
地方确实够烂,但对一个有丰富经验的佣兵来说,作为临时的出发地倒也足够。卡尔在这段等待的时间内准备好了所需的工具和药品,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了后方有足够支援的好处。
在这一次的任务里,自己的后台老板承诺提供一切所需要的装备,卡尔自然是毫不客气的索要了不少之前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而且理由也是冠冕堂皇的:这次任务本就艰巨异常,非真正智勇双全的强者而不可行,要是再没有足够后勤支持的话,这活可就真就没人干得了了!
然后,卡尔就拿到了各种特殊作战所需的药水,能够瞬间释放魔法的几个卷轴,甚至还有一套附魔的臂甲。而这些甚至还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报酬,商定好的那份真正的回报才是卡尔甘愿冒此大险的原因。
把全身上下各处的短剑、匕首、战斧等兵器磨了又磨,已经做好所有准备的卡尔现在只能翻书来打发时间,正好这个被废弃的实验室里居然还留下了两本魔法书,虽然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变换系魔法,不过里面正规的魔法理论还是挺有用的。
“骏马、盗贼两条路线还是没动静,情报到底准不准啊?”长久的等待让他不可避免的有些烦躁,虽然实际上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是让他想起了诺德人中流传的那句谚语:当你娶了一个糟糕的妻子的时候,哪怕你在下一秒就战死在沙场,你也会觉得你的人生实在太过漫长。
以前卡尔还认为自己在30岁之前恐怕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结果他真的再娶到一个妻子之前体会到了。
空旷而潮湿的环境,涌动的那些海水生只能给人以不安的感觉,仿佛有什么深海怪兽会在下一秒出现,将自己所处的这狭小的空间一口吞掉。
深海怪兽什么的,实际上当然是不存在的,要不然伊斯格拉莫当年也不可能度过幽灵之海。不过海里面的庞大生物确实是不少,能把人一口吞掉的更不是没有,要不然卡尔也不用在怀有装备的情况下一直躲在这个狭窄的地方。
就在这样不知道还能忍受多久的无聊中,悬挂在石室顶部的两个铃铛突然开始疯狂的响动,这种粗糙的声音简直比街头那些小贩卖给儿童的玩具还要难听,但在卡尔听来简直比诗人学院那个女教授的声音还要好听。
这两个铃铛同时响起,只代表着自己辛辛苦苦等待的目标终于来了!
整个人直接扑到了窥视镜前,眼珠子瞪到了最大,眼前看到的景象总算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那是大小混杂,形制混乱,看上去像是各个种族的船只大杂烩的一支船队。
“还真tnd自以为是全旗舰队了!”在这种激动的状态下,卡尔直接用多种语言爆了粗口,他现在已经等不及要去收拾那些杂碎了。
根本不需要再做多余准备,卡尔飞一般的把早就准备好的随身装备缠在了腰上,在冲出这个洞口之前,他亲吻了一下自己右手上的戒指。
“宝贝儿,这一次我能不能活着回来,可就全靠你了!”
在这种激情的心态中,他按下了机关按钮,冲入了蓝黑色的海洋之中。
此时,正在海洋上行驶的这支船队正是满载而归的劫掠者舰队。原本的话,这段海域是被黑血掠夺者所承包的,其他团伙想要进来,那就得证明手中的斧子和脖子到底谁硬。
不过这一次偏偏有了一场大买卖,而且幕后的靠山专门提醒说这一次行动的点子扎手,必须要多找一些合作者才能成事。
所以这一回福卡-铁手船长专门从南边的山林里又招来了一些小弟,告诉他们只要能从这一次任务中活下来,就可以光荣的加入黑血掠夺者的队伍。
凭借着自身的名气,铁手船长确实成功的招来了一批人,不过都是些沿海不成气候的小团伙,里面的大部分人除了拿去消耗之外毫无用处。
痛饮了一口抢来的西罗蒂尔白兰地,铁手船长对着自己身边的亲信道:“这次的活还真是挺麻烦的,那十几个混蛋还真tnd能打,要不是咱们提前拿到了情报,先给那几个家伙下了毒,这回兄弟们可真要损失惨重了!”
“都是老大指挥得当,让兄弟们先把他们围起来,可惜最后还是让一个家伙跑了出去。”
把酒瓶放在旁边的水桶上,这个已经在海上纵横五六年的红卫人冷笑道:“是啊,老子也没想到我那个同族居然这么能跑,不仅本身的剑术练得那么好,潜行的本事居然也不差,都堵在山谷里了,居然还能让他给跑了!”
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首领的脸色,这个副手的心又不禁提了起来:自家的这位首领实在是太过喜怒无常,刚才要是他把瓶子直接砸在甲板上,那反倒是能让人安心不少。
“走,让我们去看看那个家伙,好好的找点乐子!”直接一脚将水桶踢翻,看着船员跑过来收拾残局,首领哈哈大笑着向着二层甲板走去。
虽然他接到的命令是尽量保留活口,但交战中失手杀了几个,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在各个种族的呼喝声中,领头的那艘帝国样式的大船轻巧地向右方拐了个弯,后面的那些帆船和划桨船同样在欢乐的呼喊声中追随着自己的首领,今晚,他们要在巢穴之内痛饮美酒来欢庆自己的胜利!
这些掠夺者选择的主基地是位于独孤城北方山间的一处庞大洞窟,那个地方简直可以说是诸神赐予他们的礼物,一是直接有河道联通外海,在潮汐上涨的时候可以让载满货物的船只直接出海,二是内部的空间极其广大,足够让一整个盗贼团在洞窟内部分开休息。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缺点的话,那就是洞口上方的石架似乎有些不稳,之前就有报告说掉下来的小石块把人砸了个头破血流,不过首领似乎并不把这个当成一回事,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喝的高兴,直接哈哈大笑道:“那就让小崽子们在出去的时候把头盔带好,不然就扛着一块石板顶在脑袋上吧!”
当时这句回应确实引来了一片附和的笑声,不过在下次出航的时候,找借口躲在船舱之内的船员确实变得更多了。
掠夺者们在这个洞窟内沿着水道建立了多个码头,那些小船就按照内部的团伙依次停在了各自的码头上,他们把小船拴好之后就急匆匆的冲往了洞窟最深处的主要码头,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就把分配给自己的战利品拿到手中的话,他们今天晚上就别想睡好觉了。
所以,在大船靠上码头,铁手船长直接跳到了外面的架子上,而在他转过身来后,张开的双臂和吼声几乎和欢呼声同时响起:“小的们,好好享受你们的战利品吧,让我们清空酒瓶,填满整个身体!”
“奥奥!!”各种奇怪的音调混杂在一起,凝聚成的巨大响声在洞窟之中回荡,连水面都被震出了回荡的波纹。
劣酒和好酒都是烈酒,牛肉和羊肉都是烤肉。这群掠夺者里面当然有厨艺好的,不过在这种情绪下哪里需要什么精细的食物?盐粒抓起一把就往肉上撒,串在架子上的肉到最后也不知道到底烤没烤熟,反正就算咬出满口血水来,也会在旁边人的夸赞声中继续撕咬下去。
烈酒烤肉,当然,还有女人。对于他们这一个著名的盗匪团伙来说,早就过了那种去农民村落里劫掠女人的初级阶段了,那些臭烘烘的村姑怎么配得上堂堂铁手团长的身份?就像这一次胜利归来,早就有从独孤城过来的专业团队等着伺候大爷们了。
“呵呵呵,你可要轻一点啊,不然我明天可就要回不去了。”
“哈,你还回去干什么呢,继续回酒馆去伺候那些穷鬼佣兵?你现在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老爷我更舒服吧!”
洞窟的整个后半部分被挖掘出的隧道和搭起的架子分成了多层,现在除了最高一层的单独一个房间归船长独享之外,其他几层,包括隧道的岩石土路上都变成了彻底的party现场。
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全身上下湿淋淋的卡尔正顺着斜坡向上攀爬,在这种混乱环境下做到隐秘行动倒是不难,让他心里窝了一团火的是周围那无孔不入的‘喘息’声。
好歹也是个健壮的成年男子,卡尔现在只想抽出短剑来,把这群家伙一个个全部捅死。
可惜他不是黑暗兄弟会的刺客或者盗贼公会的夜莺,没那么强的潜行本事,就算现在身上穿的是轻便的皮甲也不行。
更何况如果他想在完成任务之后还好好的活着出去,也脱离不了这里面人的帮助。
小心的绕过了地上纠缠着的几对男女,卡尔把自己隐藏在锻造炉旁边的一堆柴草内,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等到那群人从欲望的巅峰滑落下来,他再动手去把目标人物的灵魂通通送给瓦尔迷纳。
距离这任务的最关键部分越近,等待中的卡尔反而不着急了,躲在柴草中的他只能透过一条缝看到外面闪烁的光影,耳中听到的更是经过多次反射之后的声音,但整个行动所需的路线已经在脑中走了数个来回,可能遇到的问题也做出了几类应对方案,在保证任务能够成功的前提下,卡尔已经想到了在最为危急的时刻自己可以付出的代价。
现在,只需要等计划中的那名接头人过来即可。
整个洞窟几乎将所处的山峰挖空了,顶端甚至裂开了几条缝隙,在白天能让阳光直接照射进来,即使是在夜晚,站在正下方的话也能看到外面的星光。
现在天色已经到了最为暗淡之时,那些活动了整整一天的盗匪绝大多数都已经陷入了睡眠中,虽然他们还能像往常一样坚持让几个清醒的人到外面去作为岗哨,不过防御力量毫无疑问已经降到了最低点。
但那个情报中所说的接头人依旧没有出现在眼前,卡尔也不准备再等下去了。这群能被轻松收买的盗匪根本干不成什么大事,连最基础的时间观念都一点没有,还能指望他们干什么?
意识到现在就是最好时机的卡尔悄悄的离开了藏身处,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的他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完成这项任务。
事实上,他潜行到那个船长屋外的难度甚至比预想中还要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