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诺王已经统治整个独孤城和天际很久了,在长达20多年的统治过程中,他麾下的军团经历了数十上百次大战,在天际省西边的山区,在白金塔北方的运河边,诺德战士们为了帝国和自己家乡的统一奋勇作战,无数人都没能活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有灵魂前往那荣耀的殿堂,与自己的祖先们,与那些故事中的英豪们共度永不终结的盛宴。
现在,没有死在战场上的伊斯诺王也要迎来他的最终了,死在床榻之上,对于诺德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光辉的死法,但对于长期受到帝国文化浸染的诺德贵族们来说,这种因为老病而安然死于床榻上的死法,比血腥的拼杀还是要显得优雅一些。
被围成一圈的床榻完全称得上密不透风,沉重的呼吸声和抽泣声让这个房间显得分外嘈杂,但并没有人来制止这种对病人完全不利的行为。
而在最内圈里,一男一女两个贵族正泪眼婆娑地握着床上枯瘦老人的手,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说着最后的遗言:“托依格,在你登上……王位之后,把领主全部请来,让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公开支持……,这样,你的……”
这样的临终遗言让床边的继承者只能不停的点头称是,而对于围在旁边的那群贵族们来说,虽然脸上的哀戚之色丝毫未减,但心底那早就暗中酝酿清楚的想法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按照诺德人的继承法则,托依格可以直接继承哈芬加尔领领主的位置,这是属于他们家族内部的传承,而且托依格还是伊斯诺王唯一的孩子。
但至高王并不一样,虽然在冬堡大崩塌事件发生,天际省的政治经济中心转移到独孤城之后,独孤城的领主都能顺理成章的继承为至高王,但这毕竟没有形成成文条款,按照天际的通行法则,至高王还是要由九大领地的领主推选承认之后才能加冕的!
而在这个推举过程中,独孤城的继任者一般都会和其他领地的领主以及贵族达成一些政治利益上的交换,来换取王位能平稳的落到自己头上。
现在,又有新的至高王要产生了,而且还是个连成年礼都没经过的毛头小子,那么,就这么让他顺顺利利的成为天际的至高王,是不是对整个天际的人民和维持天际秩序的支柱贵族们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黄昏时分,蓝宫的大钟被敲响了,在第1道钟声响起之后,亡者之厅,圣灵神殿也很快响起了重叠的钟声,整座独孤城所有的市民都知道了统治他们的领主已然逝去,荣耀的归于塔洛斯的怀抱。
很快,哭泣声就开始在城市各处响起,待在屋子里的人们走出门外,开始更换自家房子的旗帜,阴郁堡也开始降下旗帜,表示对王的哀悼。
而在这个时候,一些因为藏的太好,而理论上听不到钟声的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隐藏在阴暗的空间内养精蓄锐,准备着几天之后的大动作。
“继续保持联络,码头和城门处每一个小时都要给我回报!”
“是,我会让兄弟们抓紧的。”
阴影处的人们等待着最佳的出手机会,而在蓝宫内,被穿过玻璃的阳光照射着的人们现在已经开始了争论,只有手中的手帕证明刚刚他们确实是为自己的主子而哭泣过。
“现在亚尔边境领,边塞领,雪漫领和冬堡领的领主都已经到了,巴尔古夫领主甚至就在蓝宫内,我们可以请他来主持这场葬礼!”
“不行,巴尔古夫领主对待那一位的信仰的态度你们又不是不清楚,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圣灵神殿那一边把那些话从葬礼颂词中删除,你是想让这一切都白费吗?!”
“呵,你这么害怕那群尖耳朵,为什么不把他们请到你家里去?他们还可以在你上床的时候记录下你的尖叫声呢!”
“混蛋!你敢再说一句!”
“哈,你也就只敢在这里……”
这样的争吵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演变成刀剑相向,现在可不像之前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来展示贵族风范,现在的每一句话都要为自己,为自己的家族,以及那些幕后的支持者们赢得利益。
“请不要再争吵了,现在父亲大人才刚刚离去,他不会希望看到你们这样争斗的。”出声劝告的是一名金发少女,刚才她一直趴在伊斯诺王的床边小声抽泣着,不过看样子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
“美丽的艾利西弗,现在您的眼睛因为过分的悲伤而变得一点都不美丽了,现在请您回去休息吧,以后还有很多艰苦的任务在等待着您呢。”诚恳的劝告声同时从多个贵族武卫口中说出,言语之间的细节虽然有所不同,但真正的含义都是一样的:
虽然你是整个天际省闻名的美人,而且还是接下来新的哈芬加尔领领主的未婚妻,但是在现在这个最为至关重要的时刻,这个现场并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在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晚上,本地独孤城的贵族,分封在西边山地里的那些乡巴佬贵族,还有城市中商人行会的代表没有休息哪怕一分钟,他们按照地位,自发的在几个小房间内组成了团队召开会议,商讨葬礼的具体事宜以及接下来的利益分配。
作为领主的继任者,托依格理论上是有资格参与这种会议的,但在父亲刚刚去世的当天晚上,还没有成年的他因为悲伤过度,被老管家劝去早早休息了,明天一早,他还要前往圣灵神殿为自己父亲的灵魂祈福。
作为逝去的至高王,伊斯诺王将安葬在西边山峰上一处早已挖好的墓**,而在正式出殡之前,亡者之厅的阿凯祭司会负责把尸体进行先一步的处理,防止发生一些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天已经蒙蒙亮了,整整熬了一个晚上,眼睛通红的男男女女终于商量好了在这场葬礼之内各自应该承担的责任,以及在葬礼之后,各个家族所能获得的利益和权利划分。
领主的家族现在正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期,那么为了保卫整个哈芬加尔领的利益,他们这些封臣又怎能不承担起责任来呢?
距离葬礼正式开始的时间已经不剩几个小时了,他们也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喝一点能提起精神的药水,换上一身素雅严肃的衣服,往口袋里装上一些小道具,好方便自己能随时哭出来。
“回去之后,记得要把城外庄园里的装饰全部都换掉,不用节省仓库里面的东西,把那些皮毛什么的都发出去!”还没走出蓝宫所属的院落,在西边拥有大片林场的勋爵就忙着给自己的管家下令,在形式上完美的表现出自己的哀悼。
“哼,巴隆勋爵,你终于肯放弃你冰原熊一样的习惯,把那些收藏品拿出来施舍给你可怜的领民了吗?”
“那就是你对我的误会了,白灵武卫。”早就习惯了那些正规路径上来的贵族们的嘲讽,这一位新来的贵族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帽边,低头一礼之后就直接离去了。
时间对于他这种商人起家的人来说分外宝贵,甚至在他看来,昨天晚上那一大堆的商议都有些浪费时间了。
深呼吸了一下缓和情绪,白灵武卫谢绝了艾瑞库尔武卫的邀请,回家准备自己的衣服去了。
艾瑞库尔则把步伐放得相当慢,留在了人群的最后方,低声的和几个从自己身边路过的人轻轻交谈了几句,而在他走出蓝宫正门,下坡回自己家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的一闪而过:“大家的意志都是一样的,就算是至高王,又能如何呢?”
城市里上层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不会直接影响平民百姓的生活,他们只会按照早就计划好的步调继续生活下去,自己领主的葬礼也只需要把隐藏在箱子最下面的服装拿出来穿在身上,表示自己确实是为领主感到哀悼就是了。
现在能维持住日常的生活就已经很累了,大多数市民实在是没有丰富的精神去付出多余的情感。
而在城外,伊斯诺王已经逝去的消息也飞快地向外传播,信使们乘着马匹,飞快地把这项信息带往天际省各地,领主们可以通过宫廷法师的传讯来即刻知道消息,但对于大多数的普通民众而言,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几个月之后才知道天际的至高王已经换人了。
卡尔则比那些普通人消息要灵通一些,虽然领主死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城市之内,但是在河边试衣服的他依旧可以收到城市内部人员通过信鹰给他发送过来的信息。
“辛苦你了,来,这是给你的食物!”右手抓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鲑鱼,卡尔把鱼递给停在自己面前石头上的那一只灰色信鹰,这个翼展超过两米的老鹰飞快地叼走了鲑鱼,冲着卡尔叫了一声之后就飞走了。
“养这么大的一个家伙,恐怕每天光饭钱都至少要十几个塞普汀吧?”望着那翱翔于天际的身影,卡尔对此是颇为羡慕,毕竟魔法中能让人飞空而行的已经是非常高深的法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可没有这种等级的法术。
“要不然,抽时间去冬堡法师学院看看?”一边往身上套着新衣服,卡尔一边想着接下来自己的动作,反正坐船的话,从独孤城到冬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不知道自己想从那些法师手中拿到知识需要付出些什么。
“……算了,还是先把眼前的这个任务干完吧,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就不用去想那么多麻烦事了!”把头罩带好,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连眼睛的部位都用特殊制造的水晶眼罩包了个严严实实,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变成了灰黑色,在这片荒无人烟的沼泽地中看起来相当吓人。
“呼~,第6次测试,希望这一身能像它活着的时候一样有用。”喃喃一语之后,卡尔一个猛子便扎进了河里,虽然现在冬天已经过去,但冰冷的河水还是能把一个健壮的诺德人冻成傻子。
差不多有10分钟的时间,河面上完全看不到卡尔的身影,只有呼吸的水泡证明他还没死。突然,水面破开,卡尔直接蹦到了浅滩上,只不过后脚踝和左手掌上都还咬着两三条银色的食人鱼。
“我****!!”离开水中那种使不上力的环境之后,他再一次气急败坏的把咬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水下捕食者摔死在石头上,准备把这些家伙当做自己的晚饭。
虽然这套衣服良好的质量和提前施加的小魔法让自卡尔并没有受伤,但目前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满足行动要求的。
“这条河流是直接流向幽灵之海,那些该死的食人鱼恐怕是在海里产卵,然后又游回到河中中间来生活。MD,海里面有的东西绝对只会比这些食人鱼更难缠啊!”
把整套衣服脱下,小心的放到旁边的石头上晾晒,卡尔是真的有些头疼于接下来的行动。
“水下潜入变数太大的话,要不然伪装成渔民?不行,那群掠夺者不可能松懈到这种地步,看见敢凑过来的渔船,不击沉才怪了!呃……”
想了想其他的方法,卡尔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向自己的上级索要情报,至少要把那群家伙老巢的地址给自己说清楚。
“实在不行,干脆就直接杀进对方老巢去算了!”胡思乱想的想法在冒出来之后就被扼杀掉了,卡尔也只是吐槽一下现状,毕竟他可没有那些历史留名的英雄们的武力,真要被那些掠夺者群殴,那可就连尸体都剩不下了!
“说起来,上次看的那本书里,那位红卫人的剑圣最后好像也是被兽人小队围殴而死的吧?果然,人多力量大才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啊!”为自己的想法感慨了一句,卡尔拿起了脚边的弩弓:刚才,他听到了远方的树丛中传来刺耳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