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城宗府会选当日,府门前早已搭好了演武台。
会选考官燕少白及教务院长老,时家兄妹二人受邀前来观看。
演武台下此刻早已聚集了前来参加会选的四境子弟以及前来观看会选的人。偌大的广场挤满了人,场面之大前所未有。
随着教务院首座长老王陵一声“恭请两院院长。”
时史明和燕少白从府门出,在众人的目光中登上了观武台,时衣寒莫桑护在时史明身后。
“明月,今日场面,切不可胡闹再失了分寸。”美玲害怕明月不分场合的胡来恐惹出祸端,忙好意提醒。
明月知她心思回应道“我何曾胡闹,我与那燕先生在杨守城时确实相识,那时他是你家食客,我读书或有疑惑常向他请益,他也耐心教我,故而我执师徒礼以敬之。后来他不告而别不知去向,如今得见一时激动竟当着天下宗门子弟的面闹了笑话,咳!”
美玲疑惑不解道“燕先生乃西境名士,居然肯屈尊到我们家做客卿,最奇怪的是我们竟然不知情?”
明月道“许是我真的认错了人,管他什么龙啊虫,白啊黑的,人家当面否认了我难道还死皮赖脸的强说是他不成。自此以后,不提也罢!”
明月四处张望,转移话题道“快瞧,快瞧,这四境子弟中有不少人声名在外,如今能一睹风采何其幸哉!”
说话间有一行四人已到了演武台前自报了宗籍:
“春歌城,张孟谈。”
“上原城,赵翔。”
“四方城,段规。”
这三人言毕,与之同行的另一位也自报家门“君林城,沐晓云。”
这位君林城的沐晓芸一自报家门便引众人瞩目。
就连时史明,燕少白也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见这姑娘年龄身量都比其他三人小十一二岁的样子。她红绫束发,梳着两个丸子。说话时微笑盈盈,梨涡藏醉。
有人议论道“这四城新贵子弟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沐晓芸虽是昭明侯沐犀风之女但出生却不比前三位要好。”
“此话怎讲?”
“你有所不知,沐晓芸是昭明侯和侯府侍女所生,身份自然矮了一截。”
“这倒是,不过我听说沐晓芸因模样颇似长公主千雨,故而备受梁王沐明聪宠爱。”
议论间四人已经先后登台演武,四人都展示出不俗的境界修为。尤其沐晓芸小小年纪竟然已是圣武中境高阶。
会选先是神都为首的中原,接着是北境,然后东境,南境,而至西境。
不得不提,北境两大宗门北狄和南荣派出的子弟狄北煌和荣玺,这两位可都武修在圣武上境的人物,一登台便引得全场沸腾。北狄南荣相争数百年,如今两大宗门中最具实力的少壮子弟先后登台演武,自然暗自较劲。
东境宗门参加会选的子弟中陈国公子陈拂如,青藤郡鹿曦草可值一提。
接下来便是南境,南境最值得关注便是吴亦姝。她是吴王吴鸣笙最小的女儿,其容貌修为可与当年的吴桐月比。
吴亦姝的到来着实有些轰动,当她经过花明月时。明月还因为她又惹了笑话。
“娘亲……”
明月像着了魔一样上前拦住吴亦姝去路,眼神迷离口中呼唤着娘亲。
“这不是那逃奴花明月吗,前些日子她还攀说院长燕先生是她师父,如今她这又是疯了不是,竟然叫吴亦姝娘亲。”
吴亦姝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被人叫娘,怎会不恼。可她回身见了明月那情切的样子竟心生怜爱。便伸手捧起明月的小脸,望着明月湿了的鹿眼微笑道“妹妹,我与你年纪相仿,自然生不来你这么灵巧的女儿。不过,你要愿意我就认你做我女儿也可。”
美玲美琪追了过来,忙拉住明月嗔怪道“憨货,你又犯什么痴。还不放手。”
明月被骂醒,羞红了脸,怯怯地丢开吴亦姝的衣角。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美玲美琪忙给吴亦姝致歉。
吴亦姝笑着对明月道“明月,前面等着我登台演武,我先去了。等会选结束了,我们还会见的。”
待吴亦姝离开,明月这才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呢?”
美玲美琪知她思母心切,便不忍责备。
只好叮嘱“明月,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马上就到我们登台。你赶紧静心凝神,待会儿好好表现。你若能进了宗府成为宗府弟子,西山总不敢向宗府要人。”
明月刚才惹了笑话,心绪本就乱。一听到西山和登台演武更是紧张不安。
她自我安慰道“没事,本姑娘不怕。不怕……”
这说着说着,便控制不住情绪,紧张害怕地直掉眼泪。
美玲美琪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她平复心情。这边又催促她们上台。
等美玲美琪登台演武后,明月怯生生地上了台。
“花明月,请报上宗籍。”
明月镇定下来道“西境杨守城杨氏。”
王陵故意道“你先前说你是燕先生弟子,如今又说是杨氏子弟。两者孰真孰假?”
明月望向燕少白,见燕少白根本没有在意。她神情失落。
这时人群中有人道“先前燕先生有言,凡四境子民修为在圣武初境以上者皆可参加本次会选。可没说非宗门子弟不可,如今长老发难莫不是对燕先生的话有什么意见?”
众人闻言望去,说话的是中原一个小宗子弟,名唤傅今。他已登台演武过,此子虽是小宗子弟,但武修可追狄北煌,荣玺,吴亦姝。
王陵见两院院长都无意见,他也就不多事了。道了声“开始演武吧。”
花明月虽也是圣武初境中阶,但她剑法生疏,笨拙的样子看来着实好笑。
众人鄙夷“这也配参加会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两院长老也表现出厌恶之色。时史明却不以为然,他示意莫桑出手试探。
明月收了剑式,气喘吁吁正准备下台。
突然一把菜刀飞砍了过来,这一刀威力着实不小,她虽拿剑格挡。剑却被击得粉碎。而她也被震飞,差一点摔出演武台。
这突然的一击,把众子弟也吓得不轻。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刚才那一下,就算强如狄北煌也未必能接住。
他们望向明月,只见她趴在台上生死不明。而莫桑已经在菜刀回旋的瞬间移动到台上。
此刻他手捉菜刀,静静地望着一动不动的明月。
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只需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他的修为定然到了不可知境。
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害怕的连呼吸声都变得很轻。
这种令人窒息的时间哪怕是很短也让人觉得过得很慢。
莫桑见明月没有站起来的可能,便收了刀转身要离开。
可就在他刚踏出一步的瞬间,演武台乍地风起,他猛然回头,只见明月在风暴中站了起来。
她两只眼眼深绿阴幽,就像一只饿狼。她口里恨道“你这是在逼我……”
说着她身体被黑色的雾气托起,悬空。接着她向天伸手一抓,天雷骤降,被她像锁链一样攥在手中。
她近乎疯狂地把雷电甩向了莫桑,莫桑慌得一蹬脚身子向后飞出,并将腰间的菜刀甩出去接那可怕的一击。
时衣寒同时出手,一枚银针直击明月,明月被击中倒了下来。时衣寒飞身过去将其接住,抱在怀中。
风暴骤停,雾气消散。众人都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只见莫桑收了刀一语不发的回到了时史明身后。
美玲美琪飞身上了演武台,也不管合不合适直接要抢明月。
时衣寒道“她受了伤,需要医治,你们要不放心一同随我去照顾。”
二人担心明月伤势,也只好答应。
三人带着明月坐上马车直奔时府而去。
燕少白示意王陵会选继续,于是众人在疑惑不解中把注意力放在了接下来的会选。
时史明之所以让莫桑出手,一来他已经从西山知道了花明月逃出西山时展现出的未知力量。他想让莫桑逼花明月出手,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来,他想看看在花明月危难之际燕少白会不会出手相救,以便近一步求证花明月和燕少白的关系。
这第一个目的他达到了,花明月所展现出来的力量确实超乎想象。尽管这力量目前看来还很弱,但那绝非宗门中存在的力量。
而他想要达到的另一个目的却未能如愿,在莫桑出手的时候,燕少白十分漠然。他作为教务院长甚至都不质问莫桑为何出手。这一点反倒让时史明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