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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接受日本投降(2)

7

8月28日晚8时,东京,皇宫御文库。天皇同新任首相东久迩宫亲王、内大臣木户在议事。

裕仁:“美英中苏四国政府已决定于9月2日,在东京湾的美国‘密苏里’号战舰上举行受降仪式。麦克阿瑟将军定于30日到达横滨。现在,必须马上决定代表我受降的人选,这是我们面临的头等大事。朕考虑了数日拿不定主意,还得请亲王和内大臣综合朝野呼声提出意见。”

木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自愿承担这一差事。”

裕仁:“在此国难当头之时,难道就没有一个内阁成员挺身而出?”

木户:“东久迩宫亲王刚就任首相,最能代表我国政府和天皇,但因同圣上是近亲,被认为是不适当的。其次的人选是副首相近卫文磨亲王,但近卫亲王回避了这个痛苦考验,坚决拒绝承担这个任务。眼下呼声最高的是重光葵外长。他在这以前曾两次出任外相,也就是在东条内阁后期以及随后的小矾内阁时期任过外相。他是一位抱有坚定的和平观点的大臣,在其任职12个月期间,曾尽最大努力为早日结束战争做准备。现在看来,他的努力对于加速和平的恢复起到了较大的作用。他又是现任外相。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合适人选。”

裕仁:“重光葵君他愿意替朕承担这一职责吗?”

木户:“我和东久迩宫亲王在近两天内分别同他谈过。他是一位非常忠于陛下的大臣。他表示在此紧要关头能出任首席代表,是忠君报国的最好机会,是最大的荣幸。”

东久迩宫亲王:“重光君确实同那些厌恶和回避这个难堪使命的人不同。他认为此项工作虽然痛苦,但却是非常有益于国家和民族的神圣使命。他表示,决心要使这个国耻成为走向和平国家这个目标的复兴历程的出发点。我看可以钦命重光葵担当此任。”

裕仁:“难得重光葵君如此顾全大局,那就定下来吧。至于副代表从军方挑选,看谁合适?”

木户:“军方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梅津总长,现在他是大本营的唯一首长。但他是一位只下命令而不提请求的军人。他直到最后还反对结束战争行动。我同东久迩宫亲王同他提起此事时,他竟气得脸色发白。他说如果强迫他当代表,他就立即剖腹自杀以示抗议。”

东久迩宫亲王:“我看梅津总长也是最忠于陛下的人,如果圣上能亲自出面劝导,他最后还是能够欣然接受的。”

裕仁深深叹了口气:“对梅津确实是勉为其难哪!但军方也只有他最有资格担当此任。再说,他出面代表政府受降,对陆军一些至今思想有抵触的军官们也是一种示范,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只好朕亲自召见,当面委托了。”

东久迩宫亲王:“两位首席代表定下来,其余随员我同内大臣负责,从外务省和陆军部、海军部选定吧!”

裕仁:“最后定下名单之后,立即告四国政府和麦克阿瑟将军。”

8月30日下午2时许,盟军最高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乘飞机赴日本横滨,机首配有“巴丹”标记的C-54专机翱翔在镰仓大铜佛的上空,越过美丽的富士山,向厚木机场盘旋而下。

从机舱内可以望见机场内林立的防空炮位,盟军最高统帅的座机完全暴露在高射炮的射程之内。

随机的随从们都屏住呼吸,胆战心惊地望着地下那些对准上空的炮位。而麦克阿瑟却平心静气地坐在那里,同他的军职秘书邦纳·费勒斯准将谈话:“我们将利用日本政府这个工具来实行占领。要分散统治权力,赋予妇女选举权。”

费勒斯:“那样日本男人会不高兴的。”

麦克阿瑟:“我不管,我要使日本军方名誉扫地。妇女不要战争。”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机场上,日本军乐队立即奏起迎宾曲。麦克阿瑟口叼玉米芯烟斗步出机舱,他在舷梯上停了一两秒钟,抽了几口烟,像旅游者那样举目四望,天空碧蓝,点缀着朵朵白云,阳光晒在机场上,混凝土跑道和停机坪由于暴热而闪烁着微光。

麦克阿瑟自言自语:“这就是结局。”

机场上停着另外几架美国飞机,地面上少数武装的盟军看起来是一支小得吓人的部队,人数不多的军官等待着欢迎麦克阿瑟。

当天中午率第11空降师大部队接管机场的艾克尔伯格将军上前同麦克阿瑟握手。

麦克阿瑟平静地说:“噢!鲍勃,墨尔本到东京的路途真是漫长,不过这条路好像是走到了终点。”

艾克尔伯格将军将麦克阿瑟领到停机坪上一大串破旧的车辆前,登上一辆美国林肯牌汽车。其他随从军官也相继在其他破旧汽车里找到了各自的座位。然后,由一辆行驶时发出惊人爆裂声的红色消防车引路向横滨驶去。

从厚木机场到横滨15英里的车行道的两侧,有两个师团约3万名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站成长行,背朝着麦克阿瑟的军队,以示致敬。他们这是在严格按保卫天皇的方式来保卫盟军最高统帅。

横滨市内商店都关上了门,百叶窗都拉了下来。马路上没有任何机动车行驶,许多人行道上杳无人迹。

麦克阿瑟车队沿着空旷的大街来到新大饭店。这座饭店是一幢宏伟的建筑物,是在原有房子毁于1923年地震之后建造起来的。它是在大轰炸中少数几个未遭破坏的建筑物之一。

饭店经理和几十名工作人员几乎匍匐在门口两旁,迎接盟军最高统帅入住。

麦克阿瑟下车后,立即被经理引到事先为他选定的豪华套房。

麦克阿瑟刚坐下,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日本女人便涌进屋里,有的端茶,有的递烟,有的拉麦克阿瑟的手,有的竟然要给他按摩。麦克阿瑟猛地将手中的烟斗一挥,厉声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谁叫你们来的?”

一位娇小玲珑的美女柔声用英语回答:“我们是‘游兴会’的,自愿来服侍盟国将军!”

麦克阿瑟:“你们有多少人?”

美女:“80多人。”

“滚!”麦克阿瑟大发雷霆。“游兴会”美女们一个个吓得哆嗦着退了出去。

麦克阿瑟坐下来对聚集在他房间里的军官们说:“弟兄们,这是军事史上最大一次冒险。我们现在坐在敌人的国土上。我们只有这么一点军队,要看管住19个全副武装的师,还有7000万疯子。况且,日本国内尚有300万武装部队没有放下武器。只要走错一步,历史上的悲剧就会重演。”

8月31日晚6时,横滨新大饭店餐厅。麦克阿瑟等正在吃晚餐。副官进来报告:“威恩莱特将军已经到了饭店,正在大厅等候接见。”

麦克阿瑟马上站起来走向大厅。老态龙钟的威恩莱特站在大厅里。他双眼深陷,两颊凹进,头鬓雪白,皮肤像旧鞋皮面一样。他的有褶痕的又宽又大的军服,挂在他那瘦得皮包骨的身上,步履艰难,拄着手杖。

麦克阿瑟上前拥抱这位在日本监牢受难三年的幸存者。威恩莱特勉强笑了笑,试图说话却一时发不出音来。

麦克阿瑟百感交集:“得啦,瘦皮猴!”说着,将双手搭在威恩莱特的肩上。

威恩莱特哽咽地:“将军。”

麦克阿瑟深情地:“这几年让你受苦了。”

两位将军在沙发上紧挨着坐下来。

威恩莱特眼含泪水,用微弱的声音说:“当年我放弃科雷吉多,为您和美利坚丢了脸……”

麦克阿瑟:“吉姆啊,你千万别这么说!在当时的形势下,那是迫不得已嘛!”

威恩莱特:“我总感到羞愧难当,痛不欲生。”

麦克阿瑟:“现在我们胜利了,你也回来了。我们该好好庆贺一番呢!”

威恩莱特用双手紧握麦克阿瑟的手:“胜利了,你首先安排营救我……可我再也不能领兵打仗了!”

麦克阿瑟:“吉姆,你放心,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

威恩莱特那瘦削的脸上流露出无比敬仰和无限感激的表情:“将军,我现在是想再能指挥一支部队。”

麦克阿瑟:“吉姆,你什么时候要你原来的部队,它什么时候就是你的。”

10

9月2日,东京湾。一列又一列的灰色战舰,有重型的,也有轻型的,以庄严雄伟的阵式停泊在这里。

战舰上方,是彩旗的海洋,海面上洋溢着一种浓厚的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

在密密麻麻的战舰群中,屹立着高于其他舰只的四万五千吨的战舰—“密苏里”号旗舰。这艘曾在硫磺岛、冲绳岛登陆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战舰灰色的舰身被油漆一新,16英寸口径的大炮斜指天空。旗杆上一面曾在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战争开战那天挂在美国国会大厦上空的国旗在迎风飘扬。一排排身穿雪白耀眼制服的美国水兵聚集在舷侧栏杆里面。整个“密苏里”号上任何能立住脚的地方都站满了人,有的水兵和记者甚至爬到桅杆、烟囱和炮塔上。各国代表和将领穿着整齐的制服,佩戴着五颜六色的勋章和绶带,把甲板映衬得光彩夺目。

7时30分左右,各国记者乘坐一艘驱逐舰首先来到“密苏里”号。

8时15分,“尼古拉斯”号驱逐舰把联合国代表团50名海军将领、50名陆军将领送上“密苏里”号。其中有美国史迪威将军、刚从中国四平监狱和马来西亚日本集中营解救出来的美国威恩莱特将军和英国珀西瓦尔将军,以及中国国民政府军令部部长徐永昌上将率领的中国代表团全体成员。

8时20分,美国第三舰队司令威廉·哈尔西将军陪着他的上司、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切斯特·尼米兹上将及其一行登上他的旗舰“密苏里”号。这时,主桅杆上升起尼米兹的蓝色五星将旗,扩音器里响起了《海军进行曲》。

8时43分,盟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将军及其随从人员乘“布坎南”号驱逐舰到达。麦克阿瑟将军的红色五星将旗在军乐声中冉冉升起,与尼米兹的蓝色五星将旗并排飘扬,显得格外醒目壮观。麦克阿瑟将军等登上“密苏里”号后,同迎接他的尼米兹和美海军第三舰队司令哈尔西将军握手致意,并被引进哈尔西的指挥舱中休息。

8时55分,早已等在附近的载有11名日本代表的“兰斯多恩”号驱逐舰接到信号后开了过来。

美国海军上校希比尔引导日本代表团首席代表、日本外相重光葵首先登上“密苏里”号舷梯。15年前,在上海,重光葵的一条腿被炸弹炸断,他用假腿走路十分艰难,每走一步都要呻吟一下,使跟在他后面的日本代表也都唉声叹气。当11名日本代表依次登上战舰右舷梯的走廊甲板后,被指定排成了三个短排,站在盟国高级将领们的对面,中间隔着一张铺有绿毡布的大餐桌,桌上放着两份白色的用英、日两种文字印制的投降书。

9时整,随着一声“全体立正!”舰上立即肃静下来。接着扩音器里传出牧师的祈祷和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

这时,麦克阿瑟、尼米兹和哈尔西从舰舱中走上甲板。尼米兹站在徐永昌将军右面,立于第一名代表位置;哈尔西列入海军将领组,立于首位。

麦克阿瑟神情庄重,气宇轩昂地走到桌子对面的一排麦克风前,并让威恩莱特将军和珀西瓦尔将军作为荣誉代表站在他身旁。然后,他开始致辞:

参战大国的代表们,我们今天聚集于此,缔结一项庄重协定,以使和平得以恢复。不同的理想和观念的冲突已在世界各战场上有了最后的决定。所以,不用我们来讨论与辩论。我们在这里代表多数人民,所以也不要我们前来以猜疑、恶意以及仇恨的精神相见。不如说要我们,胜利者与失败者,都要上升至更崇高的尊严,只有它才符合我们行将从事的神圣目的,使我们所有人民无保留地献身于他们在这里要正式承担的职责。在这个庄严的时刻,我们将告别血腥屠杀的旧世界,迎来十分美好的新世界。在这个新世界中,我们将致力于维护人类的尊严,实现人类追求自由、宽容和正义的美好愿望。这是我的真诚希望,也是全人类的希望。

讲到这里,麦克阿瑟直视着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要在这里提出和接受日本帝国武装部队投降的条件条款,都载于面前的投降文件中。现在我以盟军最高司令的名义,命令日本天皇、日本政府及日本军队总司令的代表在指定的位置签署投降文书。”

重光葵拄着手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旁坐下,慌乱地摘下礼帽和手套,不小心把手杖掉在地上。他顾不得捡手杖,赶忙拿起签字桌上的投降书仔细阅读,只见投降书的原文是这样的:

余等兹对合众国、中华民国及大不列颠帝国之各国政府首脑,1945年7月26日在波茨坦宣布,而后由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邦之参加宣言条款,并根据日本国政府、天皇及日本帝国大本营之命令代表受诺之。又述四国以后之为联合国。

余等这个布告宣称,无论日本帝国大本营、任何地方所有的日本国军队及日本国所支配下的一切军队,悉对联合国无条件投降。

余等兹命令任何地方的一切日本国军队及日本国臣民,即刻停止敌对行动,保存所有船舶及军用财产,且防止损毁,并服从联合国最高司令官及其指示,对日本国政府之各机关所课之一切要求,应予以应诺。

余等兹命令日本帝国大本营,对于任何地方之一切日本国军队及由日本国支配下的一切军队指挥官,速即发布其本身或其支配下的一切军队无条件投降的命令。

余等兹对所有官厅、陆军及海军的职员,命令其遵守且施行联合国最高司令官为实施此投降文件,认为适当而由其自己发出,或根据其委任发出的一切布告及指示,且命令该等职员除由联合国最高司令官,或根据其委任,与解除其任务以外,均须留于各自原有地位,且应继续行使各个的非战斗任务。

余等兹为天皇、日本国政府及其继续者,承约切实履行波茨坦宣言的条款,实施发表该宣言的联合国最高司令官及其他特派联合国代表下达之一切命令,且实施一切措置。

余等命令日本政府及日本帝国大本营,立刻解放在日本支配下的所有盟国战俘及被拘留者,给其以保护照顾和帮助,把他们送往指定之地点。

天皇及日本国政府统治国家的权限,置于为实施投降条款采取认为适当措置的联合国最高司令官的限制之下。

1945年9月2日午前9时04分,于东京湾密苏里号舰上签字并根据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及日本国政府的命令且以其名义:

重光葵

根据日本帝国大本营的命令且以其名义:

梅津美治郎

重光葵看完投降书,向麦克阿瑟请示道:“麦克阿瑟元帅阁下,请问我和梅津参谋总长都以‘奉日本天皇之命令,以日本天皇的名义’签署文件,不知可否?”

麦克阿瑟断然回答:“不行!梅津美治郎必须代表日本大本营签署投降书!”

重光葵右手拿着笔,在投降书上来回摆晃,迟迟疑疑地好像不知道在哪里下笔。

哈尔西将军愤怒地说:“快签!他妈的!快签!”

麦克阿瑟转身命令他的参谋长:“萨特兰,告诉他在什么地方签字。”

在萨特兰指点下,重光葵代表天皇和日本政府签了字。

接着,代表日军大本营的梅津美治郎昂首挺胸地走到桌子前,连坐也没坐,就弯着身子草草地签了字。

临到麦克阿瑟以盟军总司令身份签字了。

他眉头舒展呼出一口长气,踌躇满志地高声宣布:“盟军最高统帅现在代表同日本作战的国家签字!”

麦克阿瑟回身对旁边的威恩莱特和珀西瓦尔说:“该我们签字了,请陪我完成这项富有历史意义的重大任务。”

两位在日本集中营受尽折磨,形销骨立的将军受宠若惊,眼含热泪,陪麦克阿瑟走到签字桌旁。

麦克阿瑟昂然坐到签字桌前,伸手从玻璃笔架上取下第一支派克金笔,挥笔在降书上写下“DOU8”(道格),然后把派克笔高高举起,高声宣布:“这支笔赠给美国将军威恩莱特。”威恩莱特伸出干柴一样的双手,泪流满面地接过了金笔。

麦克阿瑟从玻璃架上取下第二支派克金笔,挥笔写下“aS”(拉斯),又举笔站起,朗声宣布:“这支派克笔送给亲爱的英国将军珀西瓦尔!”然后把笔递给站在身后的珀西瓦尔将军,激动万分的珀西瓦尔毕恭毕敬地双手接过了笔,捧在双手中。

麦克阿瑟从玻璃架上取下第三支笔,龙飞凤舞地写下“MacAilber”(麦克阿瑟)。高声宣布:“这支笔赠给杜鲁门总统!”

接着,麦克阿瑟又先后用两支笔签署了他的官衔。当众宣布:“我决定把第四支笔赠给我的母校——西点军校。把第五支笔留给自己,赠给我的妻子。”

麦克阿瑟签完字后,高声宣布:“下面请各盟国代表签字!”

尼米兹将军代表美国,徐永昌将军代表中国,布鲁斯·弗雷泽爵士海军上将代表英国,杰列维扬科中将代表苏联,托马斯·布莱梅将军代表澳大利亚,穆尔戈斯洛夫上校代表加拿大,雅加·勒克莱尔将军代表法国,赫尔弗里希海军中将代表荷兰,艾西特爵士空军中将代表新西兰陆续签了字。

签字仪式结束后,麦克阿瑟宣布:“现在,世界已恢复和平,让我们为上帝永远保佑它而祈祷。受降仪式到此结束。”

此时,近2000架美军飞机从天际轰隆隆飞了过来,在“密苏里”号上空掠过,形成一幅雄伟壮观的空中画面。“密苏里”号和周围的军舰上发出一片震耳的欢呼声,千万只彩色气球和和平鸽一齐飞上高空。

接着,麦克阿瑟就地向美国国民发表广播演讲:

各位同胞:今天,巨炮已经寂然停止了它们的怒吼!最大的悲剧告终了。我们获得了伟大胜利。天空中已再没有死神的降临,海洋只能用于通商。人们只要是在有太阳照耀的地方,都可挺胸阔步。全世界都为祥瑞的和平所笼罩,神圣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11

9月8日,麦克阿瑟将军动身去东京。

上午8时,麦克阿瑟的车队从横滨出发了。一路上到处是战争所造成的悲惨景象。城镇变成了一座座巨大的废墟,很少见到一所完整的建筑。街道上到处是碎砖、烧得黑糊糊无法分辨的东西和一个个大小不等的弹坑,空中弥漫着一种焦糊的气味。田野里一片荒芜,一块块整齐的田地长满了蓬乱的荒草,路上偶尔见到几个匆匆赶路的人,多是穿着破旧军服、满脸憔悴的刚被遣返的日军老兵。

麦克阿瑟的车队直接驶进坐落在东京繁华地段的美国大使馆。第11空降师的一支仪仗队在院内排成检阅队形等候检阅。在军乐伴奏下,麦克阿瑟下了汽车,健步走上遭到轰炸的办公大楼的台阶。他转身对第11空降师师长艾奇伯尔格说:“把我们的国旗展开,让它在东京的阳光下光荣地飘扬吧!”

早已准备好升旗的士兵,迅速将1941年12月7日在国会大厦上空飘扬的那面国旗展开,乐队奏起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国旗慢慢地升到旗杆的顶端。

在场的一大群美国军官的眼睛都湿润了。麦克阿瑟紧盯着国旗,眼眶里闪现着晶莹的光芒。

12

9月9日,曾经惨遭日军屠杀的六朝古都南京。

中国战区侵华日军投降签字仪式在原中央军校大礼堂举行。南京城街头巷尾,人人喜形于色,到处呈现一派喜庆欢乐的景象。

从黄浦路口到中央军校大礼堂门前,沿着柏油路两旁,每隔50米竖立一根漆着蓝白红三色条纹的旗杆,上悬联合国旗,旗杆旁边,并排站着头戴钢盔、脚穿皮鞋、身着哔叽制服、戴白手套、手持冲锋枪的新6军士兵。

黄埔路口有一座用松柏枝叶扎成的高大牌楼,上缀“胜利和平”4个金色大字。中央军校大门外牌坊顶端嵌着一个巨大的红色“V”字,以示胜利之意。其下方悬挂一块红布横幅,上面写着“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典礼会场”14个闪闪发光的金字。大礼堂正门上悬挂着中、美、英、苏四国国旗。

礼堂内的圆柱和廊柱上,都绕以蓝白红三色布条,并环插中、美、英、苏的小型国旗和联合国旗。面对正门的墙壁上挂着孙中山先生遗像和国民党旗、国旗。大厅上方悬挂着4盏巨型水银吊灯。受降席和投降席后方各站立8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受降席右侧为中国和盟国将领观礼席,就座的有汤恩伯、张发奎、卢汉、王耀武、王樊功、李明扬、杜聿明、张治中、郑洞国、廖耀湘、冷欣、谷正纲、马崇六等战区长官,还有美国陆军少将麦克鲁、准将柏德尔、海军少将迈斯、柏勒列,英国海斯中将,法军上校沙尔,以及美、英、法、苏、加拿大、荷兰、澳大利亚等国官员。总计有中国陆军将级军官99人,海空军军官35人,盟军代表7人,国民党文职人员51人,国民党其他军官85人。受降席左侧为记者席,有中国记者52人,外国记者36人。

8时52分,悬挂在受降席和投降席上的4个巨型水银吊灯突然大放光芒。中国陆军总司令何应钦由观礼台后方休息室走进会场。紧跟入场的是中国海军总司令陈绍宽上将、第三战区长官顾祝同上将、中国陆军参谋长萧毅肃中将和空军第一路军司令张廷孟上校。

8时50分,由军训部次长王俊中将引导在门外被卸下军刀的日本投降代表、驻华日军最高指挥官冈村宁次大将及其参谋长小林浅三郎等7人,自大礼堂正门步入会场。日本代表都剃了光头,脸色十分难看。走到受降席前排成一个横队,冈村居中,齐向何应钦脱帽鞠躬致敬。何应钦欠身示答,令冈村等人在投降席就座。

9时整,受降仪式正式开始。

中国陆军总司令、受降主官何应钦宣布:“受国民政府委任,由陆军总部、军委会、行政院顾问团、各大战区长官以及美军驻中国作战司令部高级军政人员组成受降团,今天在这里接受日军投降。受降仪式现在开始!”

9时零4分,何应钦命冈村呈验签降代表证件。冈村令小林浅三郎呈送。小林恭敬地走到何应钦面前,肃立鞠躬,双手向何应钦捧呈日本大本营授予冈村宁次代表签降的全权证书和相关文件。何应钦一一检视后将其放在桌上,小林遂退回原位。

何应钦将日本投降书中日文本各一份交萧毅肃转交冈村宁次。冈村肃立用双手捧接,低头展阅。小林在一侧代其置砚磨墨。冈村阅毕,取笔蘸墨,恭书“冈村宁次”四字,然后在其上衣右上方口袋内取出小型方章,轻蘸红色印泥,盖于名下,由于颤抖,把章盖歪了。小林再次走到何应钦面前,双手呈上降书。何应钦接过降书,经审视后一一签名盖章,将其中一份降书交萧毅肃转交冈村。冈村恭立敬领。此时是1945年9月9日9时09分。

9时10分,何应钦将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介石的第一号命令交付给冈村宁次。冈村略为展阅即签署命令受领证,交由小林呈送何应钦。

9时15分,何应钦命令冈村等退席,历时15分钟的中国战区128万日军的投降签字仪式,到此结束。

何应钦即席发表讲话:

敬告全国同胞及全世界人士,中国战区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已于9月9日上午9时15分在南京顺利完成。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有意义的一个日子,是八年抗战艰苦奋斗的结果。东亚及全世界人类和平与繁荣从此开一新的纪元。我们中国将走上和平建设大道,开创中华民族复兴的伟业。

13

9月9日下午2时,中国陆军总司令部。何应钦秘密召见冈村宁次。

2时整,冈村宁次在小林浅三郎和今井武夫陪同下晋见何应钦。

何应钦在门口迎接冈村宁次一行。落座后,何应钦微笑着对冈村说:“签字仪式让阁下受委屈了。但在全中国和世界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这样做。这几年我们虽处于敌对情况,但我们是老朋友了。相信阁下能够充分理解鄙人的心情。一定请阁下谅解才好。”

冈村:“蒋主席对日本实行以德报怨的宽容政策,实在令吾等感动不已。请总司令转达鄙人与日本同人的感激心情。”说着站起来向何应钦鞠了一躬。

何应钦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回了一礼:“实际上在中国战区日军并非战败,中国军亦非胜利。尽管如此,我等应停止一切争议,让既往之事付诸东流,而致力于中日之合作。”

冈村:“从总体上日本在这次战争中是战败了,吾乃是败军之将,受此宽待,感人肺腑。”

何应钦:“按蒋主席第一号命令,从9月10日起,中国派遣军总司令部改称‘中国战区日本官兵善后总联络部’,阁下任总联络长官,办理一切善后事宜。”

冈村又站起来鞠躬:“感谢蒋主席的格外关照和信任。鄙人一定在何总司令领导下,尽职尽责,以不辜负蒋主席的厚爱之情。”

何应钦:“蒋主席说对日战争结束了,国共战争就要开始。我们对共产党作战困难不少,还要请贵军给予协助。”

冈村宁次:“我既受天皇之命向中国投降,就应该忠实地为中国政府效劳。我们驻中国部队还有120万,装备齐全,趁现在尚未遣散,用来对付共产党还能起一定作用。我们军队连同有技术专长的侨民共有300万人。这么多人一下子回到日本,不要说安置就业很难,就连吃饭也成大问题。与其回国无法生活,还不如在中国暂住一段时间,还可以替你们做事,希望中国采纳这个建议。”

何应钦:“阁下的建议同蒋主席不谋而合。美国人想独占中国,我们接受他们的美援,拒绝他们的大批军队。现在全部接收120万日军目标太大,影响不好。蒋主席的意思是以内部征用的名义,将航空、通信、情报、侦察、炮兵、工兵、汽车、后勤等方面的技术骨干留下来为我们服务。”

冈村宁次:“我们将按照蒋主席的指示办理,不日可将留用人员名册呈送中国陆军总司令部。”

何应钦:“大约能有多少人?”

冈村宁次看了看小林浅三郎和今井武夫:“恐怕不下15万人吧。”小林和今井点头。

何应钦:“好吧,请快些作出安排。”

秘密会见结束后,何应钦设宴招待了冈村宁次一行。

14

9月11日下午1时,日本东京,日本头号战犯东条英机私宅。

东条英机身穿短运动衫和黄军裤,足套长筒皮靴,坐在桌前的摇椅里。他一根一根地吸烟,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他的手无目的地翻弄着桌上他自己的著作《战阵训》。突然,听到住所外边人声嘈杂起来。此时其夫人慌忙进屋来:“不好了,宅院门前已经被许多人围住了,有些人已拥进花园!”

东条英机沉着地站了起来:“请马上带着下女离开吧!”

夫人:“请多多关照自己,请多多关照自己!”说完带着下女从后门出去,绕过围墙,走进街对面的一幢房子的花园里。

不一会儿,30多名荷枪实弹的美国宪兵包围了东条的住宅。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整个宅院被围得水泄不通。接着有两辆美式吉普车在门前停下。盟军总司令部保罗·克劳斯中校手执逮捕令按了两下门铃。

日本卫兵打开院门后,宪兵和记者一拥而入。此时楼门紧闭,二楼书房的长窗突然打开,站在窗前的东条英机大声问:“你们来敝处有何贵干?”

克劳斯通过翻译说:“你是东条大将吧,我们奉麦克阿瑟将军之命,请你到盟军总司令部报到。”

东条英机:“你们有拘票吗?我要看拘票。”

克劳斯中校用手晃了晃逮捕令:“请把门打开,这里有文件。”

东条英机强硬地:“我就是东条英机。没有政府命令,我不与任何人见面!”

克劳斯满脸怒火地对翻译说:“告诉这个狗杂种,别再耽误时间,赶快收拾一下跟我们走!”

东条英机:“请稍等一等,请我准备一下。”这时二楼的窗户“哐”的一声关上了。

东条英机进屋后,赶忙冲洗了一下身体,穿上崭新的军服。然后,取出已准备好的手枪,推弹上膛,对准了心脏部位的墨水标记。死亡的恐怖,使这个嗜血成性的刽子手浑身颤抖起来。他长叹一声,闭眼咬牙猛扣扳机。时为下午4时17分。

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克劳斯领着宪兵向楼上跑去。克劳斯撞开楼门,与《纽约时报》记者乔治·琼斯同时冲进了房间。只见东条摇摇晃晃地站在一张安乐椅旁,鲜血染红了大半个白衬衫,眼鼻嘴挤在一起,痛苦地呻吟抽搐。右手还拿着一支0.32口径的科尔特自动手枪,枪口对着冲进来的人。

克劳斯:“不许开枪!”只听“当啷”一声,手枪落到地上。东条英机身不由己地歪倒在椅子上,左脑流血如注,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向跟进来的一个日本警官要水喝,一杯水几口就喝下去了。

一名美国记者问:“你为什么自杀?”

东条吃力地说:“大东亚战争是正义的,我对不起天皇和大东亚各国所有民族。我不愿在征服者的法庭上受审。”

美国记者:“据医生检查你在心脏部位画了标记,这说明你早已做了自杀准备。”

东条:“是的,但自杀有时是会失败的。真遗憾,若事前有一点消息,时间充足,是不会不成功的。”

记者:“你是职业军人,又在胸口上做了标记,为什么自杀会失败?”

东条:“……也许年岁大了,标记的地方皮肤下垂,子弹打偏了。”东条说这话时,眼皮下垂,显得很不自然。

日本记者长谷川凑上来恭恭敬敬地问:“大将,你有什么遗言?”

东条痛苦地咧着嘴说:“请对麦帅说:我自杀是为了不愿受辱!”

拥进来的记者们争相拍照。不一会儿来了辆救护车,东条被送往医院救治。

由于流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一位美国军官主动要求为东条输血,一连输了两次。一位记者问他:“为什么给战犯输血?”军官回答:“我要使这个战争狂人活下去,通过法庭审判使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如果让他安安稳稳地死去,那就太便宜他了。至少,我要向他清算因他挑起的太平洋战争,而使我在新几内亚岛上吃了17个月苦这笔账。”

当天晚上,麦克阿瑟派美国第8军军长艾克尔伯格来到医院,指示院方将东条英机救活,使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院方竭尽全力,用尽方法,终于使东条英机脱离了险境。

15

9月15日午夜,东京商业区第一大厦,盟军总司令部。

麦克阿瑟同参谋长萨瑟兰讨论如何对待日本天皇问题。

麦克阿瑟:“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对天皇的处理和对天皇制的态度。这是我们在占领之初面临的最迫切问题。”

萨瑟兰:“应该很快拿出一个正确稳妥的意见,作出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决定。英国人,特别是苏联人,强烈要求处死天皇裕仁,废除天皇制度。斯大林元帅在接见参议员克劳斯·佩珀时说我们对日本的占领过于软弱。美国国内报纸和电台正掀起一场反对保留天皇制的激烈运动,得到许多美国公众的响应。这真是一件十分棘手的问题。”

麦克阿瑟:“作为盟军最高指挥官,我已经得到总统授予在日本处理一切的绝对权力。只要下一道命令,就会置天皇于死地。”

萨瑟兰:“在盟国最初开列的战犯名单上,天皇裕仁列在首位。整个战争是以天皇的名义发动的,天皇是这场战争的最高指挥者,对战争的进行有着重要的、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责任。从这个意义上说,逮捕他、审判他,乃至把他送上绞刑架,都不为过。”

麦克阿瑟:“我们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天皇一个人,而是将近亿万日本民众。而天皇同他的全体臣民有着神圣的血肉联系。在西方人的心目中,日本的文明是一种20世纪的文明。但是,实际上它却更近似一个封建社会。神权政体在西方世界已彻底声名狼藉,而它依然存在于日本。在日本民众中认为天皇是神,普通的日本国民甚至不敢抬头仰望他。同时,支持天皇政权的是武装部队、政府机关和一批掌握经济命脉的家族。所以,我们不能听从国内外舆论,凭感情用事,而要从政治的高度来对待和处理这个问题。”

萨瑟兰:“将军的意思是……”

麦克阿瑟:“罗斯福总统生前早就指出,应巧妙地利用天皇的威望来统治日本。虽然我们用战争打败了日本人,但我打算运用自由世界的概念来赢得他们。我认为不能把天皇同东条、梅津那些人等同起来。必须保护天皇政体以及天皇本人,使他不受任何伤害,尤其是精神上的伤害。只有这样,才能争取到广大日本民众的心,才能保证对日本的改造以和平的方式实施。把天皇作为战犯逮捕、审判或绞死,那么整个日本就必须建立军事管制政府,很可能爆发游击战争。到那时我们至少要增加100万占领军和几十万行政官员。”

萨瑟兰:“看来还是将军深谋远虑、英明正确。保护了一位天皇,争取了日本民众,稳定了社会秩序,可以省去100万占领军和几十万行政官员,我们何乐而不为?”

麦克阿瑟:“所以,赶紧起草报告给华盛顿,力陈保留天皇制和保护天皇本人的种种好处,坚决反对和抵制把天皇作为战犯审判。同时,起草尊重和保护天皇的命令,对天皇的待遇不能有任何降低之处,凡是一位君主所应得到的礼遇都要给他。”

萨瑟兰:“有些参谋人员认为,我们到东京后,天皇一直没有动静。强烈要求把天皇召到司令部来进行传讯,以显示我们的权势,看来这个建议不能采纳了。”

麦克阿瑟:“如此做法会伤害日本人的感情,而使天皇在他们心目中成为一个殉道者了。不能这样做。我将等待,到时候天皇会自动来拜访我们。在这种情况下,东方的忍耐而不是西方的仓促更能达到我们的目标。”

16

9月27日上午9时,东京,盟军总司令部。

萨瑟兰参谋长来到麦克阿瑟办公室报告:“将军,刚刚接到电话,天皇裕仁求见总司令。”

麦克阿瑟胸有成竹地笑着说:“怎么样,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回电话,我随时恭候他。噢,还是在大使馆接见为好,通知使馆人员,对天皇采取尊敬而热情的态度。”

上午9时,天皇裕仁乘坐他的戴姆勒·奔驰牌轿车来到美国驻日本大使馆。天皇头戴大礼帽,身穿燕尾服和带条纹的裤子,显得十分恭敬虔诚。陪同天皇前来的是天皇侍从长藤田敬德。

麦克阿瑟在使馆门口热情地迎接这位日本君主。天皇先对麦帅弯腰鞠躬,麦帅双手合一回礼。双方握手后,两人穿过长长的客厅,走到客厅另一端的火炉旁就座。

天皇面对这位美国太上皇显得心神不宁,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就座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了缓解天皇的紧张,麦克阿瑟递给他一支美国香烟。天皇受宠若惊地慌忙起身接烟。当麦克阿瑟给他点烟时,他的手颤抖得很厉害。

接着麦克阿瑟叫翻译留下来,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了。

情绪稍平静下来之后,麦克阿瑟首先开口对天皇说:“我已了解陛下在结束战争问题上起了决定作用,我们是不会忘记这一点的。”

天皇未想到掌握日本命运的这位将军对自己这么评价。心里稍稍平静了些,说:“结束战争并不是单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世界形势逼迫不得不这样做的。再说我也是借用贵国在长崎、广岛扔下两颗原子弹,使日本人受到巨大冲击的机会,在和平派推动下才决定停战的。”

麦克阿瑟:“天皇陛下,既然你能行使权力结束战争,为什么不能阻止开战?”

一听这句话,天皇额头渗出层层汗珠,手足无措地说:“当时如果我反对开战,我会被军方关进疯人院,杀我的头!”

麦克阿瑟厉声说:“你是要把发动战争的责任完全推给军方吗?”

天皇低下了头,声音很低地说:“麦克阿瑟将军,我对日本发动战争造成的严重后果负有全部责任。我是作为对我国人民在进行战争时在政治和军事方面所作出的一切决定和所采取的一切行动负完全责任的人来到这里的,是向你所代表的那些国家投案并接受审判的。”

麦克阿瑟严肃地问:“你真是要承担战争责任吗?”

天皇抬起头胆怯地望了望麦克阿瑟:“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表示一下我的态度。我早有思想准备,盟国无论怎么处置我都没关系,我都接受,绞死我也没关系。”

麦克阿瑟:“那请你回答,你对战争的责任到底内心是怎么想的呢?”

天皇又抬头望了望这位对他具有生杀大权的太上皇,然后表情委屈地说:“人们似乎认为我们完全信奉法西斯主义,这是最令人难以接受的。实际上应该说因为过分地用立宪制处理政事,而成了现在的状况。战争过程中,我不得不听取了军方希望天皇再坚持一下的要求……”

麦克阿瑟:“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将要进行认真调查认证。但是,在盟国对此作出最后决定之前,你还是日本天皇,你对日本社会的稳定负有直接责任。希望你能自觉地履行对国家和国民的责任,好自为之。”

裕仁受宠若惊地说:“请放心,只要能给阁下帮忙,我愿意随时驱车来美国驻日大使馆,也可以派内大臣或侍从长来拜会阁下。”

麦克阿瑟:“希望陛下记住一点,你是人不是神。今后要从天上来到人间,以人的身份生活,说不定更能得到臣民的爱戴。”

裕仁连忙鞠躬赔笑:“将军所说乃至理名言。我不仅不是神,而且是一个很平凡的人,全是过去一些人胡说害了我。”

麦克阿瑟:“本人奉命进驻日本之目的,绝不是为惩办哪一个人,而是为把7000万日本人民引向自由幸福的康庄大道。因此就有必要惩办日本战犯。天皇陛下最了解日本和各界要人,希望能经常听到陛下的各种意见。”

裕仁赔着笑脸说:“敝人幸甚!日本幸甚!”

麦克阿瑟:“今后我将和陛下保持联系。”

临别时,麦克阿瑟亲自将裕仁送到门口,并找来记者与裕仁合影留念。

麦克阿瑟送走天皇后,麦克阿瑟夫人从里间出来,用轻快的语调说:“噢,我看见他了。亚瑟和我都在红帷幕后偷看着呢!”

麦克阿瑟:“没想到这位天皇能这样勇敢地承担一种暗示死刑的责任,使我深受感动。他由于生身血统而成为君主。但那一刻我知道面对我的是凭本身的品质足以成为日本第一绅士的人。”

麦克阿瑟的儿子亚瑟问 :“那么,爸爸你准备怎样处置这位天皇?”

麦克阿瑟神秘地望了望儿子和妻子:“前几天杜鲁门总统签发了美国远东委员会关于‘日本天皇裕仁的个人处理问题’的文件。其中明确说明‘麦克阿瑟对天皇有完全的处置权’。我已经把天皇裕仁的名字从战犯名单上勾掉了。”

妻子:“那盟国能认可吗?”

麦克阿瑟:“我是当今日本的最高统治者,盟国管不着我,对他们的反对可以置之不理。任何一个人如登上日本领土,我都将以武力驱逐之。斯大林在东京的代表叫德列夫杨科,曾向我提出他们要占领日本最北端的北海道。我对这位将军说:‘如果有一个苏联士兵未经我的许可,踏上日本领土,我将把俄国使团包括你本人在内一齐投入监狱。’他听了我的话,瞪着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胆怯地说:‘老天爷呀,我相信你会这样做的。’转身离开了。你看,他们想不认可行吗?”

妻子:“那杜鲁门总统最后能批准吗?”

麦克阿瑟眉飞色舞地说:“是他授予我对天皇个人的处置权,总统说话总得算数吧!”

亚瑟:“那就是说,天皇裕仁还继续当他的天皇吗?”

麦克阿瑟:“就是啊,为了顺利实行占领统治,我不仅让他继续当天皇,还要利用天皇并通过他的政府来治理日本呢。”

17

1945年10月25日,在台北市中山堂举行中国战区台湾省受降典礼。

从1895年甲午海战失败,清廷签订《马关条约》,将台湾及其所属岛屿、澎湖列岛等地割让日本后,饱受日本51年摧残的台湾省人民苦不堪言,受尽了亡国奴的屈辱。当此台湾回归祖国之际,台湾人民扬眉吐气,欢声笑语,隆重庆祝抗战胜利这一盛大节日的到来。

中山堂中高悬“和平永奠”四个大字和孙中山画像以及“V”形胜利标志。

上午8时55分,中国受降代表,身着上将服的新任台湾省行政长官、台北省警备总司令陈仪及70军、62军将领、台湾省府官员在主席台就座。

8时57分,陈汉平少将引导日本投降代表、台湾总督兼第10方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将、参谋长谏山春树中将、总务长官须田一三、高雄警备府参谋长中泽右少将进入投降席,排成一行向主席台行礼后入座。

9时整,鸣炮,仪式开始。葛敬恩中将宣布:“中国战区台湾省接受日本投降典礼开始!”

陈仪首先宣布自己的身份和任务后,由中方本部参谋长柯远芬把蒋主席第一号命令及受领证交安藤利吉签收。日本方由谏山春树向陈仪呈上降书,陈仪检验无误后,命日方人员退回原位。

接着陈仪当场发表广播讲话:

本人奉中国陆军总司令何转奉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之命令,为台湾省受降主官。兹以第一号命令,交与日本台湾总督兼第10方面军司令安藤利吉将军受领,即遵照办理!此次受降典礼,经于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十月二十五日上午10时在台北中山堂举行,顷已顺利完成。从今天起台湾及澎湖列岛已正式重入中国版图。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事,皆已置于中华民国政府主权之下。所有日本在台湾及澎湖列岛的陆海空军和警察,均应交出武器,听后处理,希即执行。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事实,本人特报告给中国全体同胞及世界周知。

现在台湾业已光复。我们应当感谢历来为光复台湾而牺牲的革命先烈及此次抗战的将士,并感谢协助我们光复台湾的同盟国家,而应由衷的铭记不忘的是领导中国国民革命的国父孙中山先生。

陈仪讲话后,将受降书通过葛敬恩交给安藤利吉。安藤利吉躬身接过受降书,匆匆扫视一遍后,用毛笔签名。

当签了字的受降书文本呈交给陈仪后,葛敬恩宣布受降典礼结束。

当日下午3时,台湾各界同胞在台北中山堂隆重举行台湾光复大会。台北30万人不分男女老幼,皆盛装而出,欢呼歌舞。第二天,全市学联举行台北学生庆祝光复大游行。从日寇铁蹄下重见光明的台湾同胞,连续三天三夜进行大规模的庆祝活动,沉浸在狂欢之中。

1946年1月13日,国民政府行政院发表公告庄严宣布:

台湾人民(包括民族及土著高山族)原系中国国民,以受敌人侵略,致丧失国籍;兹国土重光,其原有我国国籍的人民,自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起,应即一律恢复中国国籍。

为永久纪念台湾从日寇统治下重归祖国怀抱,国民政府决定,10月25日为“台湾光复节”。

18

根据远东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将军关于越南境内北纬16度以北地区属中国受降地区的命令,1945年8月20日,中国云南省开远县城,第1方面军司令部接到蒋介石一纸电令:“兹派该司令官卢汉为受降官,指挥所属第52军、第60军、第93军,暂编第19师、暂编第93师负责接收越南北纬16度以北地区。”8月23日,国民党陆军总司令何应钦又致电第1方面军司令部,训令接收解除敌军武装的要点。

1945年9月14日,卢汉上将率参谋长、各处人员和滇南空军司令宁明阶、国民党中央特派员等乘飞机到达越南河内市嘉林机场。驻越各国侨民首领、越南临时政府主席胡志明和越政府代表、各界人士代表近千人列队机场,迎候中国接收军队将领。河内市区万人空巷,夹道欢迎滇军。一时间鼓乐喧天,鞭炮齐鸣,更加烘托了抗日胜利的喜庆气氛。

与此同时,60军184师、60军95师已先后抵达河内市区。52军、93军和暂编19师、23师等部,分别由中国滇桂边区经越南谅山、同登、宣光、老街等地各路挺进,随即进驻海防、南定、清化、义安、顺化、岘岗港等城市。暂编93师也进驻了老挝的龙蟠城、永珍一带。中国军队按计划完成了越北地区的布防,控制住了全部日军。

9月28日,上午,越南河内原法国总督府、现中国第1方面军司令部大礼堂。中国战区河内接受日本投降典礼在这里举行。

河内大街小巷一派欢庆的节日气氛。路口要道搭设了许多插着五色彩旗的彩色牌坊。身着新式军装的中国士兵荷枪实弹,在街头布哨,许多市民手拿彩旗涌上街头载歌载舞。

原为法国总督府的三层法式大厦,张灯结彩,楼顶上中国国民党党旗和中国国旗高高飘扬,两旁塔形建筑和一排排圆柱上悬挂中美英苏四国国旗。大礼堂正中悬挂孙中山画像和中美英苏四国国旗。

9时30分,中国战区受降主官、中国第1方面军总司令卢汉上将和盟军受降将领及600多名代表进入会场。

受降席正中坐着卢汉将军,其左右分坐着参谋长马瑛、副参谋长尹健勋。

受降席左边为盟军代表席,坐着美国代表、第1集团军司令官嘉里格少将和英军代表。

受降席右边为来宾席,坐着越南临时政府和越盟的官员。

上午10时整,日本驻河内部队司令官土桥勇逸及海空军代表川国直服师团长、酒井干诚参谋长和两个师团、一个独立旅代表,由中国第1方面军司令部第三处处长杨家杰引入受降礼堂,面向受降席垂首站立。

卢汉司令官根据日军在南京签署的投降书,宣读令河内日军投降的文书,并交给土桥勇逸签字。土桥勇逸签字后,卢汉令其退回原位。

这时,卢汉司令官猛然站起,发表《中国陆军第1方面军司令部布告》:

本司令官奉盟军最高统帅命令,统帅中国军队接受越南境内日本侵略军之投降,解除其武装,并遣散之。中国军人非为越南之征服者或压迫者,而为越南人民之友人及解放者。

凡越南北纬16度以北地区之一切行政之监督、军事之管理,均归本司令官负责。各级行政机构一仍旧惯,互相发挥效能,保证和平,维持秩序。凡现有行政人员,亦应各就岗位,安心服务,努力工作。本司令官将依其权力,督率全体人员,以期完成所负的使命,达到共同之目的。

在日本侵略者尚未完全遣回、和平秩序尚未获得保障之前,本司令官掌握越南北纬16度以北地区之最高权力。如有必要,决不惜使用此最高权力,以期盟军目的之能达到,本司令官任务之能完成。凡居住境内之军民人等,其各一体知照。

河内受降典礼后,中国第60军开赴义顺地区,解除夫炎、越曾以南至北纬16度以北地区日军的武装。第93军开赴南河区,令越池、北宁、甘阳至太平、清代、和平间的日军投降。第52军开赴海防区,解除太原、北宁、太平之线日军之武装。第53军接管各地日军的物资装备。

紧接着,滇军着手成立日本徒手官兵管理处,设立广安、南定、顺化等集中营,所有日军战俘和侨民都被分别遣送进集中营监管。又在河内成立“越北区日本官兵善后联络所”,让土桥任所长,负责日军人员清点,协助中方遣返等。

滇军又成立了3个接收组,分赴河内市区、海防、里良江、谅山、顺化、歧港等地区接收日军人员、武器,清点所获战利品,总计有:

人员:日军战俘30027人、日侨1320人,共31347人;马匹:2535匹;武器:各种枪45792支(挺)、火炮882门、炮弹143043发,另有刀剑等其他武器若干;盟国战俘4831人,其中法籍4404人、印度战俘140人,盟国战俘全部立即遣送回国与家人团聚。

滇军还成立了一个战争罪犯调查委员会,根据美军、英军和法国代表要求,审查并扣押了189名日军战犯。其中有土桥勇逸、川国直服、春日馨等将校级军官和140多名宪兵。

1946年5月1日,滇军派出16辆卡车,将全部战犯押运到南宁、梧州两地,再由广州行营航运到广州,接受军事法庭审判。

19

10月6日下午2时,东京近郊琦玉县越谷猎鸭场。麦克阿瑟同天皇裕仁和新任外交大臣吉田茂进行套鸭叉鸭游戏。

麦克阿瑟脚蹬长筒水靴,手执套网,隐身在苇丛中,全神贯注地望着水塘。

天皇裕仁和吉田茂及天皇侍卫长藤田敬德三人,同样是一身猎装,站在麦克阿瑟身后,不时发出指导性口令。水面上一群野鸭飞落下来,一只经过训练的家鸭混在野鸭中间,逼引它们向麦克阿瑟隐身的河汊缓缓游过来。

天皇发出一声鸣哨:“准备好,野鸭一飞就套。”

一只野鸭刚刚飞出苇丛,麦克阿瑟一网套去,因距离量得不准,套杆打在鸭身上,鸭一声嘶叫,翅膀一伸,飞上了天空。

天皇指点说:“套鸭和套马相似,最重要的是估准距离,出手快……”

猎鸭池塘里,陪同猎鸭者的木杆和丝网不时在水边起落,一阵阵开心的笑声此起彼伏。

傍晚,苇塘边生起了一堆堆篝火。兴致勃勃的麦克阿瑟将网到的3只野鸭,挂在了篝火上方,被烤的野鸭散发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烤熟后,麦克阿瑟先给儿子亚瑟一只鸭翅膀,然后同天皇、吉田茂喝着日本米酒,边吃边喝,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之后,麦克阿瑟问吉田茂:“吉田外相,你对近日盟军发布的《管理日本方针要点》、五大改革令、取消内大臣府及逮捕东条、小叽50名战犯等,有何看法?”

吉田茂对麦克阿瑟的突然发问毫无准备,一时语塞。

麦克阿瑟:“请不必顾虑,如实说说你的想法。”

吉田茂:“我认为这些法令和命令都完全正确,符合当前日本国情,深得民众拥护。这说明将军真是英明伟大。”

天皇:“我对将军发布的这些法令、命令更是从心里往外拥护。”

吉田茂:“天皇对将军发布的这些指令评价很高,已命令内阁逐条逐目认真领会,亲自督促我们原原本本地照办。”

麦克阿瑟慢慢地将烟丝装进烟斗,从容地点着,郑重地对天皇说:“陛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天皇慌忙点点头:“将军请吩咐。”

麦克阿瑟:“目前工厂罢工实在太多了。这对生产的恢复、城市的交通、社会的治安都非常不利。我希望你能到一些工厂去看看工人们,做一做安抚工作。”

天皇受宠若惊:“将军对我如此信任,我感到十分荣幸!”

麦克阿瑟:“相信陛下出面劝阻,一定能有好的效果。”

天皇:“将军重托,一定尽力而为。”

麦克阿瑟站起来说:“我们确实想摧毁作为军国主义国家的日本,确实想惩罚它过去的战争罪行。然而我们也认为通过建立一个新的日本能够更好地实现我们的目的。盟总的职责并非如何抑制日本,而是使它重新站起来。我想,我们现在同西方的德国人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不妨同他们来一个竞赛,看谁跑得更快!”

天皇:“我们日本政府和人民愿同盟军齐心协力重建日本。”

从猎鸭场回到美国大使馆的当晚,麦克阿瑟给杜鲁门总统发去了一封电报,申诉了将天皇裕仁从战犯名单中勾销并保留天皇制的理由。电文如下:

接到指令后,对天皇的犯罪行为,秘密地尽可能地进行了调查。结果,在过去的10年中,并未发现天皇参与决定日本政治的特别明显的证据。停战之前,天皇的国事行为,几乎全由大臣及枢密顾问等人负责。如果把天皇定为战犯,对天皇起诉,将给日本人强烈的刺激,其影响是无法估计的。为此,至少需要建立100万军队和数十万行政官员的战时补充体制。

杜鲁门总统接到电报后,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又默默地想了一个晚上。最后,他也认为保留天皇制,保护天皇,对美国占领日本有利,对把日本变为亚洲的反共桥头堡有利。他决定接受麦克阿瑟的建议。

20

1945年10月25日,青岛市汇泉广场。接受日本投降典礼在这里举行。

这一天格外晴朗。汇泉广场已装扮一新,在广场北部中心,搭起了受降台,台上插着中美两国国旗。台上前部中央有长桌一张,桌上摆放着降书10份,及水笔、毛笔、墨盒等文具。桌后有座椅2把,是受降官的主座。主座后面有32把座椅分列两排,以备参加仪式的中、美高级军官使用。台上左右两侧备有特别来宾席。台下前方有一桌,供摆放日军投降代表呈献的战刀,左前方为新闻记者席,右前方为日军投降代表立候之处。会场中央设有后高前低的梯次式看台。

受降台左前方排列坦克40余辆、卡车及通讯车200余辆。受降台右前方排列榴弹炮40门、战防炮15门、装甲车200余辆。军乐队居中,左右两侧各有步兵3队。

上午11时,军乐队奏乐,国民党军政部特派员陈宝仓中将、美国海军陆战队第6师师长谢勃尔少将乘车来到会场,下车相偕走上受降台就位。

出席受降典礼的还有中方高级军官10人,美方高级军官10人。特别来宾国民党青岛市长李先良及各局局长,市党部主任委员葛之覃及各委员,亦相偕入席。日军投降代表、第5独立混成旅团长长野荣二少将等11人,乘美军汽车来到会场。下车后,由美宪兵引导来到受降台前伫候。

11时30分,受降典礼开始。全场肃立,军乐队高奏中美两国国歌。乐声止,长野荣二解下所佩战刀,双手端刀,走上受降台,向受降官鞠躬呈献。其他10名日本军官在台下解下所佩战刀,依次鞠躬呈献,由美国宪兵接过,摆放在桌上。长野荣二献刀时神情黯然,签字时手颤不已,貌似恭谨,内蕴愤懑。其他10人,有的垂头丧气,呆若木鸡;有的故作镇静,神情沮丧;有的表情抵触,神态桀骜……致使献刀时,未能依次列队。献刀完毕,长野荣二在10份降书上一一签字,陈宝仓中将、谢勃尔少将亦在降书上签字。

签字完毕,长野荣二手捧降书,恭谨退下。会场上掌声经久不息,军乐队奏美海军陆战队赞美曲。至此典礼完毕,时已下午1时。长野荣二等11人,由美国宪兵引导走出会场,乘美军汽车返回驻所。

典礼举行时,有美空军飞机6个中队在青岛市上空飞行。每中队有3个小队,每小队由3架飞机组成,另外还有指挥机3架。它们时而在汇泉湾、太平山上空盘旋;时而低空飞行,掠过会场。

参加受降典礼的记者,除中方10余人,还有美海军陆战情报部的10余人,美联社记者约翰逊,芝加哥论坛报记者哈斯特。

受降典礼后,继而进行收缴日军的武器装备、军用物资、军事设施等和调查搜集战犯罪证、逮捕战犯。共逮捕战犯36人,解送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部军事法庭。

21

1945年12月23日,南京,黄浦路总统官邸。蒋介石召见冈村宁次。

蒋介石在办公室门口迎接冈村。双方在沙发上落座后,蒋介石说 :“冈村将军,我们是昔日的敌手,今日的朋友。您身体健康吗?生活上如有不便,请勿客气,可以直接向我或何总司令提出,我们会尽量给予方便。”

冈村:“深感厚情,生活很好。听说国共两党在重庆会谈,已达成协定。不知日后国共关系如何?”

蒋介石:“国共和谈毫无意义。天无二日,你们日本还不是一个天皇吗?反正国共两党只能有一个在台上,谁胜谁负还不知道。”说到这里朝冈村埋怨说:“共产党今日如此猖獗,还是你们日本人帮的忙啊!”

冈村一愕:“共产党、八路军和新四军是大日本的头号敌人!我担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时,确定的方针是灭共爱民,对八路军根据地进行了五次大扫荡,两次成功地端掉了八路军老窝。蒋先生怎么说我们帮了共产党的忙呢?”

蒋介石摇摇手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当年我们在江西对共产党发动五次围剿,最后一次共军败得很惨。湘江一役,8万共军损失4万。共军到了陕北不毛之地,几乎濒于灭绝。你们发动卢沟桥事变后,共军到了华北、华中,像吃了发酵粉,八年工夫发展到近百万军队。这不是你们日本人帮的忙吗?”

蒋介石见冈村语塞,便说:“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今后我们剿共任务很重,美国人只能给点钱给点枪炮。目前我们困难很多,特别缺乏像您这样的军事家。”

冈村露出笑容,接过话茬:“蒋先生的意思,是要我当您的参谋?”

蒋介石:“同何总司令商定,聘请将军为国防部高级军事顾问。”

冈村站起来感激地说:“谢谢蒋主席的信任,鄙人将竭尽全力为国军效劳。”

蒋介石:“中共公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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