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未名湖畔的长椅上,右手的手掌托着下巴,像哲学家一样陷入了对规则的沉思。博雅塔挺立在广袤空旷的寒冷大地,清澈的湖面之下鱼儿无忧无虑地来回游动,湖两旁没有绿意的枯枝把眼前的风景点缀成一幅水墨画。但我没有办法欣赏,并非是因为等下要“考试”的原因。
十七岁的夏天,我的第一张身份证即将过期。夕阳下的海边,落日余晖照在身份证上平头,完全没拍出自己帅气的十来岁时稚嫩自己的照片。完美主义者的我一遍又一遍的自我欺骗,“这不是我,不是我。”于是我留了整个暑假的头发,为了拍出一张让自己满意的照片。终于在第三次的证件照拍摄时,我得到了,并想着把它变成身份证上的照片。天真的我在派出所办证时才知道身份证照片必须现场拍。不过,那张照片后来还是变成了我的第二张身份证上的证件照。因为,我打破了规则…
“必须在现场拍吗?”卖萌问道。
“嗯。”她说着,还点了三下头。
“哦,那…那我过几天来拍,今天没有洗头。”
接下来的几天,在她下班的时间点,我就堵着派出所。知道她几乎每天下班都会去海边散步,所以我买了两杯奶茶制造邂逅。“追”了两个星期左右,身份证上的照片终于变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
2016年十月,我收到了厦门大学校长的回信。
因为晚上忙着做和计划有关重要的事情,从宿舍到厦大需要一个半小时。常常睡过头的我知道自己可能来不及在学校指定的开放时间进去。所以有次,我在厦大的某个办公室见某个人时,编造一个理由要来了该部门的专用纸。那张纸和厦大校长寄给我的信件纸张一模一样,然后冒充某领导的口吻,潇潇洒洒地写了一些内容。大意是该领导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好,希望来学校谈谈!再然后拿到打印店打印在要来的那张专用纸上,又把自己伪造的信件装在校长寄来信件的信封里更增加了可信度。但也只有在自己因为睡过头或是路上堵车而进不去的时候,我才选择不排队,直接来到门口故意被门口的保安拦下,接着把自己伪造的信件给对方看,凭借超高的演技和强大的心态,做足了功课说出了具体的部门领导真实的名字糊弄一旁的保安。
“陈老师,陈老师!”校门前,我朝着远远的某个人挥舞着手臂,希望对方能够注意到被保安拦下的自己。
远处男子,看了看自己身旁两侧,确信门口高频挥舞手臂的人就是对着自己示意,尽管他并不认识那个男生,一片空白的大脑懵了一下,还是犹犹豫豫地向大门口的我挥手回应,并疑惑他是不是自己一时想不起的某个男生。
“那是教育基金会的陈老师,他认识我的。”我对拦住他的保安说完这句,又朝远远处的“陈老师”大声叫道:“陈老师,陈老师。”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挥手,希望他能够注意自己,并再次朝自己挥手示意。不远处的“陈老师”对着我挥手,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被模糊了的记忆。
拦住我的保安相信了我确实认识我所虚构出的“陈老师”后,我终于被放行。被放虎归山,一路小跑到了“陈老师”跟前,“你好”。说完就往其他方向跑了,只留下脑海寻找这张陌生的脸庞,又呆呆站着的“陈老师”。
未名湖湖畔,在陷入对规则忖思的半小时前。一个相貌清秀的长腿妹子很有礼貌笑着带着崇拜的会发光的眼神向背着书包的我问路,“同学,你好。请问未名湖怎么走?”显然,她把眼前帅气肄业的高中生误以为是北京大学的学神,可我不配,敏敏毅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自从初三和隔壁班班花早恋被叫了家长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感情不敢碰,学习不想碰。也是那时,我才开始渴望完全掌控自己的人生。
刚从未名湖走过来的我知道位置,因此指着走来的反方向说:“直走到头,左转”。被漂亮的女生误以为是北大的学生这让我很是尴尬,三十度微抬起的左手大概想打破这样的误会,微微张开的嘴巴欲言又止。而我也确信对方是因为误会我是北京大学的学生而仰望崇拜着自己,这让我不知道该不该主动解释。因为毕竟假的终究是假的,但是被误会也仅仅只是自己的推测。犹犹豫豫间,我那面无表情的冷漠脸让女生转身往未名湖走去,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张开了嘴,“我不是北大的学生”只是挂在嘴边,未能说出口。然后,我也转过身,往未名湖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走停停,我又来到了未名湖的湖畔。寒冷使大脑更加清醒,被误会的尴尬使假扮北大学生进入学校的我重新审视自己违反规则的行为。十六七岁的我就展示了贿赂公职人员的天赋,或许我的行为并未伤害到任何人,但就是无法过了自己心理这关,谎言是价值观不允许的事情。原来阻止我进来的人不仅只有门外的保安,还包括无论如何都要进来的自己。一个矛盾的人做了一个矛盾的选择,大概每个人都是矛盾的个体吧。
最开始,我只是个旷课不完成作业违反校规的小垃圾。退学后,非本校学生的我蹭学校的课,占用学校图书馆、食堂。再后来,为了自己的便利伪造信件冒充厦大学生进入厦门大学。坐在未名湖长椅上的我再次冒充以北大学生进学校,手掌托着腮帮,偏执的人必须要找到为自己错误行为辩解的合理性,否则我可能无法继续做那件舍弃了所有来北京都要做的那件事。
规则可以违反吗?当然可以了啊!即使是普世价值观都认为正确的规则,但所谓的对错只是个体或群体的观点,对对错的判定正是某一个或某一群人类价值观的体现,那么凭什么你或我的价值观就必须是正确的呢?因此规则违反就违反吧,就像我们不必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们,做不到的同时也非常没必要。
但是,可是,所谓的规则即被多数人认定保护多数人权益而制定的,因此违反规则即意味损害了多数人的利益,因此多数人对少数违反规则损害他人利益的人诉诸“暴力”同样就无可厚非了。多数人和包括我在内,把这称之为法律,因此有觉悟的话再违反规则。她绝不是留给不想和无法承担破坏规则后果的人打破的!
对错确实只是人类的观点,普世的价值观的确也不能也无法代表少数人的价值观。但是,我们都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家庭,对你我有所期待的父母或者有所依赖的子女。爱、期待、依赖、梦想、回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反而言之,不管是谁都没有权利给予他人苦难、痛楚、悲伤。(摘自《女王的教室》老师回答人为什么不可以伤害别人)所以在违反规则时绝对不可以侵犯他人的权益,所以喝酒还开车的家伙就应该被吊销驾照送进监狱,司机行人不可以闯红灯,因为每个人都有期望他平安到家的另一个人。坐在湖畔的我思考着规则的意义,比大多数人想得更多更深,并审视自己破坏规则的行为。神色坚毅,已经做好了承担违反规则给自己产生相应的后果。
从退学到来北京前被父亲经济封杀的一年半里。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能够吃饱饭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点外卖,我会点两份米饭,然后吃一半的饭和菜,剩下的一半留到晚上吃,用最少的钱填饱肚子。在物价也不算便宜的厦门,一天只在吃饭上面花15块。所以现在朋友跟我吃饭,会强制性要求对方全部吃完,不准剩下任何食物。“一个对食物都不知道心存感激的家伙,和废物没什么两样。这个世界哪怕还存在一个人死于饥饿,那么浪费食物的行为等于间接的谋杀。吃多少点多少,有意识的控制自己,吃不完可以打包。钱是私人的,但资源是社会的,用臭钱肆意占用浪费社会资源的行为千万别干。”慢慢竟成为了我自己的规则。
退学后,我有充足的时间去学自己想学知识。当然,没有交学费,但是学校的校园卡还能用。因为在办退学手续时,欺骗校方说自己的校园卡掉了,因此校园卡并没有被注销。图书馆的书能看不能借,可是在陈子轩的帮助下这个问题也顺利解决,接着轻而易举地搞来了自己想听的课程表。就结果来看,我侵犯了每一个交了学费并且通过了高考选拔的莘莘学子的合法权益,试想一下如果每一个人都像我这样呢?教授的知识成果就这样被一个离经叛道的高中生窃取,因为教授向我传播知识的同时,我没有付出任何东西,这显然是不公平不合理的。
上述的观点或者说价值观,或许就是大众或部分人认为的普世的价值观。这样的看法和价值观看起来毫无问题,毫无瑕疵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但让我做出一个又一个违反规则的价值观犹如核弹一般攻击看似没有瑕疵的普世价值观,因为我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和多数普通人不一样,同时也是我特立独行的原因。
我是侵犯交了学费的莘莘学子和盗取学校和教授劳动成果的窃贼?无所谓,是又怎样?平时的图书馆空空如也,只有在期末考前才让图书馆人满为患的莘莘学子,不好意思啊。永远坐不满的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我确实影响到了大家的学习,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抱歉。而每一天都会倒掉饭菜的食堂,穷得不行的我享受着食堂提供相对廉价的饭菜。鄙人确实是个窃贼,深感惭愧。图书馆和食堂的阿姨、教室里的教授和莘莘学子都完全有权利请我离开教室,因为没有交学费,所以蹭课是不对的。在这儿,我就特想感谢厦门大学朱崇实校长,因为他认同大学存在的意义在于让社会变得更好,而不是获利。
那些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办法又渴望接受教育的人们啊!请肆意地侵犯盗取你所在城市最好或者离你最近大学(公立大学)的合法权益,但不要侵犯私立大学的教育资源,因为个人财产神圣而不可侵犯。千万不要认为自己是个小偷,因为即使是国家的运营都离不开光荣的纳税人缴纳的税款,所以宪法说每一个公民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何况一所公立的大学,你当然可以进去享受由全体国民包括你纳税才能运营大学的教育资源,那个能阻止你改变命运的人只有你自己。如果他们把你赶出来,再进去或者换一所学校。这样真的太了不起了,因为不是在为了一张毕业证学习,单纯地渴望改变命运而单纯地想要学习的人特别酷。一所大学和这所大学的教授又怎么可能会去拒绝一个想要真正想要读书的人呢?又或许他们可能会如此,因为他们中的部分热烈迎合着低水平的“洋垃圾”,将纳税人的劳动果实用于于国于民无意的超国民待遇的留学生上。但是不管他们如何,也请你把你所“盗取”的知识,用来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如果每一个都像我这样的“窃贼”?首先,这种假设就不可能存在!退一百亿步来讲,如果每个人都是大学生,我们哪有大米吃?所以大学生很了不起吗?假设这个社会的确有那么多想改变命运而盗取知识的“窃贼”,此乃国家之大幸也,民族之大幸也,社会之大幸也。鄙人即使是盗取某校教育资源的小偷,但无奈我脸皮厚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而那些收入颇丰却仍然干着伤害国家伤害百姓偷税漏税的缺德行为,即使是脸皮厚的我都为你们的行为感到羞愧。同样的,使用着纳税人财产的职能部门或组织机构,国家与人民都决不允许恶意侵占或肆意浪费劳动人民的税款。
“偷东西”都可以偷得如此理所当然、理直气壮、问心无愧。坐在未名湖畔长椅上的我表面上计划着给北京大学捐500万,可实际上却想着利用这所最好之一的大学合法地“盗取”价值数百亿的社会价值。那时的我曾希望利用北大向世人传播自己那偏激的想法和疯狂的计划。马云说:“如果支付宝违法了,那我就去坐牢。”而我在违反规则或法律之前,同样抱着这样的觉悟。
因此规则和法律绝对不是没觉悟和没担当的人可以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