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山,云雾缭绕,仙风阵阵,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青天。此刻,云顶之巅,父神正冷眼注视着远方一团被微微墨色晕染的浓云,那云团里杀威正盛,天兵天将阵仗擂鼓,阵阵龙鸣声从中传出,突然一条黑丝从云中窜出,朝碧波山飞来。
“父君,孩儿请战!”作为父神唯一的嫡亲儿子,姬尚眼看从小带大的弟弟成为天界与神界均要铲除的祸害,不愿让父神为难,只能上前请命,充当这个刀手。
父神没有回应,只是挥了挥手,目光仍跟随着那团云,神色黯淡。姬尚明白,此刻父神的心其实要比他和其他孩儿们复杂难过得多。他是他的孩子啊!天地之间远古神祇大都身归混沌,只剩下父神一人,灰飞烟灭的神明们却留下那些来不及养育的孩子们,只能成为父神的孩子;一些从天地自生为神的孩子,也被父神收养。父神虽是天地之间最具威名的神明,虽让人闻风丧胆,却也怀有大善大德和仁慈之心。刑天是父神收养的最小的孩子,最得父神宠爱,有众多兄姐们管教,从小很听话,属于比较乖顺的孩子,从来不做出格事情。但今天他却要搅浑这天地,颠覆这泱泱天庭的神威。
陷入回忆,姬尚还记得一万年前刑天刚来的时候,他和其他大孩子们正值少年。落日时分,这些少年神明们刚在大殿结束一天的功课,准备收拾做饭,抬眼看见父神牵着一个瘦瘦小小的三岁男童,突然出现在碧波山大殿前。小不点儿身着玄色衫子,脚蹬一双墨色金边绒靴,披着一头银丝发,额间绑着一条黑色绣金的额带,左耳有个金嵌玉的耳挂,眼里挂着泪珠,脸颊苍白苍白的,像是天宫里的一位受了委屈的小侯爷。殿风吹在这么小小的人儿身上让他有些站不稳,和父神稳重的身影相比,看上去像一个纸片娃娃,让人甚是怜爱。姬尚和其他少年们一看,隔了万年,碧波山上终于又来了一个弟弟,大家兴奋地围上去逗这个奇怪的小孩。小不点看着一群大孩子围上来更是害怕,紧紧偎依在父神的腿前,小嘴抿着,眼神却警惕地四下打量。
“父神,父神,这是哪个上神的孩子?”有人好奇男童的血脉。
“父神,他是什么原身?”有人好奇男童的根底。
“父神,这个弟弟叫什么?”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拉近乎。
“哎,这个弟弟长得真可爱,不知道父神想教他啥神功?”有人好奇新弟弟的前程。
“父神,您回来了,让孩儿带老十去歇息吧?”姬尚作为最大的孩子自然多一份担当,多一份体谅。诚然,在责任担当方面,他素来让父神放心,不然在这缺少母神的山上,能养活且带大八个孩子,实属不易。父神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当师父,没有这个长子的配合与协助,实在顾不上来。
“嗯,去吧!”父神说完,松开了孩子转身走了。原本紧紧抓着父神手的玄色衫子听见父神发话,马上向姬尚伸出胳膊,姬尚一把抱了起来,原本围在父神身边的八个大孩子又立马围了上来。
“哎呦喂,这脸真肉,哈,当真是鹤发童颜啊!”这是老二颜焰,凤凰身,性子最直。
“瞧二哥哥把十弟弟捏的,人家皮嫩可经不起你的铁爪钩子。”这是老八宋玉,玉面神的孩子,嘴儿能说会道,会哄人更会诓人。
“大哥,这么小的孩子吃啥好?咱们这可没奶水,这可咋办?”老三洪宽最是厚道,吃得多,厨艺也最好,每天最操心的就是吃什么,大概是因为原生神,刚化形时无父无母无人抚养,深知饿的滋味,自然对老十的食谱颇为担忧。
“大哥哥,我们这季采摘的莲子晒好了,把莲子磨成粉,熬一些粥,再用长海鲤鱼肉沫入味,不知合不合十弟弟的胃口?”说话的是老九华蓉,花神孩子,也是未来的花神。华蓉心思细腻,虽是说给姬尚听,但却是笑眯眯朝小不点说的。
“我想吃。”小不点原本埋在姬尚肩上的头抬了起来,看着这个极其美丽的姐姐咽了咽口水,他竟然听懂了。
“好,晚饭就吃这个。对了,老十,你有名字吗?”姬尚微笑着问。
“父神叫我刑天。”小不点儿细声回答。
这些少年们谁也不知道刑天究竟是谁的孩子,父神不说,刑天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大家都以为他也是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原生神,一条白毛的黑龙。孩子们看过刑天的原身,竟然是个龙身,还是白发的,让少年们觉得稀罕,越发疼爱照顾这个最小的弟弟了。
万年光阴转眼就过,碧波山上随着年轻神明的成长,仙气与灵力越来越盛,成为天地之间最神圣的地方,而一群少年已长成青年模样。期间大战无,小战不断,十个年轻的神明相伴成长历练,陆续渡劫飞升,阶品晋升上神,只剩下最小的刑天还没渡劫。父神面上平静,内心也是十分替孩子们的飞升担心,尤其是老十。刑天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天资不够,平时练习功法都要比常人多一倍努力。
刑天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就是有点单薄,加上一头银白发,身形总让人感觉有些飘逸。他喜欢待在碧波林里,因为父神说这里灵气盛,适合他这样天资不够的年轻人修炼。碧波林在山顶,仙林层层叠叠,山顶风大,山风阵阵,林冠如波涛般浮动,也是“碧波山”这一名字的由来。他喜欢这儿,不仅仅因为这对修炼有利,还因为这里真的是清静之地,符合他的心性。他想着比别人多一份努力,迟早也能像其他大孩子们一样,成为这四海八荒令人敬仰又敬畏的上神。
碧波林中有一碧波池,碧波池旁有一片空地,这个瘦瘦的少年就日以继夜地在这片空地上勤奋练功。年复一年,池中的白莲开了一茬又一茬,少年也渐渐褪去青涩,越来越淡然,修为也颇有长进。偶尔,父神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练功,眼神里有一丝欣慰,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孩子如此用功,飞升的胜算应该很大。”
刑天与姬尚最为亲近,作为最小的孩子,自然喜欢和修为最高的那个大孩子在一起。而且,父神虽然是父亲的角色,但更多时候是高高在上的神,向来与其他人有一种距离,包括自己的孩儿。真正承担照看小孩子日常起居,多数还是上面的哥哥姐姐们,尤其是姬尚。每次遇到不明白或者困难,刑天就逃到姬尚处,求个指点。有时,姬尚也会来碧波池旁给刑天切磋过招,两个翩翩美男子过招的样子甚是养眼,让这林中的生灵们都看的呆了。累了,兄弟俩就坐在池畔聊天。此刻,刑天正认真地向姬尚汇报他的修炼心得:“父神说的果然都是指点我,原本每次修炼心法要提升一阶段的时候就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变得烦躁,难以继续下去;一来这碧波池,胸口那团不明的情绪就慢慢消散了,经脉畅通,天门清爽,很快就进入新的境界。大哥,你看这地方这么有灵气,为啥你和其他人都不来这修炼呢?”
“说来奇怪,我和其他人怎么没你说的这种感觉呢?这地方没什么特别的吧,我还是觉得那炎武洞更适合我修炼。”姬尚并没有像刑天那样的特别感觉,当然,那时他并不知刑天和他们不一样,也不知道父神为什么让刑天在此处修炼。
碧波山上,有父子之情,有兄弟之情,有勤奋的动力,有努力的收获,有追求的信仰,那时的刑天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就是这天地之间最好的家,最想待的地方。
谁也不曾料到,碧波山顺理成章的生活却突来变故。而且,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变故发生在刚刚飞升上神的刑天身上,大家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最听哥哥姐姐们话的弟弟,怎么就反上天庭了呢?一个神界的上神到九重天一闹,不仅突然,而且让人难以招架。打也打不过,搬救兵也没处搬,毕竟天界得以统领四海八荒的坚强后盾就是这位上神大爷的父神和兄姐们了。
远处天边的黑丝朝碧波山顶飞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原来是黑蛇,不,再近了,是黑龙,白须的黑龙,阵阵龙鸣的白须黑龙,龙鸣声怒吼中带着悲怆。龙啸震天,九重天也震了一震,唯有碧波山泰然不动。黑龙飞向山顶,落于父神及众位兄长前,化为一墨色袍子,正是刑天。此时的刑天,周身泛着金光,正是上神元神的颜色。长长的银发散着,随山风飘扬,齐整的美人尖下有一条玄色金边额带。万年前的小不点已长大,浓眉入鬓,深邃的眼睛显得与众不同,挺直又细细的鼻梁,薄唇紧闭,相貌甚是异域之风;身材修长,手提一把乌黑清亮的剑,剑身隐约发出隐隐的龙鸣声响。
“来了?”父神问,语气像是询问却又像是等待许久。父神双手放在身后握着,没有兵器,白衣裙角随风微微扬起,还是寻常打扮,似乎对这个“逆子”并不想出手,只想训斥。身边诸位年轻人虽未着战甲,却已手提各自兵器,准备随时出手的样子。
“为什么?”刑天一开口只问了这三个字,神情落寞,强装淡定,但眼神流露出彷徨。
“罢了,随我来。”父神转身又对其他人说严肃地说:“你们留在此处看守,任何人不得踏入碧波山,天宫的人也不行。”
“是!”大家恭敬又严肃地答道。
两道金光闪过,父神与刑天均不见了。
碧波林中,层层林嶂隔断了外界,人入林中,只有头顶一片苍天是外界,此环境正是:沧海不知林中事,林嶂不闻外界音。
父神与刑天此刻立于林中池边,一白锻袍子,一墨色袍子;一位稳健略显苍老的身影背对着一位年轻挺拔的身影。周围除了风声、水流声和呼吸声,就连鸟鸣兽叫都已绝迹。刑天心里正翻过多个可能:不打,天界不会放过自己,打,天界和神界更不会放过自己;论法力无论如何不是神界的对手,伦理中自己也无论如何不能与父神动手;所以,横竖都死在父神手上罢了,好歹也活过,这也是个不算太坏的结果。但,死前,一定要要解开心中疑惑。想到这点,刑天打破沉静:“我究竟是谁?这些记忆是什么?请父神明示。”
“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苍穹之下,万物有序。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1]”
“不,如果我是原生神,就不会有那些可怕的记忆!”刑天不相信父神的说法,他定有前世或父母。
“你为何取下吾赐你的耳挂?”父神转开话题。
“孩儿未曾取,是飞升时被雷击碎的。不是它碎了,我也不会有那些记忆,敢情它是父神为了封存我记忆的一件法器?”
“罢了罢了,和大怨,必有余怨[2]。天意如此,也许是该面对了!”
“父神,您……”刑天还来不及反应,只见父神抬手伸出二指,一道白光射向自己的额间。白光入额,刑天被击倒在地,感到一阵交融着惊恐、震惊、冤屈、不甘、怨恨的情绪像一把利剑直插入胸怀,剑气随着翻腾的热血布满了周身,而之前那段可怕的记忆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刑天睁着大眼,前世的过往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的前尘往事,他族人的冤屈怨气……
“不……”没想到是这种过往,拖着刚刚历劫飞升后的伤痕累累的身躯,刑天几乎接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打击。一个六界崇敬的神祇,原来……原来竟是魔的化身!?
这突如其来的情绪吞噬着刑天的理智,他强摁住内心的波澜,忍住周身抽搐痉挛之痛,抬头看着父神,眼里布满氤氲,眼神充满哀怨与求助。他轻声吐出几个字“这不是真的。”
父神未语。
刑天挣扎站立,在风中摇晃,犹如一片飘落的残叶。抬头望了望林嶂上的那一片苍天,云团泛红,愈来愈浓,愈来愈低,似乎朝他侵袭过来,他明白,这是要化魔的征兆。神魔原本就是同宗,一念成神,一念化魔,是魔,会有好下场么?而且,成为自己看不起的魔,还有未来吗?父神刚正不阿,对作乱的魔是不会念及亲情,而自己也无力抗争。罢了,与其让父神动手,不如自行了断,既还了父神养育之恩,又可以摆脱宿命。想罢,他举起手中的龙鸣剑朝自己脖子上架去……
“生死由命,自有定数!你,未到时候。”父神一声叱喝,挥手拂去刑天手臂架剑之力,龙鸣剑被弹落于地上。
见自刎不成,刑天突然右手向自己胸前抓去,抠出自己的护心鳞片,幻出一把匕首朝心窝扎去。父神看他自刎却来不及阻止他,匕首已经入怀,孩儿已倒地,卧在池边一块碧绿的石头上,胸前染红,血顺着匕首留在体外的手柄一滴一滴落下,落入身下的石头缝中。
父神大惊,一晃移步至刑天身边,化去匕首并用法力封住心脉,血虽止住,但刑天身躯被父神定住,人不能语。
刑天眼里已满是泪,眼看红云垂下,无力阻挡。云团中电闪雷鸣滚滚,刚刚遭受了飞升上神的十八道天雷,现又要再次被雷击,这情形不死也要丢大半条命,还要连累父神遭天谴。林嶂受空中云团带来的强风之力,被吹得向周边倾斜,枝叶被吹得哗哗地响,几乎要大片大片地折断。仿佛这世界只剩下这父子二人。
父神闭上眼睛,双手捏决,口中念念有词,身形浮在半空之中,周身形成一道白色结界,结界将父神与倒在地上的刑天包裹起来,隔断了云团射出来的红光。两人缓缓移向碧波池上空,父神眼一睁,口中念到“起!”
碧绿的池水中间立刻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越转越快,漩涡眼渐渐出现另一个空间的入口。刑天在父神屏障中微弱地哼出:“父神要对我做什么?”说时迟,那时快,刑天落下,落入了那漩涡眼中。在池水再次填补了这眼中的空隙之前,父神留下一句话“放下执念,修回神身。”
话音随着池水很快吞没了刑天,也吞没了那结界的白色光芒和他的叫喊声。父神回到池边,在池边的一块碧绿色的石头上用手摁下了一个泛着金光的掌印。
林嶂上空的红云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然后消失了。掌印的金光也消散不见,池水依然汩汩流动,林嶂恢复了参天树木的模样,而父神静静站在池边,仰头看了看天,又望了望池水,缓缓转身,默默离开。
方才,风声、水声、雷鸣声,云动、林动、人影动,突然,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没人来过。
大殿前,姬尚带着众上神迎候前来的大批天兵天将,他对这种公对公的大场面向来拿捏得当,有父神之风范,冷静、沉稳、刚正、不卑不亢。为首的李天王向姬尚一抱拳,神色严肃,话中不客气:“孽龙重现,作乱天地,必定会危害四海八荒的太平,九重天是容不得的,不知上神可否请出圣君尊上公断?”短短一句话便将可怜的刑天定了罪,又冠冕堂皇给出了解决方案,的确是当官当惯了,官话也说的十分有理。姬尚且听着,心中却是不悦,他一眯眼回到:
“我家十弟因飞升劫难而一时失了分寸,大家都知道,渡劫生死攸关,必定损伤心性和神力,能活着便是造化,这次上九重天闹也没折杀什么天兵天将,还请天宫诸位仙上海涵,如有财物损毁,都归我碧波山赔。我父君交代,十弟的事,是我碧波山的家事,已经按家法处置了。还请天庭不要再追究了。”凭借跟随父神这么多年的历练,对付九重天吓死人的规矩和道理已然很娴熟了。
这一席话说得好,原本站在姬尚身后因李天王不客气的言辞而瘟怒的众位碧波上的上神们脸上的神情微微松缓,互相看了一眼又齐刷刷地注视对面的天宫兵将。大家心里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对嘛,虽说六界以你们天界为尊,那只是我们人少且没野心,你们每次被打得招架不住的时候还不都屁颠屁颠找我们帮忙,现在我们家事也要管,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众天兵天将不敢搭话,大家齐齐鞠躬,不敢起身。是呢,这一开战,对面的诸位上神都是自己的主帅,谁敢此时轻易得罪?再说,想得罪也没那个胆子和能耐。这李天王也感到姬尚话中态度强硬,但自己方才刚代表天宫一席话也是官话,如果收回岂不是折了九重天的颜面?但不收回现在又骑虎难下。正在内心如麻,脑门渗汗的时候,一阵咳嗽打破了这压抑的安静。
“咳咳,天王大人,老朽觉得既是碧波山的家事,圣君又已处置,那我等就不好再过问了。”说完又转向姬尚一作揖:“咳咳,上神,刑天上神已有名号,天地共知,现下落不明,这一闹,动静也大,总得有个说法。当下之际,老朽认为,以顾及天界与神界的颜面为重,找一个能让四海八荒信服的说辞将此事圆了过去,方是上策。”这是太上老君,刚才九重天对刑天使出法器的时候,他可半分没手软。
其实,李天王与众多兵将也是心亏。刑天原本是孤身上九重天喊冤的,也没干什么坏事,只不过他喊冤的是九重天禁忌的事儿,且喊冤的对象是天帝他老人家,这才让天宫慌乱和忌惮起来,被众人围了起来。庆幸的是他刚遭了天雷渡劫,所以体力和灵力还没恢复,不然和李天王他们交手时,势必要折杀一些天宫之人,避免不了添上一些罪孽。
太上老君的话真是救场,李天王官场上混了那么久,何不知这是老君造的台阶给自己下?原本被诸位上神的眼神刮得有些慌的神情倒镇静起来了,他又一抱拳道:“老君说得是,我等请诸位上神以天界、神界颜面为重,还请赐一个说法以让我等回去向天帝禀报。”是得呀,这圆谎的事可不能自己拿捏,最好通过碧波山神祇的口,这样天帝也不会怪罪下来。李天王脑子转得倒挺快。
“老三,我们家规中有言家事需要昭告天下么?”姬尚回头问了最守规矩和礼法的老三钟鲲。
“未曾,父神向来低调。”老三如实答道。
“哼……”后面不知哪位上神不屑发出声。
“还请天帝及各位仙上见谅!我们家事就此了结,请勿再提。至于天帝他老人家有何说辞以昭告天下,我们不会干涉。”好个姬尚,不卑不亢。
话已说死,李天王顿感不可再纠缠,举手长揖,道:“明白,打扰各位上神清修了,我等需速速回九重天复命,告辞!”
“请!”众神客气的送客。
一阵风,众兵将化为轻烟不见,大殿又恢复空旷,但马上又热闹起来:
“十弟咋回事?”
“他是羽化了还是仍活着啊?”
“呸呸呸,乌鸦嘴!飞升了,当然是渡过了,怎么会羽化!”
“那人在哪里?还在山中吗?”
“父神咋处置?”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十弟闯了这么大的祸,父神肯定会严惩!真替十弟担忧。”
“不会的,父神最疼十弟,想必会手下留情。”
“你怎么知道不会?之前我不小心放走父神一只仙鹤,就被禁足了三个月!”
“那是父神苦心,为了提升你抗寒的体质!”
……
这七八张嘴一开口乱成一团麻,姬尚听得心烦,转身就走了。
“哎……大哥,你去哪?”
“大哥……”
姬尚不想他们跟着,使了个脉承决,一晃到了父神跟前。这脉承决只有血脉相承的人之间可以通过此决找到彼此,其他弟弟妹妹不是父神所出,自然找不到他们。原来父神并未离开,也未走远,他只是在碧波池旁发呆。背对着姬尚,看着池中一汪碧水,觉察姬尚来了,淡淡地说:“此地以后是禁地,任何人不许进入。”
“是……但孩儿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十弟又去哪里了?”姬尚忍不住问出口。
“不必再问。”父神挥了挥手。
姬尚不敢再语,父神不想说的,没有人可以撬得开口。
碧波山表面上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十弟刑天成了大家禁语,山顶的碧波池也成了禁地,姬尚在大殿上宣告了父神交代的这条禁令——“碧波林为本山禁地,尔等不准再过问刑天!”。其实姬尚和其他人都猜测十弟还活着,因为看天上也未有上神之星陨落的异象。只不过闯了如此大祸,应该是被师父关在碧波池附近某个山洞里禁足。但后来大家又觉得他人不在山中,因为偷偷去碧波池周围山洞挨个查看,都没有人影,也没看到有住人的痕迹。而十弟的龙鸣剑又重归碧波山兵器库,还附带多了一片奇怪的鳞甲,这又让这些上神们隐隐担忧。上神刑天,成了一桩悬案。
九重天上倒是坦然许多,自有贤臣帮天帝拟说辞。太上老君正在向天帝启禀:“陛下,此事虽然触犯了天规,但神族这十万年来毕竟站在我们天族一边,而这魔族、妖族对天族还不是十分的忠心,生出祸乱也是迟早的事,届时还得需神族出手相助。微臣认为应给神族一个人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对这四海八荒的交代,可以说刑天上神飞升上神时出了差错危在旦夕,天宫为了保这位上神周全,派了兵将护法,送回碧波山闭关修炼。不知陛下圣意如何?”
“启禀陛下,碧波山承诺不干涉我天界对此事的昭告,微臣觉得老君这说法是对天界最有利的说辞了,请陛下明断。”李天王添了把柴火。
“嗯,这个说辞不仅给我九重天撑足了颜面和体面,还让那碧波山欠我一道人情,日后必定会更加为我天界卖力!”天帝捋着胡须这么思付后,立刻说:“卿等所言极是,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