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翎都郊外有一穿云山,远离城区且物产丰富,除了猛虎野兽,还有一江湖帮派“穿云帮”坐落于此。
苏流夏背着一个药筐,最近接到居主的指令,需要这穿云山上的桑黄,但无奈她手下姐妹对这穿云山并不熟悉,只得她亲自前来。
“嘿哟…”苏流夏在树干上取下了桑黄放进药筐里,却听见不远处树后有着窸窸窣窣的动静。
“敢问是穿云帮的兄弟?”苏流夏摸了摸手指戒指上的链条,问道。
并无答复。
“……”苏流夏缓缓移动着,“吼!”树后窜出一只猛虎!
苏流夏立刻抛出手里的东西,“嘭”的一声,那戒指里散出了淡紫色的烟雾,笼罩了那只猛虎。
但这穿云山上的虎不同于别处,毒孢子从小就吃了不少,对这种毒术自然是有些抵抗。
猛虎后撤两步,从烟雾中扑了出来,苏流夏也欻欻两下踏上了树干,利用轻功上了树。
那猛虎看苏流夏上了树,掉头走了几步,突然又冲了上来!一下一下撞着树干。
苏流夏利用轻功在树上来回跳动,那猛虎也很有耐心的跟着她,苏流夏心里一凉,这猛虎看起来实战经验非常丰富,若这样耗下去,她怕是难以抵挡。
但苏流夏在树上跳动着,那猛虎就等着,她歇息了,猛虎就来撞树。
苏流夏又丢出了几枚毒烟,掏出匕首想刺了过去,但猛虎猛地回了头,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上来,苏流夏向后一弹跳,但猛虎的牙齿还是划伤了她的手臂。
“唔…”鲜血汩汩流出,天色也愈发暗淡,难不成今日她就要栽了?
她摸了摸包里,能用的都用光了。
“闪开!”她突然听见一丝有些耳熟的声音,冲她喊到,她捂着臂伤起身跳跃,那猛虎也要扑上来,千钧一发之际,有一枚手雷扔了过来,散发出了很多烟雾,还有恶臭的味道。
“咳,咳咳。”她也被呛得不轻,耳畔响起了跑步过来的声音,来人将她抱起,带着她离开了这片区域。
那人将她带进了穿云帮领地内,将她放下,苏流夏才定了定神,打量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沈、沈公子?”
救她的正是沈断念。
沈断念在苏家呆了大半年左右,有天上山时巧遇了一位云游剑客,那剑客来自穿云帮,闯荡江湖多年,一眼就看中了他的天资聪颖,沈断念也不甘一辈子只当个护卫,随他前去了。
“大小姐?”沈断念也认出了她。
苏流夏打量着沈断念,许久不见,他的皮肤比之前黝黑了一些,也更加壮实了。
他替她处理了伤口,“苏小姐为何要来这穿云山上?”她指了指药筐,沈断念扫了一眼,“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苏流夏摇了摇头,“呃,这个是有人拖我摘的。”
沈断念也没有多问,“天色已晚,正好我也要去翎都办事,我送苏小姐回翎都吧。”
苏流夏感激的点点头,跟着沈断念下了山。
等来到山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星星随意的装饰在夜空之上,微风轻轻奏响了晚歌谣,小草儿便跟着风的旋律摇晃着脑袋。
沈断念牵来了一匹马,二人一起回了翎都。
副帮主交给他一项任务,要他去调查一桩旧事。
那是两年前的花灯节,户部尚书宅邸附近的花灯小巷走了水,户部尚书陆志远曾有恩于穿云帮的副帮主,副帮主经过调查,发现如果只是单纯的走水,火势是烧不到尚书府的,怕是有人假借走水,实则是为了铲除掉陆尚书。
沈断念虽然心思单纯,但也正是他的优点,且武功也不错,思虑再三,这事儿便交由断念处置了。
送走了苏流夏,沈断念找了个客栈落脚,顺便吃点什么。
一盘肘子啃得正香,突然闯进一伙官兵,走向了他旁边的桌子。
“你就是柳宁?”为首的女子声音很是熟悉,被唤做柳宁的男子一拍桌子便想溜,女子预判好他接下来的动作,冲着下盘快准狠的踢了一脚。
“啊!!!”男子哀嚎的倒在地上,女子冷笑一声,“带走。”
沈断念看清了女子的长相,站起来上前——“阿归,阿归!”
女子好久才反应过来沈断念是在喊她,抬眼一看是位陌生男子。
“你认错人了,我们走。”和阿归一样长相的女子带着官兵们走了出去。
“小二,刚才那是谁呀?”沈断念问道。
“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呗,官老爷想抓谁,哪还需要理由的?”小二将菜放下,道。
酒足饭饱后,沈断念躺在床上,久不来翎都,没想到阿归已经不记得他了…
“阿归,这辈子我们还能相见吗?”
沈断念喃喃道,每一次见阿归,她都是不同的样子。
阿归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他这样想着想着,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早,沈断念醒了过来,准确的说是被冻醒,虽然现在正处于夏末之际,但今日却异常的冷,他爬起来,去往两年前的那个花灯小巷。
根据沈断念所知道的,这陆尚书为人一向和善,不与同僚争锋,私底下还开设了很多救济难民的地方,还有几个小私塾,很多穷人家的孩子都是在那里读书。
而在朝为官,陆尚书也一向不涉党争,是个只想为百姓做好事的好官。
“这样好的人,阿归为什么要杀他…”沈断念想到那天阿归冰冷的眼神,还有第一次见面时,虽然有些跋扈,却有些…仗义?
再次回到灯花小巷,自从走水后,这里彻彻底底翻了个新,如今已成为翎都一大游乐之地。
曾经的尚书府如今改成了一处纪念馆,人们对陆尚书的恩情感激不尽,特地众筹将此处改建成了一个缅怀之地,而这里平日是由陆尚书的老仆照看着。
沈断念找到那老仆,闲聊了几句,老仆也是表达出了对老主人的怀念,直到沈断念提起那日的走水,老仆的表情变得很是悲痛,忍不住抬袖掩面。
“老人家,陆尚书当年是被杀害的,对吗?”沈断念试探道,既然是陆尚书当年的贴身老仆,肯定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
“呃…”老仆的脸上明显写着惊讶二字,却久久不回答他的问题,这个反应,老仆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老人家?”“不不不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老仆像见了鬼般跑走了。
沈断念追上去,却也没能找到人。
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沈断念出门去牵了马,准备去陆尚书故居打探打探。
现在天还很早,路上也没什么人,他骑着马在街上走着,他平常干的都是一些体力活儿,让他做这种要断案的事儿,他可咋整呢。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无奈,也或许是看这孩子太过愚笨,想捉弄一番,天上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而且越下越大。
明明是夏末的雨,为何如此之寒,寒得透骨。
他骑着马儿准备先回客栈歇息歇息,走上朱桥,看见迎面走来一人。
被雨打湿的翩跹蓝衣,如墨一般的长发,踉踉跄跄的走着,走到他的面前。
那憔悴的面容,是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她的脸上沾满了水,不知是那冰冷的雨,还是她温热的泪。
“阿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