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1月9日——1月29日
一切偶然其实孕育着必然，一次偶然送梅雨晴儿子回家，让凌冬目睹了城市人群的生活，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师范生削尖了脑袋也要留在城市，也让她体会到城市人家庭婚姻生活里也有不幸福，她为此对自己的感情生活产生疑问。
但寒假生活开始了，这个寒假凌冬再次体验着农村人的生活，这个寒假她是带着一种别样的心情走过来的。
凌冬回家了，自己直接去了客运站，坐上了直达六峰乡的客车回的家。
一回家，她才知道，这个学期她妈妈的病其实一直处于复发状态。完全靠打针和吃药维持着，只不过有了在清江住过院的经历，她和凌冬爸为了省钱，就直接托人从静水或者六峰乡卫生院里买了药或者针，然后让林大夫上门在家里给打。
因为要打针，要吃药，要有人顶价在家伺候，她五姐便什么活都干不了了，每天就以伺候她妈为主业。
他爸一个人干活，自然收入也高不到哪里去。
这一回到家，她爸才敢说实话。凌冬是既难过又心疼。
吃着晚饭，她满腹心事，“爸，今年没有拉套子的活了吗？”凌冬现在真有点后悔，当初跟着夏越多挣点钱，或者直接就要了夏越的钱多好，补贴家用也好啊。
可是，她就是这个性格，她不会凭空张口要人家的钱。于是，她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挣钱。
“有拉套子的活，可咱俩干不行啊，一个人扛不动木头，因为得有人牵牛啊。像去年，我和你姐和你三个人倒能干，可今年你妈离不了人啊……”她爸把这个挣钱的道堵死了。
“你弟弟太小，干这活太危险……要不你啥也别干，还是组织辅导这几个小孩得了……”她妈那是绝对“惯着儿子”的……
“不行，先得研究挣钱，学习是他自己的事，不知道自己学，那就以后吃一辈子苦，谁也帮不了他……”凌冬特意当着凌军说。
“哎，冬冬，咱家邻居李婶家的儿子好像在干烧制木耳菌的活，要不明天你去给他们家装木耳菌得了，好像按袋给钱，我觉得可以……一天干下来，有人说能挣八九十上百块钱呢，咱也去试试。”
凌云出主意。
“行，凌冬去试试行，你哪里不许去，就在家伺候你妈，吃什么药，什么时候吃，只有你清楚，我们挣多挣少你就别管了……”她爸给凌云下死令。
“行，明天我就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标准，按标准能挣多少挣多少呗，只要给钱就行……”凌冬满脑门子都是挣钱，一听说有钱可挣，她是二话没有，必须去。
第二天，凌冬她爸就把凌冬带到了李婶她儿子家。
一进他们家，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那种刺激简直让人五官都不舒服，鼻子连着嗓子，不一会就酸溜溜辣唧唧地形容不出来的那种难受。
连眼睛都涩涩的辣辣的让人想淌泪的那种难受。
凌冬都要呕了的那种反胃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看看装菌室里，浓浓的热气包围下，一口大木头箱子周围已经坐了五个人了，他们正一只手把着一个瓶子，另一只手把灌进瓶子里的菌粒用一个木头捶使劲盛满怼紧。
凌冬看着，觉得这活自己能干，于是就对李婶儿子李勤俭说：“李哥，我能干，你就按别人的标准给我开钱，按你们合格的标准要求我就行……”
“行，凌冬，给别人也是八分钱一瓶，计件算钱。而且，自己装的瓶子，还得负责装进锅里，明天出锅后成了成品才算。”那李勤俭的标准是高，没关系，眼前能不出村，就挣钱，也唯有这个活，干吧……
凌冬答应着，跟坐在箱子边上的几个人打着招呼，二姐的大姑姐王晓玲、小学同学苏凤英还有同村的一个曾经跟着她爸一起喂过牛的冯叔，寒暄了两句，就坐在了装满木耳菌的大箱子旁边，学着别人的样子干起来了。
边干边数，起初当然干得慢一些，毕竟不熟练，再加上满屋里都是那种刺鼻刺眼的味道，不一会她就淌鼻子淌眼泪了，手似乎也被湿乎乎的木头粉末浸湿淹透，火烧火燎的感觉。
而且，装一瓶，再看看别人装的，怎么也觉得自己装得又松又太满了呢。
“李大哥，你看看，我这瓶子装得问题在哪？我怎么觉得跟别人不一样呢？”凌冬必须先问明白，否则，做无用功那可不好。
“来，我看看……”李勤俭就过来给凌冬指导一番，再手把手地教凌冬一遍。
凌冬后来再干，就顺手多了。
到了半中午，她好像逐渐适应了这种环境，眼泪鼻子也淌得少了许多，不用一个劲地擦，速度也起来了。
到中午吃饭时间，她已经装了三百多瓶了。她一算计，至少一上午能挣二十多，也算可以了，下午再干，至少还能比三百多瓶多吧。
行，先这么干着吧，有收入就比没收入强。
下午，吃过了饭，她一歇都没歇，直接就奔李勤俭家，坐下就干。
她都干了一个小时了，其他人陆续才来。
干起活来，其他人还有说有笑地侃着大山，讲个笑话什么的，可凌冬就是个埋头苦干。
到下午三点多，所有的菌末子全装完了，开始裝锅。
这个活是需要分工合作的，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组，一个递，一个摆，直到完工，凌冬累得真是腰酸背痛腿抽筋。
数数下午干了四百八十多瓶呢，一算计，自己一天能挣五十块钱呢，心里还是美滋滋乐得不行。
一晚上高温蒸制消毒，第二天一早上就是出锅接菌，这一出锅，凌冬又多多少少失望了不少。
按照昨天装进锅里的瓶子编号，凌冬装得那部分竟然有一百多瓶是废了的。
正常的合格的瓶子是里面所有的菌丝都很匀，可凌冬装的那些瓶里显然有的地方颜色深，有的地方颜色浅，一看就是蒸制不合格的。
这是怎么回事啊？
